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玄策的說法,林荒不可置否的攤手。
構建在利益上的聯盟,一旦利益出現了不平均,會瞬間土崩瓦解。
這也是為什麼……
千年之後,還有左迦明教的余孽後裔存在。為什麼左迦明教能披掛歸來!
而四大古族,卻已經沒有了想象中的那麼高不可攀。
既然秦玄策決定了是九天太清宮,林荒也沒有什麼可反對的……反正四大古族最終都要整整齊齊。
隨後,林荒便開始在狼居胥中游蕩。
說游蕩有些過分了,也算是紅塵歷練……
三千年前,這里本是大陸上無比繁華的大域,僅次于大明神朝所在的中州而已。
不說三千年之後,狼居胥神域,已經只剩下滿目瘡痍。
只有在零星的廢墟中,可以看見曾經的輝煌。
可憐的,無論是巍峨的城池,古老的村落,安寧的小鎮……都飽受戰火的侵襲。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一磚一瓦,都沉澱著邪族肆無忌憚的殺戮,還有人族刻骨銘心的仇血。
林荒如同一個山河旅人,行走在黑山白水之間。
他沒有帶上任何一個人。
也沒有想著感悟什麼。
他只是靜靜的走在山河大地之上,神色平靜,甚至有幾分安寧……
最開始,他心中還有著熱血在沖動。
因為……
這是人族的過去。
也有可能是人族的未來。
有化作焦土的狼居胥神域,也有人族的潮汐時代。一個種族的覆滅,或許就在朝夕之間。
而人族,經歷過太多的仇恨。
在蒼穹大陸中,被邪族摧殘的面目全非。
而在諸天萬界中,人族與萬族結仇,沒有真正的同盟。
這是累積了無數歲月的遮天大恨。
唯有鮮血與神明,才能徹底抹殺。
然而……
隨著林荒走過的山河越多,他仿佛越麻木,越是無情!
心中的熱血逐漸開始冷卻。
他變得更加的理智。
從個人而言,這是人族的仇恨。可是從諸天萬界而言,這便是生存的法則!
但凡是生靈,都無法逃月兌這個法則的約束。
強者為尊!
今日,人族敗了,畜生不如!
而秦政等人也動輒滅族。
說到底……于一族而言,有恩仇熱血,有慷慨大義,有守我神疆,護我蒼生。
于整個諸天萬界而言,只有強者為尊,只有……不論對錯,只為本族而戰的立場。
林荒于心中,自然是堅定的人族主義者。
他不會高高在上的俯視萬界,認為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犯我人族者,雖遠必誅!
而他看上去更理智,並不是心中熱血消散,而是看清諸天萬界游戲規則之後,更加的堅定。
種族生存,沒有仁慈,該殺則殺!
黑山之巔,林荒卷動著袖袍,他俯仰天地,眼神變得冷清。在陰郁的月光照耀下,他已經完全褪去了曾經年少的意氣。
變得更加的理智與成熟。
他的路,不再是為了一個柳蒼生或皇甫天下而前進,也不是為了四大古族和邪族而存在。
俯仰天地,震懾諸天,當為每一個人族武者的目標!
他還做不到秦政那樣,成為人族的擎天巨柱,也無法如燼天帝一般,殺入上蒼之寂,戍衛人族。
他不過人間一大帝!
但是乾坤未定,他未必不能如當年燼天帝與秦政那般崛起,為人族披荊斬棘,開拓前路。
林荒行走山河萬里,如紅塵凡人。
他沒有所悟。
卻道心愈發的堅定,前路也愈發的清晰,似乎就在前方,能夠讓他觸模。
天地之下,大道三千不過笑話。大道百萬千萬,或許都攔不住!
武者,想要窮究天下大道,是無稽之談,即便是秦政與燼天帝等人,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武者的道到底是什麼?
什麼又是最強的武道!
林荒沒有答案……
但他此刻相信,自己的道,就應該是最強的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其實,這並非武道。
但逐漸的,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已經變成了林荒的武道。以前,林荒不自知,將自己的武道困在了術的層面。
他想著如何塑造更強的肉身,如何讓星辰寶術更強,如何修煉本源之力,如何去理解體源流。
可是……
如今林荒眼前的迷障逐漸被撥開。
被大明神朝的覆滅撥開。
被人族的潮汐時代撥開。
被明教守夜人撥開。
被戰死在狼居胥神域外的人間兵主、葉滄瀾、宋寒山撥開,被東靈境的軒轅提兵撥開,被青天武府裴秀夫撥開,被斬業佛王李殺生撥開,被當年的謝青侯撥開。
黑山之巔,林荒輕聲笑了笑,原來他所追求的道……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有些人,天生便在此道。
而自己卻到了現在方才真正的領悟!
林荒搖了搖頭,那行走在狼居胥神域中的身影變得輕快了不少。這一刻,似乎很多東西都不重要了。
天修羅與天帝法身無法融合能如何?
修不修煉本源之力或是體源流又如何?
能以大帝殺神明,又如何?
縱然絕代風華,天驕絕世。可是在那亙古浩蕩的歲月長河中,是否有人,真正的為人族開萬世太平?
潮汐祖地中的那些先輩們,曾經是否做到過……或許也只有他們為人族開創過太平。
但林荒依舊不知道,那是否是真正的太平。
因為橫觀蒼穹大陸,如今的東靈境中,也是一個太平天下。
思慮至此,林荒雙掌一翻,左手天修羅,右手天帝法身……然而,林荒又是甩了甩手,放棄了融合兩大力量的想法。
不重要了!
術無巔峰,道無絕頂。唯心之所向,一往無前。
雖九死……
其尤未悔!
……
太虛之上,化作虛影的沈蒼穹忽然面色一變,口吐靈魂之血。
他陡然起身,雙目湛湛生輝,化作兩道閃電去窺視狼居胥神域,嘴上同時罵罵咧咧,「又他娘的在搞事情!」
沈蒼穹發現,萬界生忽然有些不太受自己控制了。
他俯視人間,只看見那黑山白水之間,有一位白衣青年行走,他看不出聖潔或是出塵。
只有平凡!
然而,沈蒼穹這一次看著林荒,卻是狠狠的皺起了眉頭,「就這樣在風輕雲淡之中,開始……真正覺醒了嗎?」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