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咫尺

前一世,北地大旱,江陵四大家族,只來了蔣家,這也成為南宮笙反巫的一個理由,算是為巫族世家埋下了一個炸彈。

這也是她無論如何,也要親自前往北地走一趟的原因。

即便改變不了南宮笙的看法,卻也能在北地立下功勞,南宮笙再次提出反巫的時候,朝野上下,乃至舉國上下絕不會放任不理。

這是她的想法,可是,曾憶為何與她想法一樣。

「是我小看你了,不過時月從不是一個為了美色誤事的性子,他既然再三提及,我也是認真的思慮過,說過的話,自然是要算數,薛姑娘若能得了這巫主之位,我倒是不介意給你一個機會。這算是答謝你祈雨成功的獎賞。」

薛翎道謝,「好,多謝長孫殿下。」

南宮笙似乎對于薛翎的答允並不意外。

薛翎已經替他包扎好了,「這兩日多注意點,不要踫水。」

「薛姑娘和手法,似乎有些不同,這也是薛家巫術?」

薛翎搖頭,「這是家母傳授,多用于處理外傷。」

南宮笙並未多言,「今日多謝你。」

蔣旭駕著馬車,沿著來途返還。

從修渠的山道中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先去看了曾憶。

此時曾憶的熱度退了些許,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正倚在窗邊看書。

听到薛翎過來,便放下書冊,「今日可曾順利。」

「嗯。」

他的視線落在了薛翎的裙擺上,上面的塵土染的衣衫變了色。

「直接過來我這里了?我以為你會回去休息一下。」

「等會回去休息也算一樣的。你今日可大好了?」

「好多了。」

薛翎已經利落的上前去給曾憶把脈。

「長孫殿下,」他猶豫著問到,「有沒有為難你。」

薛翎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自然沒有。」

曾憶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她。

薛翎伸出手來探知曾憶的額頭,額頭還有些溫度,但是已經降了很多,她放下心來,「還是有些難受吧,湯藥還是要繼續吃,我替你換藥。」

曾憶看著她,「你對每一個病人都是這樣耐心溫柔的嗎?」

薛翎不解的看著他,不只是他為何有此一問。

曾憶笑了笑,「做你的病人不錯。」

「還是別了,」

薛翎準備膏藥的時候,常山小心翼翼的說道,「明日里三月初十,是我家太太的祭日,薛三姑娘若是有時間,能不能陪我家公子走一趟。」

薛翎听到這句話,心終是不受控制的軟了幾分,說出口的時候,卻成了另一句,「你明日里可是另有要事,」

常山嘆了一口氣,「不錯,明日里,曾家被流放,我要去送別。我已經找了駕馬車的,可以扶著公子上下車馬,只是公子到底傷勢未愈,太太安葬的地方又有些遠,,」

曾憶听到兩人說話,忍不住出言打斷,「常山你去準備吧。」

屋子里再一次的只剩下兩人,曾憶主動說,「常山剛剛有些強人所難,你不必放在心上,並沒有多遠,不需要你跑這一趟,再者我也是會些醫術的。」

薛翎本來有幾分猶豫,這時候,也終于下定決心,說道,「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是可以,但是曾太太肯定想看見的是你,曾先生,不如這樣,我明日里無事,我陪著你一起去。雖說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可以照看你的傷勢。」

曾憶有些史料未及,「這怎麼好意思。」

「所以,你好好的吃藥吧,明日你若是不發熱的話,我便陪著你一起去。如何?」

「多謝。」

曾憶到底是年輕,吃過藥睡了一覺,果然已經不發熱了。

只是右腿到底還是帶了傷,些微的使力也會疼痛。

馬車停在了門口。

薛翎便與他坐了一輛馬車。

車程果然是有些遙遠。

一開始道路十分的平緩,漸漸的就有些崎嶇。

薛翎坐在車內,只覺得馬車外越來越僻靜,掀開簾子,只覺得道路變得狹小,堪堪只能供一輛馬車行走。

若是再來一輛車,只怕是沒法走了。

大家族的女子過世,多會安葬在夫家的祖墳。

曾太太身為嫡妻未曾休棄,葬的如此偏遠,薛翎似乎能感受到身為子女的那種無力之感。

薛翎並沒有多問。

而是默默地放下了簾子。

他看著她,她的確與其他的女孩子全然不同,這種淡然如水讓他心念一動。

曾憶剝開了簾子,指著半山腰,「家母就葬在那邊。」

薛翎順著看了過去,並沒有像樣的墳地,哪里就是一個在普通的山坡。

「你知道這里叫什麼?這里被萬葬崗。」

他笑的薄涼,「這里是當瘟疫的的地方,所有的死者幾乎都是埋在這里,我的母親也一樣,沒有墳墓,沒有墓地,尸體推擠在一起,一把火燒了個干淨。」

提及往事,他也忍不住黯淡了幾分,眼神黯淡了幾分。

「薛家給母親立了衣冠冢,不過每年祭日,我還是來到這里給母親上香。畢竟這才是母親落土歸根的地方。」

馬車停了下來,半坡已經長滿了綠地,再也看不見當年的半分痕跡,不過很多事情,早已經刻在了腦子里,揮之不去。

「薛太太定希望過得平安快樂。」

「嗯,這些年,我已經很少回來,不過每一次回來,都會來這里看一看。,」

薛翎想要附和幾句,終于還是沒有說話。

薛翎看了一眼,下了車。

十分的繁茂,薛翎拿了一張小板凳放好,然後扶著曾憶坐下。

曾憶看著滿山的枝葉,「這一次來了,不知道下一次前來是什麼時候。謝謝你陪我前來。」

薛翎心里有些觸動,她在曾憶眼中,看到了許多溫和,「不必言謝。」

曾憶笑的和暖,「嗯,說起來,十來年並沒有來幾次,上一次來的時候,」

他似乎再想起什麼事情。

久久不曾言語。

薛翎便蹲下來,替他燒著紙錢。

曾憶看著她,幾乎是近在咫尺,這樣的情景如同夢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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