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領頭

「明日盡力就好,即便不成功也沒關系,不要勉強,一切以平安為重。」

曾憶想起明日之事,心總是落不到實處,說了信任她,到底忍不住擔心。

薛翎被卻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擊的心頭一震。

這一句話,比曾憶和她說過的所有的話加起來沖擊力還要大。

她看著他。

每一個人在一個人在生病的時候,所說的話,看似迷糊,確實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薛翎看著他,「曾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曾憶的眸光閃了閃,似乎看著她,又似乎是透著她看向遠方,「我活著的每時每刻都是清醒無比,所言所行皆是出自內心,所求所願,皆是希望你安然一世。」

薛翎的呼吸都停了半秒,曾憶一向對她關切有加,卻疏離有禮。

自從生了這一場病,言行已經出格兩次。

她活了兩世,學會了算計人心,學會了狠辣果敢,學會了很多,獨獨沒有學會,如何面對一個男子的真心。

薛翎沒有回答,再次回過頭看去,曾憶已經睡著。

薛翎在湯藥之中,加了助眠的藥物,曾憶本就燒的迷迷糊糊,出了汗之後,藥性上來,漸漸的睡去。

薛翎看著他,心里的波動讓她整個人久久不能平靜。

坐著不動,好一會,才緩緩起身。

待他醒來,應該並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

這樣也好。

薛翎轉身出去。

常山正在門口和絲竹說話,看見薛翎,這才迎上來。

「公子睡下了?」

薛翎說道,「嗯,他年紀輕,休息兩日就好了,並不礙事,若有事情,去找表兄就是。」

常山點頭,「是。」

鬧了這一出之後,薛翎回了房,天色已經微亮,隨意的吃過早飯,便有府衛過來詢問,「薛姑娘,長孫殿下已經先去了,讓過來問問姑娘準備好了沒有,若是準備好了,便可以出發了。」

「已經好了。」

薛翎喚了蔣旭坐著車馬。

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

馬車停了下來。

眼前是羊腸小道。

沿路都是修挖渠道的男子。

薛翎下車的時候,有兩波人正在爭論,誰也不肯退讓,雖然礙于皇長孫,言辭並不是特別的激烈,卻給挖渠道帶來了阻擾。

薛翎一眼看了過去,反對挖渠的有半數之多。

而支持的不足一層,其中,還有四成正在觀望之中。

就這樣看了一會,看不出是何人帶頭。

找不出帶頭之人,就很難精準出擊。

薛翎看向了南宮笙。

南宮笙站在其中,衣袖頭發上全是泥土,不仔細的看,根本看不出是那個錦衣華服的長孫殿下。

南宮笙蹙著眉頭,面對這樣的景象,並無招架之力,因為他的身份,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受限。

薛翎透過南宮笙,仿佛看到了曾憶的身形。

前一世,就是因為這一次天旱,皇長孫在朝野內外得到了不少支持和口碑。

今日親眼所見,方知所有的成功,並非輕而易舉。

這背後的艱辛旁人並不知道。

世人看到的只有幾句輕飄飄的贊賞,看不到背後所付出的種種。

她想起來養尊處優的南宮辰,和南宮笙差不多的年紀,兩人的性子,所面對的一切卻是天差地別。

南宮辰還像一個孩子一樣任性妄為,而南宮笙已經被迫獨當一面。

這便是沒有父親依靠的差距。

沒有家族可以依靠的感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南宮笙如是,曾憶如是,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呢?沒有人可以依靠,所有的路只能自己去籌謀。

這其中的艱辛,無人心疼,無人可以依靠。

就像是浮萍一樣,無處安放,漂泊無依。

薛翎看著此情此景,心里受了強烈的波動。

有時候,她也能理解南宮笙為了自保而做出的一切抉擇。

因為,現在的她也是一樣。

南宮笙也算是過得辛苦,可是和底層的民眾還是不同,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一時之間,多少有些束手無策。

這次北地大旱,南宮笙算是出力最多的。

因為有人暗帶節奏。

挖渠引水,便成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其實算起來,這渠道已經挖了將近一半,現在放棄,實在是將所有的努力付之流水。

不僅如此,下次再遇旱災,一定會和現在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但是民眾目光短淺,看不到日後的一切,只看得到眼前。

這就是民心。

無論你做了多少,過去做的,正在做的,給別人帶來多少利益。

只要有人刻意的挑撥,民心能在瞬間瓦解。

哪怕前一刻,他們還在感恩,下一刻就能變成咒罵否認。

若是從前,薛翎遇到這樣的情形,多少有些自怨自艾,而現在,她心中所想,便是如何能利用這人性的弱點,去達成心中所願。

她的到來,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因為薛翎祈雨成功的緣故,北地的百姓對薛翎十分的和悅。

爭論聲停止了之後,就有聲音問起,「這便是那一日祈雨的小姑娘?」

在前方離薛翎比較近的幾個,也開始爭先恐後的,和薛翎打招呼。

本來十分和睦,忽然一個聲音說了起來。

「薛姑娘這樣本事,再祈雨一次,也省的我們這樣辛苦。」一個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薛翎回望過去,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看不見是何人說話。

她冥神細想,這便是南宮笙覺得棘手的地方。

因為底下有人躲在人群之中刻意的引導。

這聲音十分的普通,並無任何特別之處。

這樣的人最容易引導。

這一句話問過之後,果然有很多人開始詢問。

南宮笙皺了皺眉頭,這事讓他很傷腦筋,他也想看看薛翎如何應答。

薛翎不答反問,「方才這位大哥問得極好,不知是那一位大哥所問?」

所有人面面相覷。

又有一個聲音說道,「姑娘直說能不能再一次祈雨就行了,管他是誰問的?」

這聲音又與方才不一樣,不過仔細听來,卻又有一些類似之處,嗓音偏沉。

果然其他人紛紛附和。

薛翎嘆了一口氣,「我遠道而來是曾憶曾先生親自接來,說起來求雨之事,費神費力,我一沒不為財,二不為利,我現在不過是有人能面對面的和我提出。這並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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