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不能把他送回去

作者︰我是條娃娃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其實籬落是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女乃娘對她說過的話。

不,是女乃娘對公主說過的話。

她說她的外祖父原是北涼翰林院里的從一品官員,是當朝北涼皇上——顧仲伯還是太子時候的老師。

他一生清廉,無欲無求,膝下就娘娘倪甄一根獨苗。

因是老來得女的緣故,所以兩老對這唯一的孩子極為疼愛。

由于外祖父不喜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和官員間的阿諛奉承,在太子成了皇上,女兒成了皇後之後就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去了。

而女乃娘說她之所以會成為娘娘的貼身侍女,是一次在街邊乞討時被娘娘發現給帶回去的。

那時還是太子太師的外祖父一句話沒說就將她留在了府里,成了伺候娘娘的丫鬟。

記得那年娘娘五歲,她七歲。

也就是在那一年,太師還收養了一個比娘娘大了十歲的少年。

少年據說是個孤兒,在娘娘尚不記事的時候就來了,因為一心想要求學的緣故被太師收留了。

女乃娘說她不知道太師為何在多年之後收養他,也許是因為少年對娘娘好的緣故。

也可能是兩夫妻怕自己年歲大了,日後女兒沒兄弟幫襯,所以才收養的。

反正在她的記憶里,娘娘和這位兄長的感情極好,甚至比一般的兄妹還要親。

甚至在少年成年後去了宮里做了皇子們伴讀書童的那段期間,娘娘還因此郁悶了很久。

而那段時間女乃娘就成了她唯一的玩伴,陪她成長直至出嫁一直形影不離。

宮里做伴讀不能隨意出宮,所以女乃娘與少年的接觸並不多。

因此她不清楚他的原名叫什麼,只依稀記得太師和老夫人喊他家泊。

想到這里,籬落感覺自己的心口疼得厲害,蹲在地上一遍遍默念這個名字。

家泊家泊家泊,這個在女乃娘嘴里出現過很多次的名字當真就是那個「風宿」的掌櫃的嗎?

當真就是與娘娘感情很好的那位兄長嗎?

她突然又記起女乃娘好像說過,說娘娘將她許配給憐兒的爹之後就只身一人留在宮里。

想念雙親的時候,就會讓兄長帶些家人做的食物來解思念之情。

女乃娘還說她其實最初並不知道娘娘早已身中劇毒,所以臨盆的時候她來了。沒想到卻眼睜睜看著她大出血死去,當時她嚇壞了,嚇得嚎啕大哭。

後來才知道,當時倪家人一個都沒有在場其實是娘娘的良苦用心。

她甚至在臨死之前,還拼盡全力將尚在襁褓中的公主交給了她,甚至請求皇上讓她帶出宮去撫養。

後來直到顧炎城在宮外置辦了公主府才將她接回了府中。

女乃娘說,記得娘娘剛死的時候皇帝氣瘋了,將娘娘身邊的人全都下令陪葬了,也包括這位兄長。

而娘娘的雙親則在痛失愛女之後也雙雙自縊了,所以公主除了顧炎城這個兄長外再無其他親人了。

想到這里,籬落真的不願相信,更不敢相信。

那個早已死掉的兄長和這個男人會是同一個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流淌,心里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

是的,就是他,就是那個養子。

是的,就是他,是她殺了先皇後娘娘。

這個聲音一次次撞擊她的耳膜也震撼她的靈魂。

仿佛是公主的原靈在聲嘶力竭地吶喊,甚至用手緊緊拽住她的胸口,讓她同她一起憤怒,一起痛苦‧‧‧‧‧‧‧‧。

「阿籬公子,你這是怎麼了!」見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兮兮嚇壞了。

從昨晚初次相遇時她的侃侃而談到剛才肆無忌憚的口沒遮攔,再到出門前她拉著她的手時的溫柔叮嚀,她以為她性子應該像男子一樣灑月兌又堅強。

卻萬萬沒有想到,才轉眼功夫就看見她哭得像個走失了的無助孩童似的那樣脆弱和無助。

與此刻慌亂地圍在她身旁像無頭蒼蠅似的傻子一樣令人擔憂。

「阿籬,你怎麼了?」離歌忍不住紅了眼眶。

多日相處下來,她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性子。

記得那日在風宿她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甚至被刀架在脖頸上都還能不動聲色。此刻卻哭成這樣,實在令她不擔心都難。

「離‧‧‧‧‧‧歌‧‧‧‧‧姐,他‧‧‧‧‧‧真的‧‧‧‧‧‧說他叫‧‧‧‧‧叫家泊嗎?」蹲在地上的籬落,終于抬起頭來。

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所以任它如泉涌一般滾落。

可她緊緊捏著拳頭的手,卻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們先回靜音再說好嗎?」見她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眼淚更是如斷線的珍珠早已掛滿衣襟,離歌不敢說,而是偷偷朝兮兮使了個眼色。

「阿籬公子,快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兮兮會意,忙與離歌一起將蹲在地上看起來極不對勁的籬落扶起來。

可剛走了幾步她就不走了,將她們的手一撥往後一退,嘴里念念有詞道,「不‧‧‧‧‧‧不‧‧‧‧‧‧不能把他送回去,不能把他送回去。」

那模樣十分驚慌,看得她們都快哭了,剛想上前安慰,她卻突然轉身跑了。像一陣風似的狂奔而去,跑進了那層層壓下來的黑暗里。

「阿籬‧‧‧‧‧‧。」離歌剛想追上去,卻被突如其來的雷鳴聲給驚住了。

不,真正驚住她的是身旁的傻子。

只見他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來,模樣十分可怕,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大瞪著眼楮口吐白沫。

離歌和兮兮對看一眼,顧不上籬落只能先將傻子送回靜音去。

天,在一陣陣雷鳴之後,如同被硬生生撬開了口子的湖堤,一發不可收。

一股腦地從天上狂泄而下,肆無忌憚地將籬落淋成了落湯雞。

她拼命地在雨中奔跑著,跌跌撞撞間早已不知摔了多少次,等回到官驛的時候已經不成人樣了。

她無視門口官兵們的一臉驚奇,風一樣跑進了院子。

一把攔住回廊下的戴將軍道,「戴將軍,那名北涼刺客是不是在官驛里?」

籬落問得焦急,根本沒發現男人的神情似乎也同樣透著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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