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鋒芒畢露
第1969章
相遇舊識
「歸藏大師！歸藏……」
姚澤目瞪口呆半響，才雙目精光一閃地，輕吐口氣。
老僧的衣著發生了變化，原本稀疏的白發也變成了光禿禿的，可佝僂的身形，臉上的褶子，甚至有些渾濁的目光，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歸大師！
當初在修真界中有所交集，最後和師祖、江源他們一起橫渡虛空而去，如今搖身一變，竟在通天城內相逢，眼下的修為竟然也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之前所見的是其一道分身，還是本人？
如果是本人，對方潛隱至那處小界面，究竟又想尋找什麼？
這些念頭似狂潮般在心中涌起，進入大殿之後，無寶大師的神情也肅穆許多，並沒有看到姚澤臉上的神情變幻，而那位歸藏大師依舊雙目微闔，吟唱聲在空中回蕩，道道木魚聲驚心動魄。
此處兩側石壁上布滿佛像浮雕，再加上十幾尊數丈高的巨大法像，任誰進入此地，都會受到佛道幽深的特異氣氛影響，連姚澤一時間也有著洗心滌慮，心生遠離凡塵的感覺。
白裙女子十分虔誠，叩拜了許久，卻听歸藏大師木魚聲驀地一停，口中高誦佛號。
「所謂有因自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環，苦海無邊，我等都是在苦海中掙扎的，施主就不要太過糾結了，就像這位無寶大師，他自己以為已經月兌離苦海，殊不知世事錯綜復雜，今日之果，必是他日之因，我們能夠做的，只能看清自己本心而已。」
無寶大師苦笑著，上前見禮，而白裙女子盈盈起身，眼波似水，朝著大門處望來，紅唇微啟，「這位姚道友也是前來尋大師懺悔的？不知道做了什麼虧心事？」
此女語帶譏諷，顯然到現在依然無法釋懷，如果不是修為有所差距，說不定直接就沖了上來。
姚澤面露苦笑，只能裝作什麼都听不到，和無寶大師一起上前。
「姚小友，我們又見面了。」歸藏大師輕笑著，臉上的褶子熠熠生輝，顯然情緒也有些激動。
姚澤心中一震，終于確定，當年在修真界所見的，正是其本人！
當初和對方還有些恩怨牽扯，特別是此人利用軒轅家族對付自己，算不得友好，不過此時再見面，那些陳年舊事早已不值一提。
無寶大師在旁，面露怪異，一者沒有想到姚兄會和歸藏大師是舊識，二者看白裙女子的神態，竟和姚兄不太對路，如果想從對方身上和聖手尊者攀上關系，只怕會適得其反……
「無寶大師，老衲和這位姚小友有些話要說，先失陪一二。」歸藏大師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略一稽首，徑直朝雕像後方行去。
姚澤見狀大喜，他也想知道對方如何從空間風暴月兌身，更不用面對白裙女子了，勉強一笑，就逃也似的跟著離開，只剩下無寶大師徹底無語了。
「那個，沫沫聖女，這是我自己閑來無事做的小玩意，不知道你喜歡嗎？」
好在他早有準備，左手一翻，一只鐵制小鳥就出現在掌心，肚月復處有幾個凹槽，隨著幾塊聖玉安置妥當，立刻原本黝黑的小鳥就發出七彩光環，同時兩只翅膀展開，圍著少女飛旋起來，口中還發出悅耳的鳥鳴。
這件小玩意算不上什麼寶物，可一下子就把白裙女子的目光緊緊吸引住，「好可愛啊，你會做這些？」
……
一座幽靜的禪室中，擺設極為簡單，除了兩個蒲團外，一張矮桌上擺放著一個漆黑圓球，姚澤目光隨意掃過，此室並沒有什麼禁制，心中稍安，方一坐定，就急切地詢問起當年之事。
「大師，當年你和師祖他們從那處空間節點離開，有沒有看到江源？師祖僥幸保住性命，一身修為卻盡廢……」
歸藏大師面露驚奇，「藥道友也保全了性命？看來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
談起那一幕，老僧依舊心有余悸的模樣。
「當年老衲因事滯留在那個界面，為了避免天劫，只能自我封印修為，離開之時，剛開始還算幸運，不料那通道太不穩定，坍塌之際，還引發了空間風暴，無奈之下，老衲只能解開封印，可如此一來，更加劇了通道的潰滅……」
此人連連嘆息，和藥魂師祖敘述大同小異，可也不清楚江源的狀況。
姚澤神情有些黯然，對于江源的狀況愈發擔心，他深吸了口氣，話鋒一轉，「那位宰道友，他後來情況如何？」
就在不久前，商舟中還有大人物特意前來詢問，那位宰姓老者的身份絕不會簡單了。
「他？呵呵，小友不必擔心，此人的修為只會比你高，即便空間風暴中會有些狼狽，絕不會損傷分毫的。」歸藏大師一對渾濁的目中驀地暴起一絲精芒，口中輕笑著，卻不想多提的模樣。
接下來，他的臉上毫不掩飾好奇了，「姚小友，如果老衲沒有看錯，你一直都沒有隱匿修為，這才過去多久，你現在竟已經有了聖真人中期修為，你又如何進入聖界的？」
「說起這個，在下也是運氣使然，因為修煉功法的緣故，一身修為竟然散去，只得從頭再來，剛好通往聖界的空間通道又發現了一條，當時我的修為不過元嬰初期，那通道也極不穩固，剛通過就崩潰坍塌，好在有驚無險地進入了聖界，還加入了萬聖商舟……」
姚澤神情坦然，這些托辭早已想好，信口拈來。
老僧自然不會全信，對于萬聖商舟也早有所聞，有些驚奇地，「小友加入了商舟，肯定有貴人相助了，以小友的驚世天資，有沒有加入其它門派？」
顯然此人對于姚澤的修為之事也極為震驚的，這些他又有一番說辭。
「大師謬贊了，我這修為算不上什麼，前些年機緣巧合下，誤服了一枚補天丹……」
「補天丹！」
老僧一下子動容了，隨即口中「嘖嘖」贊嘆，「小友真乃大氣運之人！」
「不知道小友還有回去的途徑嗎？實不相瞞，上次離開的匆忙，老衲培植了幾株罕見的藥材無法帶走，現在想來極為遺憾……」
此人話鋒突然一轉，詢問起來，渾濁的雙目透著一絲絲精芒，一瞬不瞬地緊盯過來。
姚澤心中狠狠地一跳，清楚對方哪里是擔心什麼藥材，不惜在那片空間滯留無數歲月，根本就是想尋找些什麼。
「哪里還能夠回去？在下的師尊還留在那里，想回去也只能是夢想了。」他口中苦笑著，連連搖頭。
老僧的目光定定地望了一會，似乎想看出些什麼，終于展顏一笑，「當初為了躲避天劫，老衲修為自我封印，最後實在無法壓制，如果在那個地方渡劫，後果實難預料，不得已才冒險離開……」
「即便如此，剛進入聖界時，就引發了天劫，以至于身受重創，到現在還無法痊愈。」
老僧嘆息著，隨意轉動著身前桌上的漆黑圓球，口中接著道︰「這座寺廟原本是老衲的一道分身在主持，安置在通天城內，也是為了安全著想……」
听著對方在解釋著，姚澤下意識地望著那顆晶球，隨著轉動，漆黑的晶球內似乎有一道道光點閃動，神秘異常，他有些好奇地雙目一眯，凝神望去。
不料下一刻，那晶球竟驟然發出耀目黑芒，整個禪室都籠罩其中，而此時姚澤竟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那顆晶球，目光竟不願意移動分毫。
見此一幕，老僧滿意地一笑，單指在圓球上輕輕一點，頓時晶球表面一陣詭異符文流轉，憑空多出一道幽深的漩渦來，而姚澤的目光呆呆盯著那漩渦，似乎其中有著無窮的吸力，神情也隨之變得有些呆滯了。
接下來老僧沒有遲疑地，兩手一搓下，掌心間一團銀光驀地爆發而出，在空中一閃，化作一枚銀光閃爍的符文，如指甲般大小，漂浮在那里。
「去！」
隨之一聲低喝，老僧手指一點，銀光再次一閃下，沒入了姚澤的眉心間，詭異地不見了蹤跡。
至此老僧才露出笑意，袍袖一抖，一道血色霞光一卷飛出，直接籠罩在那漆黑圓球之上，詭異的漩渦散去，連同把耀目的黑光都一並不見。
這一切發生在呼吸之間，老僧面上再次露出沉吟之色，單手輕輕地轉動著圓球，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而姚澤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楮，剛才的一幕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象，那漆黑圓球依舊悠然旋轉。
等兩人出去的時候，才發覺殿堂內的一男一女正交談甚歡。
姚澤暗自稱奇，這無寶大師果真有些手段，如果真能和此女搭上關系，聖手尊者那里也可以慢慢接近了。
「姚小友，這一次的域外戰場開啟，估計像你這樣的精英修士會被委以重任，如果有可能，多多收集那些黑暗生靈的晶核，對那些大人物來說，那些晶核堪比萬年藥材一樣珍貴。」
歸藏大師關切地叮囑了一句，似多年未見的老友，一直把三人送到廟門外，這才揮手作別。
那位名叫沫沫的女子也隨他們一起離開，姚澤一直不敢和其目光相接，唯恐再激怒此女，不過接下來無寶大師的提議卻讓他有些意外了。
「你可以離開通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