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事情的確是我的錯，我不否認。
方瑤也確實有資格跟我生氣，朝我發火。
但我就是很不爽她，尤其是聯想到昨天晚上我跟她發生的事情，這種情緒就越發膨脹。
我無所謂的笑了一下，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你是狗麼？鼻子怎麼那麼靈？」
我這話說的算是挺惡毒的了，說出去之後我就稍稍有點後悔。
不過我當時還在氣頭上，也就沒管那麼多。
方瑤明顯更加生氣了，她憤憤的瞪著我，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要沖上來咬我似的。
我用余光掃了她一眼，看著她臉色發青的樣子，我心里就升起了一絲快意。
見她半天沒有吭聲，我就繼續火上澆油。
「誰讓你把車子借給我了？你又不跟我說清楚什麼事情不能在車里做，那我當然怎麼開心怎麼來咯~」
我看著方瑤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隨後她怒視著我，咬牙切齒的說了兩個字。
「人渣！」
這種詞匯根本不能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我完全不以為意，直接嬉皮笑臉的回應道︰「你管我？」
說完我還故意吹了兩聲口哨，然後把音樂聲調大，跟著節奏亂哼。
我估計方瑤可能已經快要被我氣炸了吧，我就轉頭朝她看了一眼。
她還在瞪著我，臉色極冷，原本嫵媚的雙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我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竟然連生氣的樣子都還挺讓我心動的。
我趕緊在心里罵了自己一遍，然後就沒再管她。
方瑤始終沉默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準在她心里我已經被殺死一百次了吧？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她可能是被我惡心的受不了了，就伸手調低了音樂的音量。
我笑了一下，緊隨其後又把音樂聲調大，而且還故意把聲音調的比之前還大。
我看著方瑤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
我覺得很有意思，繼續跟著音樂哼歌。
方瑤終于忍無可忍。
「你能別哼了麼？」
我撇撇嘴，說︰「又沒人逼你，你可以選擇不听的。」
方瑤沒說話，直接把播放器給關死了。
車廂瞬間清靜了不少。
我皺了皺眉，很鄙視的說︰「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呢？听會歌都不行，真沒勁。」
「你有完沒完？」
方瑤冷冷的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是卻透著一股凜冽的絕情。
我知道她差不多已經要到極限了，我不能再繼續去氣她，于是就聳了聳肩，說︰「那我不說話了，行了吧？」
方瑤沉默了半晌，隨後開口說道︰「沈昭陽我告訴你，我忍你是因為你還有值得我忍的價值。但如果有一天你讓我發現你失去了這個價值，那麼對不起，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你。」
面對她赤果果的威脅，我心里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盡管她手上還掌握著我的把柄，但我其實都明白。只要我還能持續為她創造利益，那就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我點點頭，裝作很慫的樣子，說︰「知道知道。」
方瑤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講話，她一直看著窗外，目光淡漠，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我時不時的就會朝她看上兩眼。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緊身包臀裙，搭配著黑絲襪和高跟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熟透的女人味。
雖然方瑤這個女人刻薄又不近人情，而且總是讓我感到很不爽。但我還是得承認，她真的很養眼，很動人。
「這周六我們去瑞/麗。」
許久之後，方瑤淡淡的開口了。
她的心情好像是好了一些，不過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到時候葉總會在那邊跟我們匯合，他也出資跟我們一起賭。你好好準備一下，這次我們玩大的。」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個消息之後，我莫名感到有點心慌。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告訴方瑤我知道了。
到了公司樓下，我把車子停好，然後把車鑰匙還給方瑤，就上樓了。
這個時候公司里的同事基本上都已經各就各位了，所以沒人發現我是開著方瑤的車跟她一起來的。
進到辦公區，我簡單跟張可心還有王立鵬打了個招呼，隨後就開始了這一天的工作。
可能是我心里一直記掛著方瑤早上跟我說的事情，所以我始終有點心不在焉。
上午九點多，張可心被方瑤叫去了辦公室。
她回來之後，就按著隔板，小聲叫我，叫了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看向她。
「怎麼了？」
張可心努努嘴，好像稍微有一點好奇。
「你在想什麼呀？想的那麼入迷。」
我尷尬的笑了笑，隨口回答︰「沒有，就是單純的發呆。」
「是麼？」
張可心眯起眼楮看著我，似乎是想從我的神態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我微笑著點點頭，再次對她說︰「我騙你干嘛？」
「好吧~」
張可心這回沒再追問我，她眨了眨明潤的桃花眼，朝我湊近了一些，說︰「剛剛彭總去方經理的辦公室了，你猜我不小心偷听到了什麼？」
我看著她古靈精怪的樣子，覺得特別可愛。
我沒有去猜，直接問她︰「听到什麼了，趕緊分享一下。」
張可心吃吃笑了笑，說︰「我也沒太听清楚，但是好像是佳和的那個劉總被人給打了，然後彭總在問方經理是怎麼回事。」
我心里稍稍有點波動，但我還是盡量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那方經理是怎麼說的？」
張可心搖了搖頭，說︰「我只听到方經理說她也不知道，後面他們還說了什麼，我就沒听到了。」
雖說我知道方瑤肯定不會把我捅出去，但是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心里還是感覺挺微妙的。我點點頭，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說︰「反正跟我們也沒關系。」
張可心表示認同，不過她的八卦精神還是要比我重了一些。
「你說那個劉總為什麼會被人打呢？會不會是因為他拒絕了跟我們合作所以才被人打的啊？」她很小聲的笑了笑，接著說︰「雖然我知道這不太可能，但還是感覺挺巧的，你說如果他同意了跟我們公司合作的話，會不會就不會被人打了呢？」
這家伙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我笑了笑，隨口說道︰「誰知道呢，沒準就是有人知道我們做那個計劃書做的特別努力特別辛苦，于是就幫我們替天行道了一下唄。」
「是吼~」
張可心用力點點頭，似乎很認同我這個觀點。
「對了，方經理把你叫過去又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啊？」
我問她。
她的小臉很快垮下來，像個小苦瓜似的，說︰「她讓我把五月份各個門店的銷售業績統計一下，然後做個報告交給她。」
我一听就知道方瑤是故意的，但是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很同情的感嘆道︰「真慘啊。」
「就是啊！」
張可心鼓起可愛的小腮幫，然後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我，說︰「大叔，你願意幫幫我嘛？」
這種事情我當然是沒辦法拒絕的，我就說︰「行吧，記得請我吃飯。」
張可心特別開心的笑了一下，說︰「沒問題！」
之後的時間，因為我自己也有一些手頭上的工作需要處理，所以我只幫她統計了一部分數據。我跟她說等到數據全部統計好了，我再教她怎麼做這個報告。
中午我們倆一起吃的午飯，然後下午繼續重復上午的事情。
晚上臨下班前，我們倆總算把數據都統計好了。
本來我想著干脆幫她一口氣把報告也給搞定，但是張可心說想自己試試。
我就跟她說︰「行，那你做完了先發給我看看。」
她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說︰「今天謝謝你啦，大叔。」
我笑了一下，我說︰「不用謝，我這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張可心笑的特別開心，說︰「放心，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隨便選。」
我說︰「我會的。」
從公司出來，我就騎著電瓶車往家走。
我沒有刻意留下來陪張可心加班，主要還是擔心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雖然這種選擇讓我心里感到有些煩悶，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我現在跟她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真的不應該去高攀。
快到家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以為是張可心遇到了什麼麻煩，就騎著電瓶車停在路邊，然後掏出手機準備接電話。
這時我突然發現，來電話的人並不是張可心，而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心里感覺有點奇怪。
雖說在現在這個社會，被陌生電話騷擾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線連住了我，而我卻不知道線的那一頭是誰。
我看著手機屏幕愣了幾秒，隨後按下接听鍵，把手機放在耳朵旁邊。
我沒有率先講話，而是選擇等待對方先開口。
听筒里靜悄悄的，這種無聲的情況持續了一小會兒，隨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先生，還記得我嗎？」
這女人說話的聲音是那種很柔的御姐音，很好听，也很有辨識度。
我微微一愣，瞬間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我說︰「你是L夫人？」
L夫人對我的答案似乎很滿意，她說︰「是我，你現在有空嗎？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她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也很有那種知性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不是在向我提問，而是在向我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她今晚要跟我一起共進晚餐。
我有些困惑，不明白她這麼突然找我吃飯是為了什麼。
聯想到上次她跟何勇強說的話，我猜她有可能還是想找我去幫她賭石。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該怎麼做呢？
其實我對L夫人也挺好奇的，但我不知道這份好奇會不會害死我。
我略微想了想，隨後說了兩個字，「在哪？」
四十多分鐘後，我在一家高檔餐廳見到了L夫人。
她還是那麼漂亮，挽著古典的宮廷發髻，一身白色的露背連衣裙，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專屬于她的貴婦氣質。
這條裙子的設計很大膽，上身只有脖子後面有一個蝴蝶結系帶，裙擺開叉的位置也相當之高。兩條縴細的長腿在桌下交疊在一起，仿佛在引導著我去窺探她的秘密。
我沒敢在她身上多看，直接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來。
她並沒有選擇包廂，而是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除了她之外，那個西裝男也在。
不過他沒有坐下來，就這麼一直站在L夫人的身側，也不講話。
大廳里還有很多正在用餐的客人，大家似乎都很有素質，談話的聲音也都很小。
中央靠後的位置有一個小舞台，上面有一個穿著禮服的美女正在進行鋼琴演奏。
琴聲的旋律很優美也很動听，這讓我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了不少。
我估計L夫人應該就是為了讓我不要太緊張，所以才專門選擇了這樣的位置。
「先點菜吧。」
L夫人微笑著開口，然後把菜單遞了過來。
實際上我本來就沒打算點菜，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那個滿是英文的菜單推了回去。
我說︰「還是你點吧，我隨便吃點就行，反正這也不是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
L夫人淡淡的笑了一下。
「看來你是一個很直接的人。」
我點點頭，回應道︰「算是吧，主要我不太喜歡浪費時間。」
「嗯，我也是。」
L夫人拿起菜單，慢慢翻看著。
這個女人跟我以往接觸過的女人都完全不同，即使是一個簡單的看菜單的動作，都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我想這應該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上流社會的名媛吧，真的，一點也不夸張，她的言談舉止都是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的，特別有修養。
她點了一些鵝肝，松露，還有魚子醬，牛排什麼的。
我光是听著那些菜的名字，我就知道這頓飯肯定得花不少錢。
雖然這些東西我也都吃過，但是L夫人給我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在點豆漿油條似的，特別的稀松平常，仿佛她每天都在吃這些東西。
服務生拿著菜單離開後，L夫人拿起紅酒杯輕輕晃了晃。
「這個是96年的拉菲，我個人覺得口感還不錯，嘗嘗？」
說實話我現在不是很有品酒的心情，但我還是點點頭，端起酒杯跟她意思了一下。
「怎麼樣？」
L夫人眼含笑意的看著我。
我尷尬的笑笑，說︰「我不懂酒，不過感覺確實挺好喝的。」
「那就行了，至少說明你的直覺是正確的。」
L夫人放下紅酒杯，朝我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對了，上次那塊石頭你最後分到了多少錢？」
我下意識皺眉，並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
L夫人似乎預料到了我的反應，她很淡定的往下說︰「根據我對何勇強的了解，你應該只拿回了那五萬塊錢本金吧？」
我的眉頭皺的更重了。
L夫人接著說︰「我知道，你欠了何勇強一大筆錢，你跟他也壓根不是什麼兄弟，你只是在幫他賭石還債而已。」
我莫名感到有點煩躁，我說︰「你查過我？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可以直接一點。」
L夫人對我的反應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她依然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沈先生。」
她微笑著對我說︰「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合作。」
看來跟我之前預想的一樣，她果然是這個目的。
雖然我知道她的身份很不簡單，也知道她肯定很有實力，但我還是不敢貿然答應她。
我說︰「你太抬舉我了，我其實沒什麼能力的。」
L夫人笑了一下，她說︰「謙虛和不自信是兩種概念，你是哪一種？」
我搖搖頭，說︰「我哪種都不是，我只是實話實說。」
L夫人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意外。
這時菜品陸續上桌，她就對我說︰「先嘗嘗菜吧，我們邊吃邊聊。」
我完全沒有心情，隨便吃了幾口，就停下了筷子。
L夫人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問我︰「不合胃口？」
我說︰「沒有，只是沒什麼心情。」
L夫人點點頭，好像很理解我的樣子。
「那我們就先把剛才的話題說完吧。」
她淡淡的說著，「跟我合作的方式很簡單，你自己出錢賭石，輸贏我都收，贏的錢全給你，我只要石頭。」
我有些困惑的看著她。
說實話我沒想到她能開出這樣的條件，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我真的很想立刻答應她。只是我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顧慮，我說︰「那強哥怎麼辦？他知道了不會去找你麻煩麼？」
我這話是故意這麼問的，我想知道何勇強在L夫人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地位。如果她真的很厲害的話，那麼說不定我可以通過她來擺月兌掉何勇強。
「你好像對我還不了解。」
L夫人雲淡風輕的看著我。
「簡單來說，這個問題你可以不用考慮。」
她的話讓我踏實了一些，不過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我不敢完全相信。
我說︰「那我呢，他會放過我麼？」
L夫人淡淡的回應道︰「你賭石的時候難道沒有風險麼？你只要想辦法贏了不就行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暗示我只要不被何勇強發現就沒有問題。
不過這對我來說風險還是有點太大了，我必須得再仔細權衡一下。
于是我對她說︰「讓我考慮一下吧。」
「可以。」
L夫人淺笑著回應道︰「我本來也不喜歡強迫別人，你慢慢考慮。」
她的話雖然說的很平淡，也很溫和，但我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濃重的壓力。
我無奈的抓了抓頭發，然後就打算跟她告辭離開這里。
結果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了兩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