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塞翁失馬福禍倚 金蟬脫殼天海瞞(上)

天守道路,都是室內的回廊轉折。

雖然有些房間或者暗室可以互通兩側回廊,

作為防守的一方必然會封死絕大部分,讓對方無法預先部署,有時甚至還會在屋中設置埋伏。

錦衲王雖然已經猜到對方陣中有術法高手,因此只挑正路,不敢隨意在暗室中穿行。

但是如飛雷神這般霸道的術法顯然出乎了錦衲王的意料,在第一輪攻擊下折損了不少人手。

好在她指揮有方,迅速收攏部隊,

先派小股部隊探路,大部隊隨後推進。

雖然挺進的速度受到了一些影響,但風險可控。

先頭部隊是錦衲王臨時挑選的好手,一隊使鞭,一隊用槍。

長鞭可以大面積掃蕩路路面上隱藏的機關,而長槍隊則會在經過每個房間門口時一頓亂戳,防止背後有人偷襲。

眼見對方勢大,且已有了防備,一樂名人不敢貿然現身使用飛雷神。

就算他能炸死幾個,究竟逃不過那麼多人的圍追堵截。

但總還是有些術式,是可以隱在暗處發動的。

一樂一族雖然以火遁聞名,但五行遁術,可不止有火遁。

「水遁?水龍彈!」

一聲輕微的爆破聲響起,前方巷子轉角處的小屋門扉洞開。

十幾只水桶被架在一塊翻板上,

隨著翻板傾斜,水瀉如注,匯成一條水龍。

負責破門的長槍隊連反應都不及做出,就被水勢沖得七仰八歪,

手忙腳亂之下,長槍反倒成了誤傷隊友的贅器。

「結陣!」

錦衲王飛身躍起,雙腿在空中開了個一字馬,頂住了通道側壁。

同行的精銳也都是習武之人,可是能做到錦衲王那種程度的寥寥無幾,只能乖乖結陣相互支撐。

水的威力畢竟不同于火,一陣水龍沖過,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濕了身,但除了立足不穩時相互踐踏傷了幾人,並沒有什麼實質損失。

搞這種華而不實的術法干嘛?

錦衲王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樂名人也在小聲泛著嘀咕,

「該到了吧?再不來,我可頂不住了!」

「雷遁?千鳥!」

這一聲術式唱名雖然聲音稚女敕,顯然出自少年之口,

但卻也清晰洪亮,余韻悠長,顯示了發聲者不凡的吐吶修為。

錦衲王知是慶雲到了,也不管胯下烏合為何同時慘叫痙攣,只顧在視野內搜尋慶雲的蹤跡。

然而後者根本沒有想要掩飾行藏的意思,那劃著詭異弧光的雷切圓盾也沒有給他低調的機會。

在他身後,已有兩人站定。

「秘術?橙光?飛雷神!」

「震驚百里!」

蕭鋒的降龍卅八掌本是不需唱名的,

可是他受到身邊這一對兒活寶的感染,也玩起了術士這套把戲。

慶雲用千鳥控住了人群,一樂名人再無忌憚,雙手連拋,將身上攜帶的飛雷神盡數丟了出去。

那些大殺器在降龍卅八掌的掌風裹脅之下如火雨流星,在敵陣中砸起一圈圈血浪。

「沒了,撤!」

這次一樂名人南下雖然做好了惡戰準備,存貨帶得也不算少,

可是面對數百人的部隊,這點兒家當還是禁不住禍禍。

敵軍遭受連番重創,軍心大震,人人惶恐自危,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秩序。

而今最重要的,就是帶著瓠采婷,殷色可,趕快去和是雲寶匯合,堅守待援。

信家,王韶明,呼延雙鞭,這些伏子發動的時機,都是慶雲二次返回易京寨以前交待好的。

他相信這些人的實力,相信他們的能力都被用在了最正確的地方。

所以,援軍一定會來。

援軍是會來,但意外也會發生。

慶雲返回藏身處去接二女,卻發現房間門口一片腥紅!

猿飛日世里人,刀俱斷,被斬在血泊之中。

與他一同守在這里的大賀薩爾圖不知去向,只見一行血印延伸向遠方,也不知是誰受了重傷。

房間里只有瓠采亭一人,她摔倒在胡床下,人事不省,手中緊緊攥著一角錦緞,顯然是想阻止敵人,但是力有未逮。

殷色可,被人擄走了!

「是錦衲王!」

「錦衲王?天宗錦衲王?

她怎麼會在這里。」

蕭鋒奇道。

慶雲指著那塊錦帛,

「你記得方才敵軍隊伍里為首的女子了嗎?

有人稱它為王座。

天宗八王,年輕女子,唯有錦衲。

她身上穿的衣服就是這樣的顏色。

她對這寨子很熟,其實一直就在等我們現身。

她的目標不是我們,她只想看破我們是從哪里出來的!

她要搶人!」

「可她為什麼挑……」

「不知道,我們追下去!」

慶雲返身沿著血跡追了下去,走出不遠,便見到了奄奄一息,頹然坐倒在牆根下的大賀薩爾圖。

大賀盡力調整著呼吸,憋著最後一口氣,似乎就是在等慶雲過來,

「對不起……殷姑娘,抓走了,這邊,我……」

他一連吐出十來個字,靠意念支撐著的生命氣息也隨之散盡,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他的手臂也之抬了一半,便瀉了力,重又軟垂了下去。

慶雲嘆了口氣,招呼名人收斂兄弟,又和蕭鋒追了下去。

錦衲王雖然輕功了得,但是她那嬌小的身軀又背著一個人,總還是受了些影響。

慶雲順著蛛絲馬跡,追出天守閣,恰望見遠處重疊的兩道背影。

「別逃了,你跑不掉的。前面是我們的人。」

王韶明與呼延雙鞭已經殺上了天守,慶雲和蕭鋒餃尾緊追。

錦衲王被逼在一處矮牆下,進退不得。

她執劍架在殷色可的頸間,後者此刻神識未復,只能癱軟在錦衲王的臂彎里任其擺布。

此刻她雖然被團團圍住,但有人質在手,卻也無人敢造次。

「錦衲王若要殺慶某出氣,沖我來便是,何苦為難殷姑娘?我願代她……」

錦衲王冷哼一聲將她打斷,

「你倒是冰雪聰明,竟然一眼就看破了我的身份。

可是聰明人往往都有個毛病,就是自負過頭。

我雖然對你很感興趣,但這一次卻不想與你計較。

我想帶走的人,就在我手上。」

「你,要帶走殷姑娘?」

慶雲猶自不信,再次出言確認。

「哼,看來夸你聰明,是有些過了。」

錦衲王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得意,

人在得意的時候就難免隨意。

她不經意見的一個隨意舉動卻讓慶雲生出了一種錯覺——

這人他應是見過的。

無論是身形還是聲音,都是似曾相識。

「你,你是……」

有個名字仿佛就要月兌口而出,但在腦中卻僅是一團模糊,難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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