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笙帶著北地的官員過來相送,「我已經上奏,該有的嘉獎,由朝中做主,這一次薛姑娘顧全大局,乃女主豪杰,我替北地的民眾道謝,一路順風。」
一番道別之後。
薛翎掀了簾子上車。
回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覺北地很多民眾都自發的前來相送,長街之上,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兩排人群。
這樣的景象,她曾經見過很多次,後來便變成了申討。
時過境遷,歷經兩世,再一次看到這樣的目光時她的心依舊不受控制的揪了一下。
她的眼楮忽然就濕潤了幾分。
每個人所做的事情,只要盡了力,都不算是一無所獲。
哪怕不會再像前一世初次面對這樣的景象時的那種不知所措和受寵若驚。
現在的薛翎,依舊還是有些觸動不已。
從前冷下去的心,在這一刻,一點點的復蘇起來。
絲竹和絲雨很顯然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兩人張大了嘴,一副驚喜開心的模樣。
薛翎禮貌性的還禮,然後上車。
簾子落下,隔斷了所有的目光。
她並沒有注意到。
常山小聲的對著曾憶說道,「公子,薛姑娘性子內斂,你這樣放出她要離去的消息,引得這麼多民眾相送,會不會讓她不自在。」
曾憶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少女的身上,沉聲說道,「不會。」
馬車已經絕塵而去。
兩旁都是人群,卻寂靜無聲,沒有人說一句話,所有的目光,目送著車輛離去。
薛翎靠坐在車馬上。
絲竹拍了拍胸膛,「姑娘,怎麼會這麼多人,嚇死我了,生怕出點差錯?
丟了姑娘的面子。」
絲雨說道?
「你啊,淡定一些?
回去之後?
姑娘還要參與巫主之試,咱們江陵的民眾只多不少?
到時候看熱鬧的,關心結果的?
只怕更多人。」
薛翎說道?
「早上給你熬的湯藥吃了嗎?」
絲竹連忙點頭,「已經吃了,這一次絕不會耽誤行程。」
「耽誤了嗎?」絲雨說道,「我瞧著你現在和那位常山小廝關系比以前熟絡多了。」
絲竹被說的害羞起來?
「急什麼?
你比我年長幾個月,長幼有序,怎麼著也該你先,我還早,沒想過這些事。」
絲雨笑了起來?
「我只是說熟絡,沒說別的?
你扯這麼多做什麼。」
絲竹撲過去,扭打了兩下?
才對薛翎道,「好姑娘?
你早些放了她出去?
省的她總是編排我。」
許是回程的緣故?
一行人心情都極好,就這樣笑鬧著出了城。
「姑娘,到了那一片山頭了。」駕車的蔣旭忽然說道。
薛翎立刻就知道是那一片山頭。
她掀開簾子,看了過去,這正是曾憶母親所葬的那一片山頭。
臉上的笑容收了些許,她雙手合十,閉上眼楮,施了一禮。
「走吧。」
絲竹和絲雨不解,不過也照葫蘆畫瓢的施禮。
「姑娘,這做山頭有何特別之處。」
薛翎沒有說。
山頭漸漸的被甩在了身後,可是那個人的身形似乎已經印在了腦海里,揮之不去。
薛翎輕聲的嘆了一口氣。曾憶的出現,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意外。
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感,果然有一種致命之感。
一路十分的順利。
到達江陵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
薛老太太看著薛翎,「倒是清瘦了不少,勞煩修文親自送回來。」
蔣修文笑道,「老太太,阿翎也是我妹子,本就是應該的。不過我還要回家復命,今日不叨擾了。」
王氏對著蔣悅說道,「姑母,有空的時候帶著兩個妹妹回去小住,祖母很是想念。」
蔣悅點頭,「這一路辛苦你和修文了,去了不少時日,應該想念小月兒了,今日就不留你們了,改日,一定回去探望母親和哥哥。」
蔣修文讓人拿進來那些禮物,「這是曾兄所贈,父親和祖母也有,老太太和姑母就安心收下吧。」
薛家也是大富之家,看著這些贈禮,也是有些驚訝。
蔣悅說道,「可是我見過的那一位曾先生?」
「正是。」
蔣悅心知肚明,「修文,下一次這位曾先生來江陵,你提前告訴我,我也準備一些回禮。」
「是,姑母。」
送了蔣修文離去之後。
薛翎先回屋去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洗去了一身塵埃。
然後才來到薛老太太的正房。
正好看到母親陪著祖母說話。
踏進房門的時候,遠遠的就能看到兩婆媳十分和睦的樣子。
這樣的景象是前一世的薛翎不曾擁有的。
那時候,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婆媳兩個總是清清淡淡的,何曾像現在這樣和睦。
邱氏和吳氏陪坐在一旁。
她在門邊站了一會。
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薛老太太正在打量著貂皮,一面說道,「這東西有價無市,非至親不送,非有求于人不送,這位曾先生這樣的大手筆,看來有機會,我要去會一會了,兒媳婦,你見過了,人怎麼樣?多大年歲?相貌如何,人品如何?」
薛翎在一旁听的頭皮發麻。
便笑著走進去,「此次巫主之試,曾先生乃是朝中派下來的評判官,祖母到時候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薛翎過于坦率,薛老太太便不好再說。
「既如此,那到時候見一見吧!」
她重新更換了衣物,又將在榕城的時候,邱老太爺所贈的那一個墜子掛在了腰間。
邱氏看向了那個墜子,果然比從前寡言了許多。
「這一路舟車勞頓,阿翎好好的修養幾日,離巫主之試只有一個月了,好好的準備準備。」
薛翎點頭。
連日里坐了馬車,這會子依舊是昏昏沉沉得,陪著祖母和母親說了一會話,就有些撐不住了。
「阿翎睡下了嗎?」
薛老太太拄著拐杖,問道。
蔣悅越過屏風,「已經睡了,婆婆坐吧。」
「阿翎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不過我瞧著她清減了不少,想來一路北行,也是受了不少苦。」薛老太太說道。
蔣悅亦是心疼不已,「婆婆說的極是,只是阿翎身為薛家女,這些也是她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