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好吃,還有嗎?

劉小凱今年十二歲,還在上初一,他這一輩子也從來沒有遇到像今天這麼離奇的事。

所以在見到這兩個字的第一反應,是這人應該摔進水井里很久了,沒有東西吃,以至于剛才沒空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想要吃的。

他立刻去書包旁,在書包的旁邊此刻擺放了一盒小白兔女乃糖,還有一盒奧菲奧餅干以及幾顆果凍。

那是爺爺剛才在來的路上給他買的,劉德培老爺子本來想著帶著學業開始繁重的孫子到郊外來走一走,放松一下,自己順便到段宅做檢測,可以一舉兩得。

吃的東西買得有點多了,劉小凱根本沒吃多少。

他將所有剩下的食物抱過來,隨即用一張新的紙,在上面寫上文字︰你躲開一點,我給你丟些食物下來,你先吃著,我去叫我爺爺。

末了想一想,又在後面加了一句話︰不用擔心,我們會讓治安官救你出來。

再一次把紙條連同石頭用尼龍繩放入枯井中。

不多時,那一端觸到了井底,並且很快下面微微扯動,里面的人示意自己已經躲開。

劉小凱當即沿著石板與井口之間的縫隙,將包裝好的女乃糖、餅干以及幾顆散裝的果凍小心翼翼的丟了下去。

他隨即抬頭看向段宅那破爛的房屋中,雖然那邊的門窗應全部掉落,但沒有見到爺爺的身影。

劉小凱此時又叫了一聲,正要起身去將爺爺找來,但覺手中還沒放下的尼龍繩忽然扯動了一下,他知道這是讓他往上拉的信號,略一猶豫,又開始拉動繩子。

不多時,將系著石塊和紙條的一端拉出井口,把紙條翻面看去,只見上面還是寫著簡短的兩個字︰好吃,還有嗎?

劉小凱一怔︰「這麼快就吃完了?」

這幾個字還是奇丑無比,同樣出自井底那人的手筆,只是劉小凱猜想他可能要吃一會兒東西,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麼快回復自己。

想了想,劉小凱再次放入一張新的紙條,告知井中的人自己的食物剛才已經全部丟進去了,讓他稍安勿躁,自己要離開去叫人。

將繩子在井外的一端用一塊大一點的石頭壓在地上,劉小凱快速跑向老宅那破舊的屋里。

屋子里光線昏暗,給人一種陰沉壓抑的感覺。

劉小凱心里緊張?又擔心那井中人的安危?壓下想要轉身跑出去的念頭,在屋里喊道︰「爺爺?爺爺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劉德培的聲音從房屋的後方傳來。

原來這段宅還有一個偌大的後院?要穿過中間的屋子才能看見,而剛才劉德培一直在後院中?所以沒有听見劉小凱的叫喊。

一邊說著,劉德培一邊走來?他雙手沾滿了泥土?手里的容器內裝了一些土壤和從牆壁敲落的石屑,另一只手拿著一把小巧的尖錐榔頭,衣服和褲子上也沾了灰塵。

劉德培神情嚴肅,對劉小凱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不要靠近這破屋嗎?這里有危險?萬一倒塌了怎麼辦?」

劉小凱趕緊跑到前院的屋外?站在空空洞洞的窗戶口,指了指那口蓋著石板的枯井,對劉德培說道︰「爺爺,那邊枯井……里面有人!」

劉德培一愣,快步穿過建築物?一邊問道︰「里面有死人?」

「不是死人,活的?活人……」劉小凱急切回答。

劉德培當即跑到了前院,跟著劉小凱快步走到那壓著石板的枯井前方。

他先是仔細看了看這枯井和它上方那露出部分縫隙的石板?見這石板似乎已經壓在這里很久了,近期根本沒有移動過的痕跡。

如果枯井下面有人?也是在這石板壓住之前掉進去的?不可能還活著。

「里面的人剛開始還問我要吃的?說是很餓,我把你給我買的零食全部丟進去了。」一邊說著,劉小凱一邊指了指地上那用石塊壓著的尼龍繩一端,「他听不見我說什麼,我都是用這個和他交流。」

劉德培將信將疑的瞥了那線頭吊入枯井縫隙中的一幕,就在此時,他忽然看見那線頭被人扯動了一下,扯動的源頭正是來自井底。

「快,爺爺,要把他救出來!」劉小凱見狀道。

他年齡較小,身子也瘦小單薄,一個人抬不動那壓在井口的石板。

劉德培道︰「你抬小的那一邊,我抬這邊,把石板往你那邊移動,後退的時候注意別砸到腳了。」

劉小凱快速點頭,爺孫倆一人抓住這石板的一頭,同時用力,這石板竟然只是一個震動,沒有被抬起來!

劉德培低頭一瞧,見石板壓著井口的地方長滿了大量青苔,剛才那一下,只是將粘連部分的青苔給扯斷,實際上這石板並沒有多重,爺孫倆人完全可以抬走。

他立刻對劉小凱道︰「再來一次,抬起來後你往後慢慢退。」

如果把石板抬下來,確定井里有人的話,劉德培將會立刻報治安官,或者先去叫附近的居民把里面的人救上來再說。

兩人再次同時用力,果然這一次這石板要輕了不少,立刻被抬起,劉小凱按照爺爺的吩咐,雙手十指緊緊的扣住石板邊沿,感覺有些濕滑,不怎麼好抓,他知道自己要盡快將石板移開後放下,否則極有可能手滑掉落。

抬起來後,劉德培本來準備繞著井口走動,方便自己的孫子將石板抬開後放在地上。

就在此時,抬著石板往後退的劉小凱不小心踩到了井邊地面的一團青苔,腳往前滑,身體後仰,手里卻下意識的緊緊扣住石板邊沿,生怕它掉落。

而劉德培這里忽然傳來了拉扯的力量,石板拽著他往前一沖,此時他還並沒有繞過井口,正面對著黑洞洞的井口處。

這個時候,劉德培其實直接將石板松手就行了,他正要這麼做時,這石板中間開裂的部分忽然間直接斷開,變成了兩塊石板。

劉德培頓時失去了重心,一聲驚呼,在松開手中斷裂石板的同時,整個人也往前撲倒,從井口掉了進去。

另一邊往後仰的劉小凱已經摔在了地上,腦袋磕了一個包,不過他顧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來,驚恐萬分的沖到井口往下看,里面黑漆漆的卻什麼也看不到。

「爺爺,爺爺,爺爺……」劉小凱六神無主,急切的眼淚直掉。

雖然爺爺摔了進去,但剛才他似乎並沒有听見落地的聲音,或者已經傳來響動聲,但自己也摔了一跤,驚慌之下並沒有听見。

手機也在爺爺身上,他沒有電話。

此時劉小凱想起來自己和爺爺過來時,從這里小路過去,在馬路對面看見有一戶農家,他當即對著井口喊道︰「爺爺,你等著我,我去對面叫人救你!」

說著,一抹眼淚,準備轉身去叫人。

不過就在此時,劉小凱忽然眸見那剛才壓在井口的尼龍繩被拉扯了一下。

他暫時沒有空理會,正要離開,卻又見那繩子被急促的拉扯兩下。

劉小凱一怔,走過去,跪在地上,雙手輪番交替,將那繩子的一頭從井里快速拉出。

那系著石塊和紙條的一端很快被拉扯到身前,劉小凱立刻將紙條取下,翻轉過來,只見上面寫著。

「這個比剛才的好吃,還有嗎?」

……

謝宗宇停止了口述,抬起放在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熱茶,似乎剛才嘴說干了。

沈星盯著他的眼楮,又轉頭看了看坐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楊添,這家伙將身體縮成一團,面容枯槁,不時咳嗽一聲。

很快沈星收回了目光,終于抬起剛才將自己舌頭燙了的熱茶,這會兒茶水已經溫熱,他仿佛發恨似地一口將茶杯里的水全部喝光,從嘴里吐出兩片茶葉。

謝宗宇又要給他茶杯中倒入剛剛燒好的開水時,沈星擺了擺手︰「不要了,謝謝!」

說著,看向楊添右手按著的左肺的位置,對楊添說道︰「我現在算是差不多猜到,你連左肺都沒了,卻還能出去辦案是為什麼了。」

楊添看著他,也沒說話。

沈星問道︰「你是不是與這井里的異常做了一場交易?」

現在看來,那井中的異常覺得掉進去的東西都很好吃,所以沈星猜測,特調組的人為了將它引出來,特意準備用食物交易的方式。

但目前結果很明顯,這場交易失敗了,不僅失敗,楊添還白白損失了一個腎。

「能說說具體情況嗎?」沈星饒有興趣的道。

楊添喝了一口茶,先是看了謝宗宇一眼後,這才開口講述起來。

……

當時劉小凱被那紙條上的文字驚呆了,一聲尖叫後,轉身就跑,什麼也不顧,直到來到馬路上,一邊哭喊著跑到了馬路對面那家農戶中。

不多時,農戶的主人報了治安官。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輛面包車改裝的小型巡邏車趕來,從里面下來了三名治安官,兩男一女。

倆男治安官一高一矮,在農戶和哭哭啼啼的劉小凱的指引下,來到了那枯井的位置。

此時,那枯井的內部已經開始散發一種古怪的惡臭味,氣息很難聞,站在井邊一會兒就讓人惡心想吐。

那女治安官很快就支持不住,直接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倆男治安官檢查了枯井的周圍,發現了大人和孩子的腳印,孩子的腳印應該是劉小凱的,而那大人的去向則如劉小凱所說,可能正掉進去了。

不過剛才听劉小凱斷斷續續的講述,他們明白這枯井並不尋常,拿來強光手電,對著井底照去,發現里面依舊漆黑一片,連強光都無法穿透這片黑暗。

女治安官和劉小凱回車里休息,順便由女治安官安撫一下當事人,而那兩名男治安官則對指揮中心報告了情況,很快就有第一個救援隊到來。

這些人雖然帶著救援設備,但听了情況後,沒有一個人敢下去救援。

往枯井里扔了不下十根應急照明棒,仍舊驅散不了里面濃郁的黑暗,這就證明這井底非常不一般。

隨後平安市特調組接到了案件接管通知,謝宗宇帶隊出發,與他一起來的正是丟了左肺的楊添。

當時想要趕時間將劉小凱的爺爺劉德培救出來是不可能的了,對事情的經過進行分析後,謝宗宇斷定劉德培已經死亡,不可能再存活。

他下令將枯井連同這個段家的宅院全部封鎖,連普通治安官在未得到命令以前也不得擅自入內。

隨後謝宗宇采用擴音器、往井底送入完好的電話的形式試圖與井底異常進行溝通,但對方沒有回復任何消息,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不得已,調查組只得采取了劉小凱的方式,不過他們吊入井中的不是紙條,而是一個可擦寫的寫字板,並且進行了一場極為詭異的溝通。

謝宗宇︰你是誰?

井底︰一個行為不受控制的孤獨者。

謝宗宇︰掉進井里的那個人,被你吃了?

井底︰那是人嗎?我以為只有我才是人。

謝宗宇︰為了更好的交流,我建議你可以到井外來,我們好好談談,或許我可以滿足你一些條件。

井底︰我不是已經在外面了嗎?

(當楊添講述到這一段時,沈星注意到謝宗宇的臉色有了明顯變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住沒有說出來。)

不管是誰,當井底的異常說自己已經在外面時,當時都被嚇了一跳。因為時值夜晚,這種說法,會讓人不可避免的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謝宗宇︰你在哪兒?我沒有看見你。

井底︰可我看見你了。

此時得謝宗宇回頭四處查找了一遍,除了同樣在周圍搜尋的楊添以外,他什麼也沒看見。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兩人用當時的武器、那支金色的靜電筆將自身用靜電場籠罩,這樣可以暫時在異常的感知中屏蔽自己的存在。

謝宗宇︰說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井底︰快樂。

謝宗宇︰怎麼才能讓你快樂?

井底︰吃東西。

謝宗宇︰你想要吃什麼?

井底︰上次那種。

謝宗宇(皺起眉頭)︰我想知道的是,你又能為此給我回報什麼?

井底︰你的快樂。

謝宗宇︰難道你知道我的快樂是什麼?

井底︰權力,永無止境的權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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