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芝芝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羞愧,反正很少出現在海逵的面前。
海逵也沒有太在意,她不折騰,大家相安無事是最好的。
他也不是每天都去山上。
種冬小麥的時候,顧家毓又回來了,這一次鄭桓倒是沒有跟著一起來。
前幾天下了一場秋雨,早晨起床的時候,鄭桓就病了。
「沒事吧?」柳氏關切的問道,「你也要注意啊。」
柳氏說完又去房間里拿菜給顧家毓做的袍子和新鞋,「這袍子里面加了點棉花,不像棉襖那麼厚重,但是卻很保暖。」
這個時候穿是再好不過了。
「嗯,母親辛苦了。」顧家毓感動的說道。
書院沒有爐子,先生說太暖和了容易打瞌睡,晚上睡覺也是冷的不行。
今年天氣冷的早,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家里竟然能有銀兩給他做長袍,還是加棉的袍子。
「你妹妹的主意,」柳氏笑著說道,「這棉布鞋也是她做的。」
「瞧著不同了嗎?」柳氏湊過去得意的說道,「往年我就只想著給鞋面兒上加棉花,今年給鞋底多加了一層棉花。」
「你爹前兒才試過,又暖和又舒服。」
妹妹?
顧家毓看了一眼顧昀真,「謝謝三妹。」
顧昀真道了一聲不用客氣。
明明是親兄妹,卻客氣的不行。
柳氏看了看,最終嘆了一口氣進屋做飯去了。
「娘,」顧家毓跟了進來疑惑的問道,「家里哪來的銀子?」
听她話里的意思,家里人今年都做棉衣了?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柳氏就笑著見和海逵合作的事情講給他。
「這孩子厚道,」柳氏說道,「娘就是做一下,他就要給分三成。」
柳氏總是很愧疚,在她看來不過是動手做兩頓飯的事情,跟海逵進山打獵的辛苦比起來,她這點壓根就算不得什麼。
顧家毓皺了皺眉頭。
難道海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給弟弟教寫字的妹妹,也就不一個月的時間,丫頭出落的越發的漂亮了。
「不過,」柳氏繼續說道,「欣茹的方子都能掙錢,我做的鹵味逵小子說在德福樓可是很受歡迎的。」
是了,母親做的飯一直都很好吃。
鄭桓那種在吃食上不怎麼在意的人,來家里吃過幾頓飯之後都是念念不忘。
丫頭嘛,翻過年就要14了,也是時候要說親了。
女人成親等于重生一般,他一定要給妹妹挑選個好的女婿。
顧文呈這次終于可以下地干活了,先是借顧三洋家的牛將地犁了,犁地的時候全家都去了。
先用曲轅犁將地翻了兩遍,再用耕把大塊的土弄碎。
耕地的時候,顧文呈一手夾一個,將顧昀蘭和顧家軒兩小的放在耕上,自己站在中間,倆娃一人抱著他的一條腿,好玩的很。
「唉……當心點呀。」柳氏心都提起來了,這要是摔一下可咋辦?
但看著連小兒子臉上都露出興奮的表情,她也就沒有再阻止。
相對顧家三房田地里的歡聲笑語,顧老憨這邊的日子可就沒那麼輕松了。
趙氏這胎生了個女兒,就在那日收完水稻晚上就發動了,雖然前頭有個顧家寶,但誰家嫌棄兒子多?
更何況當初算命的可說了,這要是個兒子肯定也是個大富大貴的。
可生了個女兒,咋說?
如果不是當時李氏就在現場,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買通穩婆偷偷將孩子換了?
趙氏坐月子,李氏雖然沒有伺候月子,但這些天不僅要做飯還要收拾地里的莊稼,李氏好久都沒有這麼累過了。
偏偏,今天一大早她正要喊顧欣茹做飯,結果這丫頭竟然跑過來跟她說不能去地里,說什麼才出生的小妮子黃疸高,得去豐城讓大夫給瞧瞧。
黃疸是啥玩意?沒听說過。
但李氏認定了,這些都是二房不想干活找的理由。
吵了一架,最終還是用銀子解決了事情。
用顧欣茹的話說,就是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呵呵,瞧把她能的,咋不上天?
只是李氏舍不得花錢請人,只能自己干。
「老頭子,」兩邊地離的也不遠,地里的笑聲李氏早就听到了,對顧老憨說道,「能不能讓老三給咱也把地耕了?」
顧老憨將旱煙袋收起來別在腰後,「干吧。」
「就……就讓他把牛車趕過來給咱犁地就成了,」李氏剜了他一眼,「牛又不是他家的?心疼啥?」
「快點去。」
顧老憨嘆了一口氣,躬著腰朝著顧文呈家這邊走。
顧文呈這會兒已經把地耕好,正在收曲轅犁,顧昀真則是心疼的給犁地的牛喂草。
「爺爺來了。」顧昀真見他走過來笑眯眯的說道,「這牛今天累壞了,我給它喂點草。」
顧老憨,「……」
對上孫女那雙清澈的眸子,他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孫女這話似乎是在特別跟他說的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犁地又耕地的,顧文呈家這一片地可不小呢。
「好孩子,」顧老憨慈愛的點了點頭,「好孩子。」
顧昀真笑了笑,繼續喂牛。
在顧老憨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來是干啥來了,這話就是故意說的。
三洋叔家的這頭牛有多寶貴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畢竟養活一頭牛不容易,這是三洋叔和顧文呈關系好,又心疼他身材才好,所以將牛借給他們用的。
可他們不能做那種沒良心的事。
明知道牛已經很累了,還要去給顧老憨家犁地?
如果,顧老憨真心的對他們好,也不會明知道這些還過來了。
「你這孩子。」顧文呈揉了揉女兒的頭,「爹過去看看。」
「爹。」顧昀真拉住他,「我不想讓你過去。」
女兒滿臉都是抗拒。
這還是第一次,顧文呈這麼清晰的感受到女兒對那邊的厭惡。
沒錯,就是厭惡。
濃濃的厭惡。
「真姐兒。」顧文呈有些無奈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好吧。」顧昀真松開他的衣襟,耷拉著臉說道,「那您去吧。」
顧文呈,「……」
這腿到底是沒有再邁出去。
「我去給你三洋叔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