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醒來

薛老太太說道,「我記得我和你說了,此事我會和族老商議。」

邱氏跟在薛老太太身邊這些年,自然是模清了薛老太太的性子,事情已經發生,她不能推月兌給吳氏,乃大忌,更不能狡辯,亦是大忌。

她說道,「婆婆,大嫂的事情,族中早就商議過的,我沒有覺得做錯,我現在來認錯只是因為牽連了阿翎。」

她這般坦然,薛老太太看著她,並沒有反駁。

邱氏繼續說道,「婆婆,我是一個母親,我也有私心,我不知道最終會定下誰做嗣子,但是大嫂嫁進薛家這些年,一直我行我素,大嫂留在族里,不管那個子佷過繼在她的名下,都不是薛家之福啊。」

薛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道,「阿翎何其無辜。」

邱氏說道,「婆婆,我會好好的補償阿翎,請婆婆給我一個機會。」

薛老太太沉默了些許,然後揮了揮手,「你這日幫著好好的處理一應事宜,其他的等這幾日過去再說。」

邱氏松了一口氣,薛老太太這樣說,就是表示,這事算是過去了一半,不過,也就僅僅是一半而已。

卻說薛翎果然後半夜發起了高熱,一張小臉燒的昏昏沉沉的,便是偶爾清醒了些許,言語之間也是迷迷糊糊的居多。

短短幾日之間,不僅薛家已然是天翻地覆,整個江陵的各個世家借吊唁之際也開始蠢蠢欲動。

江陵平靜無波的日子開始動蕩,漸漸有了無法平息的跡象。

無論是薛家,還是其他巫醫世家,亦或是江陵民眾,關注薛家這些流言之余,更多的是在意接下來的巫主之選會旁落誰家。

薛翎醒來之際已經是兩日之後。

薛寄遠已經安然下葬。

這幾日,因為巫主過世,薛家的這一場大火也在江陵傳的沸沸揚揚。

涉及世家隱秘之事,傳的最快。

大約就是薛寄遠過世,薛家上下容不得孤兒寡母,這是薛翎第一日囑咐蔣旭在酒樓傳出去的事情。

當時傳出去的時候,不過就是閑時談資,而後薛家的一場大火,巫主嫡女險些葬身火海,似乎驗證了流言,一時之間消息速速的傳了開來。

輿論而已,薛翎當年便是這樣名聲掃地的,更何況,當年加諸在她身上的輿論都是造謠,而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還給薛家的,都是實情,一分一毫都沒有添油加醋。

葬禮原定的是按著巫主喪事規格,後來也精簡了不少,只接待了一些比較親近的世家。

薛家上下焦頭爛額,而這些都在薛翎的預料之中。

高熱了兩天,她睜開雙眼,只覺得眼皮也有些發沉,喉嚨腫痛。

動了一動,周身乏力。

薛翎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啞,視線落在了趴在床榻旁邊的母親身上,

眼中有些干澀,心里卻分外的彌足。

曾記得那一世,每一次午夜夜的時候,都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道前方等著自己的是什麼,不知道回頭看,身後還剩下些什麼。

而現在,她睜開眼楮,第一眼落入視線的是自己最親最近的人,真好。

她喚了一聲,「阿娘。」

蔣悅十分的警醒,听到薛翎的聲音,立刻醒來。

先是伸手探了探薛翎的額頭,「果然開始退燒了,阿翎,你現在覺得如何。」

薛翎搖搖頭,「阿娘,我睡了幾日了。」

蔣悅說道,「今日初十了。」

臘月初十,父親果然是已經下葬了。

薛翎想起父親,心里嘆了一口氣,「爹爹已經,」

蔣悅連忙說道,「等你好起來,再給你爹爹上柱香,現在不要想別的。」

薛翎點點頭,她掃視了一眼,屋子里還是客房的陳設,現在果然還在祖宅。

祖宅屋子陳舊,比不得現在的薛家寬敞舒適,如今父親葬禮已經結束,合族卻依舊留在祖宅,自然是等著她醒來。

蔣悅說道,「想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薛翎還不曾回答。

就听到一個聲音打斷了母女之間的談話,「阿翎,醒了就好。」

卻是邱氏走了進來,「我和你祖母一直守在暖閣,知道你醒了,也就放下心來,」又說道,「我讓人炖了清粥,這就讓人送過來。」

這幾日,邱氏果然忙前忙後,盡心盡力,毫無私心,便是薛老太太也略略的有些滿意。

蔣悅道了謝。

邱氏便轉身親自去辦。

薛翎掙扎著想要起來,薛老太太連忙說道,「躺著就好。」

薛翎身子有些發虛,思緒卻分外的清醒,她昏睡了兩日,可以料得到,現在整個薛家亂成什麼樣子。

風雨欲來,該到了面對一切的時候了。

「阿娘,扶我起來。」

蔣悅端了茶盞給薛翎喂了一些水。

又拿了大迎枕頭放在她的背後。

薛老太太坐在她的身邊,猶豫著怎麼改口,其實她已經猜到了真相,如今就是等著薛翎醒來之後,再問個清楚明白而已。

可是真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薛老太太心底反而有了些忐忑。

事實上,薛翎沉睡的這幾天,整個正房已經被邱嬤嬤仔細的收拾了一遍,並不曾見到那個祖傳的陳木盒子。

這盒子是用百年沉木所制。

和香爐不一樣。

香爐不畏火勢,在火勢之後依舊安然無恙。

而沉木燃燒殆盡,混亂中,連灰燼也看不出原型。

整個薛家差不多掘地三尺了,並不曾找到這沉木盒子。

這時外面傳來急躁的聲音,「阿翎醒了,我去問她一句話。」

薛翎听到聲音,便知道,來者是他的二叔。

薛翎暗暗的搖頭。

二叔薛寄宏的功利心太重,已經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

如果說三叔身上至少還披著一層光鮮亮麗的假皮,那麼這位二叔便是表里如一,從里到外都是利者為先。

從前,她總覺得二叔性子急躁,讓她無法對付,而現在卻覺得二叔這樣的性子實在是不足為懼。

而懂得掩飾的三叔薛寄蔓,反而讓她覺得棘手。

不過也不急,如今的薛家就像是被蛀蟲吞噬的百年老樹一般,想要診治,需得連根拔起才行。

急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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