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輿論的最初形態

劉宏下旨賞劉備治理有方,封幽州牧兼涿郡太守,領五千石,同時罷免劉虞幽州刺史之職,留侯听旨。忠武將軍關羽戰功顯卓,暫領冀州牧,著令立刻討伐下曲陽,取巨鹿,斬張角賊軍人頭,待平定冀州境內賊軍,正式封忠武將軍為冀州牧,領四千石,罷免冀州刺史李邵,留侯待旨。

派遣常侍宋典隨同信使前去听封,以表皇帝聖恩,宋典卻以身體欠佳不宜遠行,由張讓推薦侍中張鈞代為執行。

至于為什麼是張鈞,關三也曾經問過壹樂,壹樂卻說張鈞為人正直,必定會把冀州之行所見所聞如實的告訴皇帝的,問到如何認識,壹樂很自然就推到了在盧植府邸辦的那次買貨會,那晚見了那麼多人,誰是誰,誰又說的清呢。

穿上嶄新的戰甲,鼓樂齊鳴,宮廷儀仗領路,關三等人就在洛陽百姓的歡呼中離開了,軍糧軍資皇帝只字不提,關三自然不會笨蛋一樣跑去責問劉宏,對于君無戲言這句話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軍民一心只有在戰爭時期才能達到的狀態,當深澤縣的土著看到忠武將軍趕牛犁地的時候,壹樂就認為軍民是可以一心的。

到處都是耕作的場景,新農具的大量運用,把蘊藏在大地深處的肥沃殖土翻了出來,以達到滋潤著作物的目的。

深澤百姓拿到兩種從沒見過的糧食種子,一種叫玉米,一種叫土豆,壹樂按照十稅三的比例進行稅收,深澤百姓便歡天喜地的領了種子,喜地歡天的把希望種在失而復得的田地里。

他們不明白那個叫荀彧的郎君為什麼要罵大善人壹樂郎君為吸血鬼,惡吏,十稅三的賦稅一點都不高,在知道無其它雜稅後,他們甚至覺得低得有點過意不去。

一百石收成自己可以淨收七十石,無論在任何時期都是沒有過的事。

「你竟然還覺得高,原本我是想十稅四的,不過想想黃巾軍就改成了十稅三。」

「涿郡十五稅一怎麼說?難道冀州的百姓就不是大漢的百姓嗎?」荀彧憤怒的指著壹樂罵道。

壹樂嘆了口氣道︰「你如果想讓那些早已經失去希望的農夫拿起農具耕作,我不認為有人會搭理你,二哥閑著沒事干不成?目的還不是告訴他們,軍隊也在種田,至少會等到收割才會離開。如今熱火朝天的,你覺得跑去跟他們說十五抽一,我敢保證,明天你找不到一個在田地干活的農夫。」

「我翻看過涿郡的農事賦稅文書,涿郡一開始就是十五稅一,也沒見出問題。」

「文若,不如你去找幾個人問問,比跟我爭論更有用。」

荀彧別過頭,覺得有道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氣鼓鼓的跑開去了。

走至田邊,見一老農在田中撿拾著草根,一個壯漢趕著耕牛吆喝著,正在賣力地耙田。

荀彧卷起褲筒,束起長袍,走到田間一邊幫忙撿拾草根,一邊問道︰「老人家,我有點事想請教您,請您如實回答。」

老農自然是留意到荀彧的,涿郡軍入駐深澤縣已經半月有余,老農已經不再害怕這支律法嚴明的軍隊了,所以看見荀彧並不慌張。

「軍郎有何事盡管問,老農一定知無不言。」老農笑吟吟的回答道。

「不瞞您說,如今政廷正在商議賦稅的收取方案,有人提出十稅三的賦稅很高,應該按照十五稅一收取,老人家您怎麼看?」

「您就別戲老農了,十稅三的稅率已經讓人不敢相信了,十五稅一那是騙人的。」老農停止了撿拾,直著身體苦澀的道。

「涿郡就是十五稅一的呀,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老農挪了一下腳,站平穩了松了口氣說道︰「軍郎嚇死老農了,還以為軍侯真的要執行十五稅一呢,您有所不知,咱農民百姓心里是有數的,軍侯趕走了賊軍,又把軍糧分給我們維生,如果再實行十五稅一的話,是很容易出事的,至少老農認為軍侯會放棄深澤縣。

軍郎您好好想想,以往咱們的稅率是十稅二,但加上繁多的雜稅後,實際上已經是十稅七了,留種後就剩下不多了,要是遇上旱災水災,基本就是等死了。

如今是實實際際的十稅三,說句大實話,十稅六我們也願意,只要大軍繼續守護這里,您看看,農具,耕牛,種子都是軍侯發的,甚至還幫忙開荒了許多新田新地,我們等于是白拿七成收益呀。

今年依靠新農具,耕牛,老農一家八口人有把握耕作三十畝地,如果軍侯說的是真的話,這個叫玉米的新糧能夠畝產百石,老農秋後就有兩千石的糧食,兩千石呀,以前想都不敢想呀。」

荀彧想不到一名農夫居然有這樣的覺悟,他開始明白為什麼壹樂讓他出來找答案了。

「如果軍侯非要執行十五稅一呢?」

老農大吃一驚,連連搖頭道︰「可不敢呀,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要是連糧草都保障不了,很容易吃敗仗的,到時就甭說什麼稅不稅的了。」

「要是有足夠的軍糧呢?」

「那也不行呀,才遇到聖人一般的軍侯,要是他手頭上沒有足夠的錢糧,怎麼疏通上官呢?一旦被罷免,咱百姓拿再多的錢糧最後還是被那些貪官污吏收刮干淨的,堅決不行!」

荀彧不死心,一連找了好幾個耕農,結果人人都拒絕十五稅一,甚至有人還當場跪了下來求他別走。

荀彧垂頭喪氣回到軍營,劉梓桑踫見了解了事情始末,鄙夷的道︰「小郎從來就沒有錯過,他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不過也是最膽小的人,就是因為這樣,他的方法才是最穩妥的,沒有之一。」

荀彧沒有被劉梓桑刺激到,反而冷靜了下來,反復推敲,果然只有十稅三最合理。

再次見到壹樂時,只見他神神叨叨的在念叨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呀?」

壹樂神秘的道︰「等著看好戲吧。」

不一會劉梓桑驚恐萬分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小……郎,地里……冒血……了!」

荀彧好像沒听清楚一樣重復著道︰「地里冒血?挖到什麼了?」

劉梓桑平息了氣息道︰「剛剛肖老頭翻地的時候,突然從地里冒出來血來,以為挖到什麼尸體之類的東西,幾個膽大的正在翻土呢。」

「帶路,咱們去看看。」

肖老頭一點都不老,三十出頭的年紀頭發就半白了,鄉親們喜歡管叫他老頭。

像往日一般,肖老頭在分到的地里翻土,也不知怎的,翻著翻著就翻出一片血土,膽大的肖老頭喊來了幾個鄉親想一探究竟,越挖越不對勁,又喊來幾個人幫手,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種事怎麼不上報軍侯,萬一發生什麼事該如何是好呀?」

壹樂他們趕到的時候,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層人,一個個神情不安,荀彧分明看見壹樂似有似無的笑了一下,然後變成一臉迷茫的樣子。

當他們走近,眾人讓出了位置,壹樂只看了一眼那個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土坑,就下令繼續挖。

七八個軍卒拿過農夫的鋤頭,揮動起來,荀彧就覺得,無論發生如何詭異的事情,都跟壹樂月兌不了關系,陰謀家的樣子相當可疑。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在壹樂東指指西指指的比劃下,軍卒挖出一塊烏黑的石頭塊,在血紅色的泥土中顯得格外礙眼。

壹樂皺著眉蹲在石頭邊上,周圍的人越走越近,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只要有一個不畏懼的人在場,無論場面多恐怖,人們都會自動把恐懼轉移到那個不畏懼的人身上。

毫無疑問,壹樂充當著這個角色,只見他抓起一把血土仔細觀看,良久又用鼻子嗅了嗅,一臉謹慎的拿出手帕,小心點擦去烏黑石頭上的泥土,壹樂突然「咦?」了一聲,人群立刻「啊」了一聲回應。

見壹樂對著自己招手,荀彧走了過去。

「阿彧,石頭上面有字,你看認不認識。」

荀彧聞言饒有興趣的也蹲了下來,仔細查看了這些字符,不一會跳到另一個方向繼續查看,良久後,略有所思的道︰

「這種文字很古老,是古時一個叫叢辰的星相門派所遺,上面記錄著某個或多個事件,原話是︰癸亥羽至,民興,牛助兮,角隕于鹿。」

「有意思,這個星相門派早就消亡,沒想到還可以預知這麼多年了的事情。」壹樂大聲說道。

劉梓桑不解道︰「這麼神奇,究竟是何事?」

壹樂繼續高聲說道︰「癸亥說的就是今年,羽,自然就是忠武將軍關羽,忠武將軍到了深澤縣,百姓安定,百業俱興,至于後面的牛助兮,角隕于鹿,此乃軍中機密,不可外泄,不可外泄!」

荀彧看著壹樂裝模作樣的作態,就知道這塊石頭是他安排好的,再看看一個個面露驚訝的百姓,就已經猜到幾分壹樂的目的了。

「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們,今日之事涉及軍中機密,諸位千萬不可外泄,丑話說在前頭,如有泄密者,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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