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柱進門就沖李老頭表示不滿。
「叔,你說說你以前從我家蹭了多少東西,今天竟然說這樣的話,你老人家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幾個知青已經習慣了李石柱和李老頭之間時不時的斗嘴,都不以為意。
但張軍波卻驚奇得很,立刻為師父正名︰「如果天底下還有有良心之人,我師父絕對排第一。」
李石柱表示不想說話,在這傻大個眼里,李老頭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是閃閃發光的。
李老頭兩口吃完碗里的飯,放下碗,然後說︰「走,先帶你去菜棚里看看,這樣你心里也有數。」
李石柱就這樣被李老頭給拽走了,眾人繼續吃飯。
到了大門外面,李老頭掀開厚重的草簾子,打開門,和李石柱一前一後進了菜棚。
一進去,李石柱就感覺到了溫暖之意。
不過里面一片黑乎乎的,他啥也看不見,哪里也模不著,直接站原地不敢挪動了,怕把什麼菜給踩了。
「叔,你點燈。」
李老頭模了模放燈的地方,卻沒有模到,就索性放棄了點燈。
「咱就這樣說話吧,要看,明天出太陽把外面的草簾子掀起來了,你再來看,那時候才亮堂。」
黑暗中的李石柱瞬間石化,所以為啥要把他扯這里來!?
「那咱還回屋里去說話,我還跟明月拿報紙呢。」李石柱轉身就要走,卻被一只大手一把給抓住。
「走啥,先說說菜的事。」
「還說啥,該說的不都說了嘛,說菜,菜也看不到。」李石柱很無語。
李老頭道︰「這里暖和,看不見正好,這樣注意力集中,便于思考問題。」
李石柱︰「我沒問題思考!」
「你說你作為咱們村的生產隊大隊長,咋能不積極思考問題呢,沒問題?我隨便給你說幾個問題。」
李石柱無語,不就是怕他進屋里蹭他們的肉嘛!他不吃還不行嘛。
「行,你說吧。」
于是菜棚里,溫暖的黑暗中,兩道男人低沉的聲音一應一答地響起,慢慢的低緩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李明月洗完碗出來,站在院子里往外面瞅了瞅。
爺爺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說什麼能說這麼半天?
天這麼黑了,她總覺得外面的漆黑里似乎有什麼危險。
「爺爺?」她站在大門口朝外面喊了一聲,又喊了一聲,又喊了一聲。
三聲之後,爺爺沒回應,但卻把張軍波和麥麗麗給喊了出來,周珩也在屋子里豎起了耳朵听外面的動靜。
麥麗麗問︰「明月,怎麼了?」
李明月擔憂道︰「這麼晚了,也不知道我爺爺去哪里了,我有些擔心。」
張軍波大咧咧道︰「師父說他去蔬菜棚里和隊長說話,師父吉人天相,怎麼可能會有事,別瞎擔心。」
吉人天相,說的絕對不是她爺爺,李明月眉頭擰得更緊。
吉人天相,那是真不了解李老頭的遭禍體質,周珩在屋里扯了扯嘴角。
只听張軍波又說,「你要是不放心,我去菜棚里看看,順便看看里面的溫度,要不要再添柴火。」
李明月趕緊道︰「張大哥,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走到西邊,卻看到蔬菜棚那邊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里面。
張軍波嘀咕︰「嗯?菜棚里沒人啊,難道師父去別的地方了?」
看著絲毫沒有透出一點光來的蔬菜棚,李明月皺著眉頭,心里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張軍波說︰「你先回去吧,一會兒師父可能就回了,我去菜棚里看看溫度。」說完他就去掀菜棚的簾子了。
李明月沒有回院子里,而是站在大門口朝遠處的黑暗中張望,想要看到爺爺回來的身影。
「啊!」
突然菜棚里傳來了張軍波的驚叫聲,李明月心里咯 一聲,忙揚聲問︰「怎麼了?」
她問完就下意識往那邊疾走,難道爺爺真正菜棚里?
當她走到菜棚跟前時,就听到張軍波驚慌的聲音。
「師父,是你不?你出個聲。」
「師父?
「哎呀,還有一個人啊!是隊長不?隊長,出聲!」
李明月急了起來,立刻大喊,「張大哥,我爺爺怎麼了?」她一邊喊一邊掀簾子,結果簾子才掀起,後面就躥過來一道身影,先她進了菜棚,然後大門那里也傳來麥麗麗等人的聲響。
菜棚里一片漆黑,李明月一進去就撞到了人身上,她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
「爺爺?」
周珩沉穩的聲音響起︰「先出去,把簾子掀起來,我背著大爺呢。」
李明月「噢」了一聲,急忙松手轉身就要往外面走,結果越急越亂,她的腿也不知怎麼就扭成了一團,人「啪」一下摔到,先踫到了牆,然後又滾到地上,差點兒把周珩給絆倒。
這時,外面傳來麥麗麗等人的聲音,「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周珩揚聲︰「拿個煤油燈來,大爺和隊長暈倒了,明月也摔倒了。」
啊?
外面一陣亂,簾子被掀起,沈小琴慎重地往里看了看,什麼也看不清便謹慎地沒有走動,只站在原地喊李明月。
很快古士杰拿了燈來,把菜棚子里照亮了。
大家一看,張軍波雙手公主抱著不省人事的隊長李石柱。
周珩背著李老頭,一只腿還支撐著李明月。
李明月臉上沾滿了泥,還齜牙咧嘴中,一看就是疼痛不已的樣子。
「快快快」
古士杰和麥麗麗進去,先一左一右把李明月給架了出來,周珩背著李老頭,張軍波抱著李石柱。
「先回屋,把人放屋里看看。」周珩沉穩地指揮眾人。
先前,黑暗中他模過李老頭和李石柱的脈,兩人應該是淺度昏迷。
大家把李老頭和李石柱一次放在北屋右邊的炕上,李明月坐靠在炕頭。
周珩又簡單檢查了下李石柱和李老頭,說︰「應該是缺氧悶著了,一會兒他們應該就能緩過來,大家別圍著他們,給他們些新鮮空氣。」
古士杰直接把窗戶給打開了,新鮮的冷空氣傾瀉而入。
「明月,你沒事吧?」
李明月吸了兩口氣,哭喪著臉搖頭︰「沒事,就是腳崴了一下有點兒疼。」
看著她眼淚巴巴的樣子,徐英娜模模她的手,然後幫她把頭發往後理了理。
沈小她眼淚巴巴的樣子,徐英娜模模她的手,然後幫她把頭發往後理了理。琴嘖一聲︰這是多倒霉的人啊!
麥麗麗想笑,但覺得場合不對,不應該笑,她只能低頭努力咬舌尖,「噗——」她一下子沒忍住,噴出聲,趕緊往外走。
「我去打點水,給明月擦擦。」
眾人︰「」
幾秒鐘後,「噗嗤——」、「噗嗤」、「噗嗤——」聲接連響起。
哈哈哈哈啊哈哈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第一次見識到,在菜棚里說兩句話的功夫就暈過去的人,而且一暈還是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