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

曾憶緩緩的說道,「不過,我現在和你說的並不是這件事,有一事或許你並不知曉。」

「何事?」

「許小姐其實並非嫡出。」

「?」薛翎疑惑的看向了曾憶,自古嫡庶有別,她看著許小姐被嬌寵的樣子,總以為許小姐是長公主所出。

一個仕族閨秀的嫡庶對于薛翎,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現在思慮的是曾憶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一句話。

「和江陵王結盟,替許小姐與南宮辰定下婚約,並非是許大人的意思。」曾憶繼續說道。

薛翎側過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似乎能看到他的每一個神色。

「這樣的事情,」薛翎深吸一口氣,「曾先生和我說做什麼?」

她的眼底盡是疑惑,「我和許小姐,不過是幾面之緣,曾先生為何和我提及許家的事?還是說,先生想說的是其他的事?」

疑惑一直在心底徘徊。

曾憶似乎知道很多。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薛翎又問道,「曾先生知道些什麼?還是想說些什麼?」

「關于許小姐的婚事,長公主和許大人一直頗有分歧。薛三姑娘飽讀詩書,一定知道一個典故,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薛翎騰地站起身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也就是說,許銘澤一直投靠的都是皇長孫南宮笙。

而,許嵐風的這一門婚事,只是拿來做擋箭牌。

薛翎眼眸低垂,看來之前的推算錯了。

朝堂之上的爭端果然比她想象中的更復雜。

曾憶繼續說道,「許小姐生母早死,自幼被養在長公主膝下,對于她的婚事,自然應該長公主說了算。許大人那一日主動對著長孫殿下提及這樁婚事,也算是孤注一擲的為了許小姐爭取。只可惜,事與願違。」

只言片語,薛翎覺查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許小姐既然並非長公主所出,那麼長公主對許小姐的寵愛自然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比起長公主,許銘澤對于女兒的愛定是多一些的。

只是這有限的父愛,在前途面前,又剩下多少。

薛翎想起前一世的許嵐心,那如槁灰般的神色,應該不僅僅是因為情情愛愛。

親情的打擊,也會給她致命一擊。

她看著曾憶,心底的波動久久不能平息。

曾憶繼續說道,「當然,許大人這樣做,並非僅僅出于愛女之心?

是什麼你已經猜出來的吧!」

「若是如此?

那許小姐?」

「許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頭是長公主的人。」

「不錯。」

薛翎站起身來,腦子里的記憶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若是這樣?

那麼那一次事件?

參與進來的應該還有長公主和許銘澤,這背後是否還有其他人?

薛翎不得而知。

不過,作為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角色?

許嵐風才是癥結所在。

薛翎張了張嘴?

想問,可是有些問題一旦問出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還沒有想到該怎麼去應對。

曾憶眉宇閃了閃?

里面似有情緒波動不已,他浮起一抹笑意,主動說道,「你若還有其他問題,只管問吧?

我絕不瞞你。」

薛翎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緒所影響?

她的眉頭輕蹙,最後只是問道?

「你?」她微微的有些猶豫,「為何忽然對我提及方才這些事?」

「我知道的?

不想瞞你。有些事情?

若是知道了?

可以早做打算。」

薛翎緩聲開口,「曾先生,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愧意,是因為我嗎?」

這一句話沒有試探,而是明明白白的問了出來,她一直有一種感覺,但是並不確定,也不敢去深思,猶豫了許久,才終于問道。

曾憶並沒有猶豫,輕聲答道,「嗯。」

目光深沉,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被他的目光籠罩著,薛翎的心跳了跳,她猶豫了一會才問道,「你以後可會算計我?」

「不會。」他的語氣堅定不移。

薛翎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似乎是舒解了一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曾先生亦是如此,我無意去窺探,也不想去窺探,過去的事,我不想再了解了,也不想深究。」

薛翎想起這些時日以來,曾憶明里暗里相護,過去的一切真的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此生,是現在,他給她的幫助,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是表兄的故交,我信你所言。不過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你在皇長孫身邊,立場不同,以後,你應該多顧慮自己才是。」

「你說的是。」他恢復一貫的舒朗,淡淡的答道。

只是細看來,眉目之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朗,不似之前的壓抑。

薛翎心里有些觸動。最終什麼也沒有多說。

山間平靜。

有清風徐來。

兩人相顧無言。

心里生出一種平靜如水得感覺。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對于曾憶來說,能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旁邊,已經滿足。

火燭燃盡,紙錢化作了灰燼,隨著風滿天飛舞。

從山上回來的時候,兩人默契的都沒有多言。

常山看著曾憶神色平和,似早已經料到,「公子今日與薛姑娘前去祭拜太太,心情似乎不錯?」

曾憶看了他一眼,「誰讓你今日多事,對薛姑娘提及的,我還沒想好怎麼罰你?」

常山撇撇嘴,「還要罰的嗎?公子每次祭拜過太太,回來之後,總要低沉好幾日,從來沒看到公子像今日這樣平靜的,果然,薛姑娘做得到的事情,我卻是做不到的,公子不獎勵我,還要罰我。」

說著感嘆的說道,「公子,天理何在啊。」

曾憶微嘆,「你啊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改一改才好,罷了,想要什麼獎勵,直說就是。」

「啊?」這樣的話,從曾憶口中說出來,常山有些詫異。

到了晚間,蔣修文進來,「明日我就要和阿翎離去了,今日特來看看你。方才听常山低估,阿翎今日陪你祭拜伯母了?」

曾憶斜撇了常山一眼,「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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