獵人的出現,不就是為了尋求現實生活中無法滿足的殺戮的滿足嗎?
愷撒的這一個條件,既能夠滿足白鷹獵人在游戲中尋求的搏殺的快感,也能夠滿足白鷹獵人的虛榮心。
听起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的確是一個誘人的提議。」
「那麼你是答應了?」
「不,我拒絕。」白鷹獵人一口否定。
愷撒一愣。
白鷹獵人沒有急著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似乎想等她說出心中的疑問。
「三十秒。」
「我拒絕。」
「四十秒。」
「拒絕。」
「一分鐘。」愷撒往後退了半步,握緊了手中的三菱刺。
她能讓步的空間實在不多。
對方是獵人,擁有充足的武器裝備,無論是冷兵器還是熱線武器,都在自己之上。
在這場戰斗中,要她完全放棄任何反抗,在凶殘獵手的攻擊下保住自己的生命,本來就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而現在,她要一次次讓步,延長這場不公平戰斗的時間……
每一次退讓,都可能讓她斷送性命。
愷撒深知這一點。
但卻也知道。
這或許,是自己唯一能夠逃離的機會了。
賭一把,或許還能夠活下去。
不賭,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我來!」一旁的黃鼬獵人見白鷹獵人遲遲沒有,干脆替他開口,「我來和你單挑。」
未等愷撒回答,白鷹獵人回頭瞪了黃鼬獵人一眼。
「閉嘴!」
「但是老大……」
「你想死嗎?」
白鷹獵人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透著殺意。
「不……對不起,我不該多話……」黃鼬獵人低下了頭,不敢與白鷹獵人對視,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一幕,倒是讓愷撒微微吃驚。
她還從沒有在游戲中看見獵人威脅獵人的畫面。
難道,獵人是可以被殺死的嗎?
這個想法就這麼種在了她心里,像一個種子,生根發芽。
「……」
「哼。」
白鷹獵人轉過頭,看向了愷撒。
「愷撒,這麼說吧,我並不是一個個人英雄主義的人,比起冒著讓你逃掉的風險,我更傾向于收攏捕獵網,甕中捉鱉。」
白鷹獵人的這句話,讓愷撒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他不想當什麼英雄,也不想體會獨殺愷撒的快感,就像讓愷撒死,死在這里,死在本場游戲。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你。」
「……」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白鷹獵人雙手插在西裝的口袋中,雲淡風輕地說,「我討厭你那雙眼楮,像極了某位我曾經恨之入骨的人,她曾經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讓我畢生難忘。」
白鷹獵人說著這句話,眼中依舊燃燒著怒火。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故事,就像沒有人知道白鷹獵人曾經走過多少腥風血雨的路。
「……」
愷撒皺起了眉頭。
她想到了曾經在亡魂之森,也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那是另一位獵人,一位銀狼獵人。
他也曾經說過,自己的眼楮,很像某個人……
眼楮……
「像誰?」
「一位名叫凱瑟琳的賤人。」白鷹獵人低聲一笑,「不過這都不重要,反正她已經死了,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
「但是……你,愷撒,你還活著,還活在這個虛擬世界中。」白鷹獵人說著,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凶光畢露。
「所以,你仇恨我。」
「沒錯。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殺死你的機會。」
「……」
「你很聰明,抓住了獵人們尋求刺激快感的心理,想要為自己爭取逃走的機會,放在任何一個獵人身上,或許這招行得通,但是在我面前,不行。」
白鷹獵人說著,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他一直將槍配在腰間,被西裝的下擺遮著,可以看出他之前都沒怎麼用過那把槍,但這一次,他似乎是認真的,要打開殺戒了。
愷撒咬緊了下唇,呼吸,不由得放緩了幾分。
她默默地往後退了半步,但已經退到了牆壁,後面,再無退路了。
兩邊的獵人們朝著她一步步走來,一雙雙貪婪的眼楮,緊盯著她,似乎想要撕扯掉她的皮膚,啃食她的血肉。
就在這時,她的耳麥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
各位玩家請注意
各位玩家請注意
目標人物安妮已經死亡
目標人物改變
新目標人物︰安妮所生的女嬰
保衛組任務︰在破曉前保證女嬰存活
刺殺組任務︰殺死安妮所誕下的女嬰
安妮……
死了?!
愷撒一愣,眼瞳微微睜大。
「喲 ,看來那位工具人安妮小姐也死掉了呢。」白鷹獵人一笑。
「你怎麼……」
「獵人,也配備著溟河系統的耳麥。」白鷹獵人像是發善心一樣解釋道,「而且,我們的耳麥還會告訴我們附近生物的信息,就像一個雷達,為我們定位最佳的捕獵場所。」
白鷹獵人的話,帶著十分的挑釁。
這句話在愷撒听起來十分刺耳。
就仿佛他們這些游戲玩家只不過是溟河系統用來討好獵人的工具,法官以溟河系統為基礎,設計了一個大型捕獵場,只要是對「狩獵」感興趣的人,都可以參與捕獵。
而他們,這些掙扎在這個虛擬世界中的人,不過是溟河系統的工具人,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魚肉,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討厭這樣的無力感。
討厭這樣被一次次逼入絕境中的感覺。
「……溟河系統的服務還真是周全。」
愷撒咬著牙說。
這簡直是全套的「人性化服務」。
獵人們就像是都帶著金手指攻略,如果自己玩累了,不想繼續搜尋玩家或攻擊型生物了,便完全可以通過耳麥尋找到附近可以捕獵的對象,以滿足每一位獵人在游戲中的游戲體驗。
整個虛擬世界,就像是一個大型的捕獵場,供他們捕獵取樂。
想到這里,愷撒不禁怒火中燒。
她可不是什麼獵物,更不是溟河系統獻祭給獵人們享用的獵物!
這算什麼?!
完全不把他們當人看待。
只把他們當作了一個商品,獻給了獵人。
雖然她不知道那些獵人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不知道獵人們的動物頭罩下究竟是什麼樣的面孔。
但獵人耳麥的這件事情,倒是激怒了愷撒。
她原先只以為獵人們只佔據「不會被攻擊」這一優勢,沒想到,溟河系統還提供了這麼便捷化的服務,無論是游戲規則的變動或是附近玩家的位置,獵人們都一清二楚!
「該死的溟河系統……」
「該死?哼,愷撒大帝,你應該感謝這個系統才對,如果不是溟河系統,你怎麼會遇到威爾呢?」
听到白鷹獵人提到這個代號,愷撒一愣。
「你怎麼知道威爾的?!」
「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所知道的事情更多,愷撒大帝。」
白鷹獵人一笑,笑聲中帶著嘲諷,帶著控制欲。
「我不僅知道你與威爾是怎麼認識的,我更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
「第11輪游戲,場景設定也是在這麼一間醫院,對吧。」
愷撒握緊了三菱刺,低下了頭。
她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楮,夜色中,她的臉龐也籠罩在難以消散的陰影中。
「……」
「他被一群小生物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對吧。」白鷹獵人一笑,「嘖嘖,真可惜了這麼帥的一張臉,被啃得血肉模糊……那群生物叫什麼來著?好像叫……嚙齒嬰?」
「住口。」
愷撒沒有抬頭,低聲說了這兩個字。
但白鷹獵人絲毫沒有被愷撒嚇到,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記得那是一種很美妙的生物呢,擁有嬰兒的哭聲,卻又像老鼠一樣成群結隊地咬人,只要嗅到了血的味道,就控制不住地大開殺戒……嘖嘖,真是絕妙的設計思路啊。」
白鷹獵人說著,看向了身邊的其他獵人。
他們哈哈大小,仿佛在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們真應該看看當時的畫面,我可是看著威爾被活生生吃光的呢哈哈哈哈哈——」
「真的嗎?你怎麼看到的?」大象獵人好奇地提問。
「醫院配有監控系統,我當時在監控室里,就像在看現場直播一樣,看完了全程。」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大。」
「嚙齒嬰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爬到了威爾身上,咬下了他的臉,咬斷了他的肋骨,還有三四只嚙齒嬰一起扯著他的左手,直接將他的胳膊卸下來了……」
白鷹獵人抬手比劃著,饒有趣味地說著血腥異常的畫面。
「我讓你們住口!!」
愷撒說著,猛地抬起了眼楮。
這一刻,她的眼楮染上了血紅色的殺意,本就暗紅色的眼瞳,這一刻卻怒意中燒,就像燃燒著地獄的用不熄滅的火焰,要將在場的所有人燃燒殆盡!
「我要殺了你們,給威爾陪葬!!」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握著三菱刺朝著獵人們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