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糾正道,「阿娘,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付出,而是我們兩個人。骨血親情,珍貴無比,燕兒並不會成為我的負擔,永遠都不會。」
她含著笑,看著母親,「我答應阿娘,不管遇到什麼,我會首先權衡自己的能力和安危,這樣好不好。」
蔣悅只得罷了,不過還是心疼不已的說道,「好。」
她從桌子上拿出兩本冊子,「這些年,我整理出來兩本書冊,一本中藥配置,一本外傷救治。阿翎,這些時日,你會留在家里,閑暇之際,便先看看。」
薛翎接過來,仔細的翻閱。
紙張很新,估計母親整理了並不久。
「多謝阿娘。」
「今日勞累一日,便先回去休息吧。」
薛翎拿著岐山玉,玉在手中泛著溫潤的光芒,她的心底卻一片溫和,「阿娘,這個我拿去給燕兒帶著。」
薛燕已經睡下了。
薛翎輕輕的撫模著玉的質地,將玉小心翼翼的放入薛燕的掌心。
腦海里閃現著一幕一幕的景象,有江陵王,有皇長孫,有許嵐風,還有曾憶。
這些人,她前世有些只是見過幾面,有些,甚至沒有見過,可是她的死,這幾個大約都月兌不了干系。
今生,要如何保全自己,真的是一個難題。
洗漱之後,薛翎躺在軟綿綿的床褥之中,仔細的回憶著母親方才說過的幾句話。她從來不知道父親的死會與燕兒有關。
似乎很多的事情都給她一種不同以往的認知。
從前看到的,也不過是事情的其中一面,而現在展現給她的,似乎是另一面。
薛翎緩緩的閉上了眼楮,把所有的紛爭都拋之腦後。
次日,她給薛老太太請安的時候,說了一句,便起身出府。
絲雨提著藥箱,「姑娘,那個巷子魚龍混雜的,那個小雅也不過是就是王妃府上的丫頭,姑娘真的要去嗎?」
薛翎點頭,自然是要去的,穩婆是關乎妹妹的最後一條線索,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
絲雨看薛翎已經「做下決定,便不再多問。
「蔣大哥等在側門了,老太太再三吩咐要帶個靠譜的小廝才行。」
薛翎並無異議。
小雅所住的地方離王府並不願,只是那個地方,巷子七彎八拐的,看起來極深。
魚龍混雜的聲音此起彼伏,絲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姑娘,這地方看起來好髒。」
薛翎掀開簾子,並不介意,從前她替人問診,不拘貧富,多髒亂的巷子她都去過。
只是,她眸中的光亮黯淡了幾分,最後人心倒戈的時候,她才會那麼心寒。
而現在,她已經毫不在意。
薛翎提起裙子,下了馬車,巷子很窄,來來往往的人群,地上還有一些坑坑窪窪的污水。
薛翎仔細的避開行人。
前面來了一個挑著擔子的漢子,薛翎避在邊緣之地,不知道被誰擠了一下,她朝左邊歪了一下。
蔣旭在左邊護著,看見薛翎歪了一下,顧及著男女主僕之別,不敢去扶,只連聲的叫著絲雨。
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薛翎,沉聲說道,「小心。」
薛翎側過頭,正對上一雙淺色的眸子。
「你怎麼在這里?」她問了一句。
其實問出口的那一剎那,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曾憶並不隱瞞,「昨日听見你和小雅的談話了,便想著過來看一看。」
薛翎已經站穩。
曾憶放下她的手臂,離了一段距離,「可以嗎?」
他沒說原因,只是這樣問了一句。
因為前幾次的接觸,薛翎並沒有拒絕,「既然來了,便一起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薛翎在前,曾憶在後,只隔著兩步的距離,她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他在用心的替她隔離著往來的人群。
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經學會了一個人去面對一切,所有的委屈和苦難都是一個人來承擔。
像現在這樣,身後有一個人不著痕跡的護著的感覺,她從沒有感受過。
心里總是不自覺的觸動不已,到底還是亂了幾分。
「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力求穩妥嗎?」
薛翎半回了頭,看著曾憶說。
曾憶神色一動,旋即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她當然知道不會,所以她才問出了這一句。
「曾先生幾次三番的靠近我,我想知道原因。」薛翎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
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眸中似有情緒翻滾,「我只能說,我對你沒有惡意。」
薛翎辨別著他的神色,從一開始,她能隱隱的感覺到他的刻意靠近,但是無法論斷出他的目的。
她在她身上確實看不到敵意。
只是這一句信任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走吧。」
一方小小的四合院,門口聚集這人群,正議論紛紛。
薛翎仔細的辨別了片刻,發現說的是小雅的事。
她看了一眼曾憶,曾憶也正好看過來,「我已經查探過了,這小雅姓趙,比你長一歲,細算起來,薛四姑娘出生的時候,剛剛三歲。」
這些薛翎知道,她只是好奇,曾憶何時查探的這樣清楚。
「長孫殿下知道嗎?」
曾憶看著她,「自然知曉,你們醫治的病患都是重重之重。」
薛翎朝著人群走了過去。
「姑娘小心。」
院子里沒有那麼多人,只有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叉著腰說道,「如今都不願和你們同住,大伙白天都要做工呢,你娘每天半夜這樣的鬧,也不是個事兒,如今我這損失找誰去。」
「損失算我的吧。」薛翎走了進去,「絲雨,你去結一下賬。」
小雅這才看見薛翎,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麼好意思。」
薛翎單刀直入,「你娘呢。」
「在屋子里躺著的,昨天哭鬧了大半夜,這會子才睡下。」小雅的話語有點發苦。
薛翎走進去。
屋子想來是被重新收拾過,十分的整潔。
「薛三姑娘坐,曾先生坐。」
門口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倚著門嚷嚷道,「這小丫頭就是你說的能給你娘治的?小雅,你別犯糊涂了,這些年掙點錢都搭在你娘身上了,我看你還是攢點錢,我幫你找個好人家才是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