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心里也清楚的知道，祖母和母親一樣，更多的是擔心她的終身。
「謝謝祖母，謝謝母親，我記下了。」
「還有一事，」薛老太太說道，「阿翎，你之前和族老們有過約定，若是你進入決試，這追憶樓要重新修葺，你三叔，今日剛剛拿了圖紙過來，你看看有哪些要修改的？」
薛寄蔓這樣的積極，薛翎並不意外。
不過現在她並不急，等比試結束，再來確定薛源和薛昊的事情。
再吊三叔兩天。
她接過圖紙，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提出自己的要求，「如今的整個院子過于沉悶，並不利于燕兒養病，在院子里可以多種些色彩鮮艷的花木，池塘里的白蓮一應換成紅蓮，池塘邊上桃柳錯落著栽種，再添上一個八角涼亭，所有的地磚都換成明亮的顏色，而帷幔色彩也要換成清爽些的，巫紋的屏風換成常用的山水圖，或者仕女圖，屋子里的古老陳設換成簡潔些的，床褥被套也要換成家常的，燕兒的房間以明麗為主，我的以簡潔為主，阿娘的由阿娘做主就是。」
她把圖紙遞給母親，說道，「若是祖母沒有意見，便讓母親去布置吧。」
薛老太太知道她不愛暗淡的色彩，又是和薛家長老說好的，便隨她去了。
「小廚房留下吧，」薛老太太最後說道，「撥幾個廚娘，以後想吃些什麼，便做些什麼。」
薛翎點頭，「多謝祖母。」
薛老太太說道，「這也是各位族老們早就應允過的，你只管照著你們從前的喜好去布置，明日就動工，各位族老還指著阿翎奪一個巫主回來給薛家增光，如今這院子怎麼折騰，也不會有人多說半個字的。」
薛翎點頭，的確是如此。
不過這話從祖母口中說出來，叫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卻說，曾憶此時，正與蔣修文在客棧之中飲茶言歡。
蔣修文先說道，「數月不見，這一次過來，也沒時間和我敘舊，如今這初試結束，你才有了些時間，怎麼還是一副老樣子。」
「你呢？還好嗎？」曾憶問道。
「有妻有女，比起你這樣的孤家寡人，我自然好的很。」
蔣修文故意說道。
然後說道，「你今日見了阿翎的比試，有何感覺。」
提起薛翎，曾憶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的巫術我已經見識過了，能闖入決試並不意外，真正值得一看到是三日之後的決試。不過，她今日，不知為何，給我一種很不同尋常的感覺。」
蔣修文抿了一口茶，道，「說的輕描淡寫的，你當我不知道，當時阿翎和邱老爺子遲遲不出來的時候，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關心則亂，大抵如是。
曾憶也不狡辯。
「三日之後的決試，你覺得會是誰勝出？」曾憶問道。
「你少來套我話，我實話告訴你，爹爹常說，福兮禍所倚，福兮禍所伏，巫主這個位置若要坐得穩，卻也不簡單，但是這位置也並不單純的是權利，更多些是一種責任，不管父親願不願，必須站在這里全力以赴，而阿翎也是這樣想的，所以，」
蔣修文嘆了一口氣，「誰勝誰負都好。」
他看向了曾憶，「只是，時月，若是阿翎做了巫主，這婚事只怕是更加艱難，你若是真的動了成家立業的念頭，到時候少不得要多吃些苦頭。」
蔣修文繼續感慨，「阿翎這丫頭，和其他幾個妹子不同，自小主意就大，看了這一次的比試，我才知道，她志向高遠，我也是慚愧不已。」
曾憶倒是並不曾放在心上，「其實我還是從前一樣，只願她能安穩一生，至于其他，一切隨緣，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不會勉強她。」
說罷，便轉移話題，「三日後，便是蔣家和薛家的巫主之爭，沒想到蔣兄不擔心成敗，卻關心著兒女情長。」
蔣修文爽朗一笑，「就如我方才所言，勝敗得失，盡力就好，家父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
他滿上了茶水，「你不能喝酒，實在是叫人遺憾。每次想與你把酒言歡，到最後都只能飲茶敘舊。」
曾憶握著手里的清茶，唇邊的笑意淡弱的幾乎看不見。
接下來的三日，薛翎一直待在府里，並沒有出府，誰也不敢打擾她。
「阿翎，想什麼出神，」蔣悅端了一碗安神茶，推門進去。
「阿娘，坐。」
薛翎起身接過茶盞。
「想著明日的比試？」
薛翎搖了搖頭，「不是，一個比試而已，我還沒有那麼在意，我在想著以後的路會怎麼走，重新估算一下。」
「哦？」蔣悅看她想的入神，頗有些意外，笑了起來，「你一向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我以為，你早已經盤算好了。」
薛翎輕輕的喝了一口安神茶，「不瞞阿娘，之前的確是已經想好了，只是現在有了一些意外，我想重新估算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阿翎，你不妨說說看，也許，我不能給你更好的建議，但是，也可以說說我的想法，讓你參考一下。」
薛翎想了想，發現不知道怎麼說起。
前世種種，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
她看著母親問道，「如果，」
說了一個如果，薛翎反而笑了起來，她一向是巧舌如簧，何曾像現在這樣嘴笨的時候。
也是到了現在，她心底生出一種想法，「阿娘，我已經想好了，等一切塵埃落定，如果，」
如果，他還在的話，她會好好的權衡一下，兩人之間的關系。
但是不是現在。
無論是年紀，還是其他，現在都不合適。
「你這丫頭，說話說一半，讓我一頭霧水。」蔣悅不知道她說的什麼。
薛翎將手底的茶盞一飲而盡，偏著頭問道，「阿娘，你昨日和祖母說了半日，你先告訴我，兒女之情，是一種什麼感覺啊？你和爹爹一直感情都那麼好嗎？」
提起亡夫，蔣悅的眼楮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