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鋒芒畢露
第1862章
虛罡之地
此時兩人的狀態十分不妙。
姚澤強行施展大斧，明顯月兌力昏迷，而黑衣自己也是真元耗盡，再受到滅絕神針的反噬，此時可謂雪上加霜。
眼前的戈壁似被大火焚燒過，入目一片焦土，而天空更是灰蒙蒙的，幽暗異常，黑衣只是目光一掃，伸手取過一個青色玉瓶，隨即一仰脖，整瓶的丹藥都沖進了口中，胡亂咀嚼了兩下，徑直順著某個方向急速前行。
一道黑影趴伏在焦土之上，黑衣遠遠地望見，神情一動，神識掃過，臉色卻忍不住一變。
殘骸！
血肉早已消失，還有森然的骨骼和破爛的衣衫，此人已經死去多時……
黑衣默然看了看，沒有停留，接下來的時間內，類似這樣的殘骸竟時常可見，更平添了幾分淒涼。
戈壁、荒漠，干涸的河道，怪石嶙峋的荒山，根本就看不到生命的跡象，左側三十萬里就是天坑所在，而右側則是令人談之色變的雲夢澤方向，黑衣放下了手中的玉簡，微嘆了口氣。
梵幽谷內有多處上古遺跡，大都留下修士的足跡，可從來沒有誰試圖前往探查虛罡之地，里面除了難以預測的空間裂縫，偶爾吹過的空間風暴，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修煉資源存在，自己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也絕不會自尋死路的。
三天之後，眼前出現一片漆黑的大海，洶涌澎湃，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片黑海竟是無盡的黑色火焰，無聲地燃燒著。
「梵幽海！」
這片火海正是此處空間的名字由來，而黑衣沒有絲毫遲疑地，化作一團遁光朝著大海深處激射而去。
如果順利的話，穿過這片火海，就是虛罡之地的入口。
前來梵幽谷尋找機緣的修士不在少數，連之前仙界那位毒聖宗的元真人都慕名而來，是故當黑衣看到左側有兩道驚虹激射而來時，並沒有在意，徑直朝前疾駛。
「哈哈，好巧啊，竟然可以遇到完全一樣的同胞兄弟……」
不料一青一白兩道遁光在前方一個盤旋後徑直停下，露出一高一矮兩位男子來，其中那身著青袍的矮個男子毫不掩飾臉上的興奮神色，雙手搓動著，似乎遇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般。
「兩位，有事？」
黑衣眉頭一皺，高個修士修為和自己相當，而矮個男子竟是位聖真人，不過氣息也和魔意門的陽大人相差不多，應該也有著初期修為。
對面的兩人明顯一怔，眼前這位黑衣男子不過魔王後期修為，在大人面前語氣竟如此的不耐，何況一旁的藍衫男子生死不明的模樣，難道這位還隱匿了修為不成？
矮個男子素來謹慎，心中泛起嘀咕，一對鼠目「滴溜溜」轉動不停，而身旁的高個修士有些不滿地冷哼道︰「沒看到易大人在問你話嗎？趕緊過來施禮！」
此時黑衣心急如焚，哪有時間和他們磨嘰，冷冷地掃過對方，方向一轉，就準備從一旁繞過。
身著白袍的高個修士見狀大怒，一個同階修士竟如此無禮，何況身旁還站著易大人！
「站住！你知道這位易大人身份是何等尊貴……」
此人伸手就攔住了黑衣去路，死魚般的眼珠露出凶光，口中呵斥著，心中還在思索是不是搶先出手，耳邊卻驀地傳來一道冷哼，「呱噪！」
這聲音竟似一道利箭，狠狠地刺中了識海，猝不及防下，高個男子慘呼一聲，雙手抱頭，幾乎是與此同時，黑衣上前一步踏出，右拳毫不客氣地抬起，一拳砸出。
刺耳的音爆聲中，空間扭曲，風雲變色。
「住手！」
至此，那位矮個男子才反應過來，面色大變，一位魔王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出手？
只是他剛來及怒喝一聲，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隨即在火海上空回蕩，風暴漫天，矮個男子臉色狂變，身不由己地連退了數步，望著前方，目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懼。
沒有任何懸念的，那高個修士被一拳砸成了虛無，連聖嬰都未能幸免，只有一枚儲物戒指漂浮在那里，黑衣伸手抓過，數天來的壓抑心情稍有緩解，目光冷冷地一掃。
矮個男子心中一緊，臉上堆起笑容，「誤會！道友，這是誤會……」
隨著話音未落，此人周身青光一起，竟化作一道青虹，朝著遠處激射而去，瞬息間就失去了蹤跡。
他竟不戰而逃！
黑衣眉頭一皺下，並沒有追趕，如果在全盛時期，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絕無放過此人的道理，可現在只能任其離去。
「這里就是虛罡之地了……」
數天之後，黑衣站在了一處虛空中，原本漫無邊際的火海竟詭異地蔓延至此，再沒有朝前一步，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所在，而天空中突兀地多出一道千丈左右的巨大裂縫，就似一張待人而噬的凶獸巨口橫亙在那里。
黑衣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雙目緊閉，面如金箔的姚澤，目中精光一閃，毫不遲疑地一步踏入。
死寂！
眼前的空間靜的可怕，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生命，甚至沒有絲毫元氣，似乎此地已經被天地所遺忘。
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數個時辰之後，黑衣的臉上閃過猶豫，在如此極端的安靜中，即便修士不同于凡人，道心講究堅如磐石，可更需要圓滿通達，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時間久了也無法控制內心的躁動。
更危險的，如果深入這樣的虛無中，說不定要迷失方向……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突然出現，沒有絲毫遲疑地，他的腳步一收，一道彩霞從身前寸許的地方劃過，一閃即逝。
「空間裂縫！」
黑衣只覺得頭皮一麻，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前行了如此遠的距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等危機，盡管早有準備，也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感到後怕。
必須盡快找到落腳的地點，決不可胡跑亂撞了。
他的神識全力放開，方圓數十萬里的空間都如在眼底，下一刻，臉上露出驚奇之色。
左側三萬里左右竟有一片百里左右的島嶼漂浮在虛空，在這樣空間裂縫縱橫交錯的地方，能夠有島嶼存在肯定是處奇異之地。
沒有絲毫遲疑，方向一轉，他就帶著姚澤朝著左側飛去。
三萬里的距離很快就到，即便如此，他也接連親眼目睹了數道空間裂縫無聲無息地閃過，誰知就在此時，一種詭異的感覺突然從身後傳來。
在這樣死寂的空間中，什麼危機都有可能莫名發生，他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千丈左右的巨大光團閃爍即至，道道肉眼可見的空間扭曲著。
他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尖叫一聲，「空間風暴！」
霞光一閃下，卷起一旁的姚澤，兩人朝著那片島嶼激射而去，幾乎是呼吸間，兩人剛飛到島嶼上，那團巨大光球就擦著島嶼，無聲無息地朝前射去。
如此近在咫尺，黑衣看的真切，光團的中間有道巨大的漩渦，而四周的空間方一靠近就扭曲折皺，一時間他驚魂難定，這才發現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這片詭異的所在，四周一片死寂，連應該呼嘯而過的空間風暴都難以帶起絲毫聲響。
過了許久，黑衣才稍定下來，目光在這片島嶼上掃過，瞳孔卻猛地一縮。
島嶼的中間，匍匐著一團黑影，雖然對方沒有絲毫氣息外漏，可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位人族修士，此時正趴伏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氣息全無，早已隕落！
這位修士的血肉已然消散，骨骼也布滿了瘡痍，隨著黑衣走動帶起的微風，外面罩住的衣衫竟無聲無息地化為了虛無，露出一堆森然白骨。
黑衣默立無語，雖然不知道隕落此地之人修為如何，卻不外乎兩種可能，被殺于此，或被困至死，能夠進入這片虛罡之地的修士，至少也都有著聖真人的修為，可竟連淬煉後的聖嬰都沒能存活下來，如此詭異情形只能讓他感到疑惑。
或者沒有天地元氣，又或者重傷之後，無力遠遁……
他胡思亂想片刻，隨即搖頭苦笑，自己都狼狽不堪，還去關心他人如何。
姚澤平躺在地上，黑衣這才有機會檢查本體情況，不過很快臉上露出怪異神情。
強行施展了那柄巨斧，其體內的經脈竟沒有受到絲毫創傷，而眼下除了昏睡之外，更看不出有何不妥，全身上下，除了右手虎口因為「七殺」緣故多出一道裂痕，其余再無一絲痕跡。
難道反噬會傷及識海？
黑衣心頭一跳，急忙放出一絲神識，仔細探查起來，半響才緊皺眉頭地站起身形，本體的識海空間如此廣闊無邊，除了他自己，外人根本看不出有何不妥。
看來只能等本體自行醒來了，黑衣緩緩吐了口氣，目光掃過這片島嶼，和眼前的空間一樣，島嶼表面也是荒蕪一片，毫無生機。
他圍著四周隨意走動了幾步，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怪異感覺，似乎有什麼在一旁窺視自己般。
島嶼上空無一物，四周更是連聖祖大人物都談之色變的虛罡之地，哪里有什麼窺視？
不過下一刻，他的心中一動，目光落在了那堆白骨中。
如果說這片空間還有他物，眼前的白骨就算一個了，他低頭察看半響，袍袖微抖，一片光霞從袖底飛出，沒有絲毫意外的，霞光過處，白骨即可化為一片粉末，朝著四周飛散開來。
黑衣搖頭，暗自一笑，可能被那位魔意門的老祖給嚇住，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誰知念頭剛起，異變突生！
一道微不可查的綠芒一閃即逝地落在了本體的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