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嫌棄的看了張玉琦一眼。
這家伙的想法也真是夠簡單的，她還以為我帶她來這里是準備幫她賭石的呢。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
注意到我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張玉琦就撇撇嘴，不滿的說了一句。
我淡淡的呼出一口氣，心平氣和的對她說︰「今天賭石不用你出錢。」
「什麼意思？」
張玉琦微微蹙眉，好像挺困惑的樣子。
她想了兩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還挺高興的對我說︰「你這是良心發現，所以打算自己出錢幫我賭石嘛？哇，可以啊沈昭陽，我都沒想到，你竟然也有這麼帥的時候。」
這家伙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還在那天真的幻想著。
我很無語的按了按額頭，最後還是如實對她說道︰「張小姐，你誤會了。」
「誤會了？」
原本舒展的細眉再次蹙在一起，張玉琦看著我很奇怪的說︰「我誤會什麼了？」
「今天賭石跟你沒關系。」
我很平靜的跟她解釋著︰「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自己選一塊賭賭看。當然了，我也會幫你掌掌眼的，只不過最後到底是輸是贏，還得是看老天爺的心思。」
張玉琦一听我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
本來我還在低頭看石頭呢，她直接拽著的肩膀往後扯了一下，很不爽的說︰「沈昭陽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跟我沒關系啊？我為什麼從建鄴跟你飛到這里，你心里沒數嗎？」
我一點也沒有生氣，雖然心里多少還是有一點不爽吧。不過張玉琦這種性格，我差不多都已經習慣了，所以我就耐著心思對她說︰「來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講過了，我是過來出差的，主要的目的，就是陪著葉總玩石頭。葉總是什麼身份，你心里應該也清楚吧？我肯定得先把人家招待好，然後才能管你的。」
「不行，憑什麼啊！」
張玉琦挺不樂意的，不過她心里肯定也明白一點，葉總這種級別的大佬，別說是我了，就連她也不能胡亂去得罪的，所以她說話的氣勢就不自覺的弱了一些。但是她又不想錯失這次來瑞/麗的機會，于是就板著臉跟我討價還價。
「我都已經跟你來了瑞/麗了，要是最後連一塊石頭都沒賭上，那我還來這一趟干什麼啊！我不管！你必須得帶我一起賭！」
這句話她說的時候可能就意識到不太現實了，所以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得越來越小，說完之後，她又緊跟著在後面補充了一句︰「要不你就陪我再賭一塊。」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
我嘆了口氣，看著張玉琦再次說道︰「你去選石頭，我可以幫你掌眼的。」
「不行！」
張玉琦不滿的說道︰「我選的石頭哪有你選的好啊，再說剛剛你自己都說了，就算你幫我看了，最後輸贏也只能看天，那還有什麼意思啊！」
「可是我來賭石也不可能百分百贏啊，我也得看老天爺賞臉的。」
我剛剛那麼說，主要是想讓張玉琦多做一些思想準備。沒想到她卻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是真的挺無奈的。
「我不管。」
張玉琦又擺出了大小姐的姿態。
「反正得幫我賭，就算最後輸了，那我也認命了！」
「行吧，那等等再看。」
我拗不過張玉琦，只能暫時采取迂回戰術。
葉總這會兒還在等我的好消息呢，我不能在張玉琦的身上耽誤太久。
張玉琦听到我這麼說，這才微微仰著雪白的尖下巴，輕輕點了點頭。
「你別糊弄我啊！我會一直在你旁邊跟著的。」
「嗯。」
我點頭應了一聲，隨後就繼續在幾個貨架里認真的選石頭。
在這個過程中，我用余光簡單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葉總在我身旁不遠的地方，同樣也在看石頭。喬恩沒有跟著她，她自己站在一邊，低頭擺弄著手機，好像是在跟朋友聊微信。曹老板則一直跟在葉總的身旁，每當葉總觀察某個石頭的時候，曹老板就會很熱心的跟他介紹一番。
另外一側，彭義博和陳立群也在挨個保險櫃選石頭。這倆人湊在一塊，時不時的耳語幾句，臉上還會露出一點油膩的笑容，看著就感覺十分猥瑣。
我沒太關注他們。
方瑤離我的位置不遠，她也沒有一直跟著我。不過她的視線基本上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在觀察某個石頭的時候，她也會好奇的看上幾眼。偶爾她還會看看彭義博和陳立群，似乎是擔心他們再過來找我們的麻煩。
選石頭的過程是很漫長的，也講究一種緣分。
說白了，這玩意運氣佔比很重，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沒看幾眼就能發現一塊賭性很大的石頭，但是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那可能整個店鋪逛了一遍，也未見的能找到一塊真的值得一睹的石頭。
我今天的運氣挺正常的，算是不好也不差吧。逛到第三個保險櫃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最頂層放著一塊黃皮殼的料子。這個料子跟我在建鄴帶著張玉琦賭的那塊石頭很像，同樣也是大馬坎的料子，不過整體大小要大上好幾圈，目測得有十公斤以上了。
我看著就感覺挺巧的，而且對這塊石頭很有眼緣，隱隱有一種冥冥中注定的感覺。
我走近了一些，先從外觀上仔細的看了看。
這塊料子的皮殼特別黃，看著感覺比上一塊大馬坎的料子還要更黃一些。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在故意吸引我一樣，特別微妙。
我把手伸過去，在皮殼上慢慢的模了模。這料子的皮殼很緊，沙粒感也很細。我感覺這個皮殼的表現不錯，我趕緊從背包里掏出我自己的強光手電，然後就在石頭上打燈。
這時候我就听到旁邊的張玉琦挺好奇的對我說︰「原來你自己也有這種手電呢？」
「嗯，經常玩石頭的人都有的，這樣方便。」
我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了石頭上面，所以簡單應付了一句，我就繼續看這塊石頭的燈下表現。我微皺著眉頭，認認真真的掃了一圈。我發現這料子里面有霧，挺濃的，而且還是白色的霧。這讓我的眼楮頓時不自覺的睜大了一些。
大馬坎的料子跟其他場口的不太一樣，一般能出現這種白霧的，再加上外面皮殼的情況，那基本上就可以斷定，這塊料子的種水肯定是很好的，應該能達到冰種，甚至高冰。
我慢慢眯起眼楮，琢磨了一下。
從種種表現來看，這塊石頭的種水肯定是差不了了。然後皮殼又這麼黃，里面帶色的幾率也是蠻大的。那麼只要最後切開的時候，里面的料子有色，那這塊石頭就百分百會暴漲了。
關掉手電之前，我又謹慎的掃視了一圈。
從燈下的表現來看，我感覺是沒有裂的。不過這也只是一個概率性的問題，我的感覺只能說是大概率。至于最後切出來的石頭到底是什麼樣，那還是得切開了才能知道。
我手上拿著手電，盯著這塊石頭認真的想了半天。
我感覺這塊石頭很不錯，賭性很大，雖然不能百分百賭贏，但是我覺得概率挺高的，而且一旦賭贏了，就是妥妥的暴漲。
張玉琦看我一直盯著這塊石頭沒有挪地方，她就微微歪著脖子，對我說︰「你是準備賭這塊石頭麼？我看著感覺跟咱倆在建鄴賭的那一塊挺像的。」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等我開口呢，就听到耳旁傳來了彭義博陰陽怪氣的聲音︰「嘖嘖嘖，沈總這麼高的位置，怎麼能玩這麼小的料子呢，這多沒意思啊。」
我轉頭朝他看了一眼。
他和陳立群似乎已經選好了一塊石頭，還專門叫了一個伙計過來，幫著他們用推車運那塊石頭。我瞅了一眼，那石頭挺大的，至少在三十公斤往上了。而且還是個開窗料，窗口開的也特別好，水頭很足，還是個滿色，整個石頭的皮殼看著感覺也不錯。
實話實說，這第一眼掃過去，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塊石頭賭贏的概率挺大的。現在這個窗口已經開的非常好了，只要這料子能把這窗口里的顏色全都吃進去，那彭義博和陳立群就算是徹底翻身了。光靠這一塊石頭，就能換回來幾千萬，甚至再夸張一點，都有可能過億。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這兩個狗東西畢竟跟我是有仇怨的，雖然我對他們沒有多麼大的恨意，但是在我的潛意識里，我也是不希望他們能賭贏的。
不過眼下這個情況，我也沒辦法阻止他們。另外我現在也沒機會走上去打燈仔細看，所以只能希望這料子沒有把顏色吃進去。
在我觀察石頭的空檔，陳立群也在彭義博旁邊附和道︰「就是啊沈總，你說你這都當上老總了，你怎麼還玩這種小料啊。這多沒勁啊，你看看我們，你得學學啊。這整一塊大的，切贏了直接下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哈哈哈。」
這家伙說完還哈哈笑了幾聲。
我表面上也保持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我還專門裝出一副挺羨慕的樣子，對他們說︰「我也想啊，不過沒這種運氣啊。」
我把視線集中在那塊大石頭上，接著說︰「還是你們厲害，這石頭選的真好啊。」
我說完還站起來，走過去裝模作樣的模了模。
「這得大幾十萬了吧？」
這石頭的皮殼模起來感覺不錯，我心里莫名有點發慌。這要是真的讓彭義博和陳立群賭贏了，估計他們會第一時間跑過來報復我跟方瑤。
我用幾秒鐘的時間琢磨了一下，我不能讓他們贏，不能讓他們在這里翻身，所以我得想個辦法阻止他們。
「呵呵，大幾十萬？你想的挺美啊，這種石頭，你要是能大幾十萬拿下來，那你趕緊轉手給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彭義博牛逼哄哄的說著，就好像我剛剛是在說笑話似的。
「還大幾十萬呢，你他嗎的也真是搞笑啊。」
似乎是覺得我說的話太蠢了，于是他又很鄙視的補了一句。
我臉上仍然保持著和善的微笑。
其實像這種開窗料，大幾十萬差不多就可以拿下了。只不過有的老板專門等著用這種料子宰人，所以一般不會低價往外賣。今天彭義博和陳立群肯定就是被當成了待宰的羔羊，所以這塊石頭最後的成交價應該是挺高的。
我之所以故意先說一個價位，目的就是想先形成一個反差的對比，同時順便打听一下這塊石頭他們花了多少錢。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不想讓他們贏。
所以，如果這塊石頭真的贏面很大的話，那我就打算試試看，能不能從他們那把這塊石頭買過來。
「沒沒沒，我這不是不懂麼，呵呵呵。」
我一邊笑著，一邊對彭義博說︰「那這塊石頭得多少錢啊？」
彭義博很鄙視的看著我，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屑的對我說︰「一百三十萬，怎麼樣，你還從來沒有玩過這麼大的石頭吧？」
「沒玩過沒玩過。」
我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邊擺手，一邊裝出一副羨慕和期待的神情。
「真厲害啊，這麼好的石頭，這要是一刀切了個滿料，那彭總你和陳經理可就是發了啊！」
「廢話。」
彭義博趾高氣昂的回了一句，瞅他那個架勢，就好像這石頭已經切出了帝王綠似的。
我趁著他還在跟我裝逼，我就從包里掏出強光手電，準備在那個窗口上打燈瞅一瞅。
假如這個石頭的燈下表現真的特別好的話，那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加價把這塊石頭拿下了。
不過我這邊剛把手電打開，還沒等往窗口里面看呢，就被彭義博伸手攔了下來。
「干什麼啊你？對我們這塊石頭有興趣啊？」
彭義博牛逼轟轟的看著我，好像我要過來偷他的石頭一樣。
我堆著笑臉，朝他嘿嘿笑了笑，我說︰「興趣肯定有啊，不過我就是想簡單看一看。畢竟是一百多萬的石頭呢，我這兒也不是說買就能買的。」
「呵呵，你他嗎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彭義博罵罵咧咧的說著，那架勢就好像他是什麼賭石大師一樣。
我感覺特別傻逼，但是表面上我還是表現的很恭維，我說︰「那肯定的。」
我說完就拿著手電示意了一下，意思就是問彭義博，我現在能不能看一看。
「看吧看吧，瞅你那沒見識的樣，也不知道張總是怎麼想的，他嗎的竟然把建鄴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給你這種人，真他嗎不知道怎麼想的。」
彭義博肯定是沒有膽子跟張鴻泰對著干的，他說的這話，主要也是針對我。不過我旁邊還跟著一個張玉琦，她听了就挺不爽的，可能是覺得彭義博在質疑她爸，所以她就想上去罵他兩句。我趕緊伸手拉住她，示意她先看石頭，別做這些無畏的爭吵。
張玉琦抿了抿嘴，最後看在我和石頭的面子上，總算還是忍了下來。
我輕輕點點頭，然然後就打燈在窗口上仔細觀察，原本我以為這里面的表現會非常驚艷，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我並沒有看到預想中的效果。雖然從表面上來看，這個窗口的水頭很足，但是如果往里面看的話，感覺延伸性並不強。
除此之外，最關鍵的是，窗口里的色，好像這塊玉石的內部並沒有吃進去。這樣的話，就相當于整塊石頭只有開窗的位置特別好，至于其他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會垮掉。
我在心里暗暗咂舌。
這他嗎的，如果一時大意只看了窗口表現就把這塊石頭買下來，怕是會虧到吐血。
也不知道彭義博和陳立群他們沒有發現這個情況，還是壓根就沒有打燈仔細看。
我一邊琢磨著，一邊裝出羨慕的神情。
其實賭石這種東西，真的跟運氣有一定的關系。有些時候明明各種表現都很好，結果切出來的石頭，卻偏偏垮了。而有的時候相反，雖然誰都不看好，但是最後卻有可能發生奇跡。
眼前這塊石頭就是這樣。
雖然我現在感覺它切出來贏的概率比較小，但是這也並不能保證，它最後就不會滿料滿色。只不過對于我而言，用一百三十萬去賭這個風險，我覺得是不值得的。
我爸告誡過我很多次，賭石一定要穩，千萬不要貪，否則一旦上頭，那最後等著我的就會是萬丈深淵。
我心里雖然這樣想，但是我不可能讓彭義博他們看出來。
我必須得讓他們以為這塊石頭特別好，甚至我也非常感興趣，所以我就故意對他們說︰「彭總，陳經理，這塊石頭真是挺好的，我特別有興趣。那個，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把這塊石頭讓給我啊？加點價都無所謂的，我是真心想要。」
我這話當然是假的，為的就是騙他們，讓他們不要在切之前，轉手賣給其他人。
彭義博和陳立群都不知道我的心思，听了我的話之後，他倆就在那自顧自的笑，好像覺得我是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