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說︰「雖說趙文生現在傻了，可誰能知道他會傻到啥時候，會不會永遠傻下去，咱們都要預防著些，以後你繞著趙家走。」
李明月「嗯嗯」點頭，她也有此打算，反正挨著趙家人她和爺爺就沒好事。
「你去給爺爺舀碗熱水喝，爺爺抓緊時間多編幾個筐，等周珩去縣里拉板凳的時候一塊兒捎去，賣兩個錢，看能不能給咱家買個熱水瓶回來，省得你晚上起來想喝水都沒有熱水喝。」
李明月應聲「好」，趕緊起身去廚房的大鍋里舀水。
她舀水的時候想，自己晚上都是一覺到天明，哪里有起來喝過水。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失笑，爺爺還是那個爺爺。
她從大鍋里舀了一碗熱水出來，想了想，又翻出白糖罐子，抓了點糖進去，攪合勻了端出去。
李老頭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微微頓住，眉毛高高挑起，高興了起來。
「甜，真甜。」
李明月嘻嘻笑了起來。
她轉身舀了一罐子水，拿了罐子和幾個碗出了院子，給周珩他們送水。
「周大哥，古老師，萬叔，高叔，張叔來喝碗水，歇一歇吧。」
眾人听到李明月的招呼，都停下來過來喝水。
「明月懂事哇。」
「可不咋地，我家那小子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來，哪里會招呼人喝水。」
兩個幫干活的村民還稱贊了李明月幾句。
李明月謙虛兩句，趁人不住人，轉到周珩跟前，用氣息問︰「周大哥，趙文生怎麼傻了？」
她想問跟你有沒有關系，又覺得這樣問不好。
周珩眉目不動，平靜道︰「不知道，被人發現弄醒了就那樣了。」
李明月仔細看他神色，一時也分辨不出什麼了，于是就點點頭當是真的了。
看來趙文生傻真是被她給砸的。
反正上輩子她被趙文生趙家當傻子一樣欺負了一輩子，臨了還是因為去城里找他被砸死的，這輩子趙文生被自己用石頭砸成傻子，這麼一算，趙家也不虧。
人多力量大，不過一天的功夫。
李家院子西邊自留地上面搭起了大棚，這是石背村第一次搭起這麼個一大半用塑料罩著的東西，好多人來看稀奇，和趙文生傻了這件事的稀奇程度不相上下。
有人驚奇，有人說白花錢，有人羨慕老李家好運氣。
還好村里同時還有其他大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村里要辦學校了，村南邊打谷場對面的空地上也是一片熱火朝天，石頭、樹源源不斷地從山上運了過去，磚廠也運了一拖拉機的磚頭，拖拉機一響，就把村里的孩子們給吸走了一大半。
大隊部那邊，不少婦女拖著孩子去找麥麗麗幾個女知青，給孩子報名，再三確定上學了真能獲得去城里工作的機會之類，反正把三個女知青忙得夠嗆。
不過忙並充實而快樂著。
她們終于能發揮自己的優勢了，從城里來，中學畢業，有見識有文化，掌控主動權，站在制高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至于趙文生傻了那事，熱鬧已過，大家忙得是還多著呢。
早晨，天還沒亮，李明月「嘩」一下從炕上坐了起來。
她眯著眼楮豎起耳朵，果然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唱歌。
「半夜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若要盼得喲，嶺上開編喲映山紅」
趙文生！
她湊到窗戶跟前往外瞅了瞅，天還黑著呢！
真是半夜三更啊。
半夜三更唱半夜三更可真一點兒都不合適，趙家怎麼沒把人給看住，竟讓人半夜三更跑出來練嗓子了。
過了一會兒，她隱約听到有人吼喊的聲音，很快趙文生唱歌的聲音就消失了。
她躺下繼續睡。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麥麗麗問︰「夜里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唱歌，你們听到了沒有？」
「我也听到了。」徐英娜點頭附和。
古士杰笑︰「看來我沒感覺錯，好像也听到了。」
麥麗麗立刻來了精神，「誰呀，半夜三更唱半夜三更的歌，可真有才，咱們石背村哪位老兄，快來介紹介紹，我以前咋沒發現這麼有意思的人。」
大家的視線集中到李明月身上。
昨天她們一直在大隊部忙招生的事，根本就沒時間去听八卦，一直忙到天黑，回來吃了飯又整理白天的資料，一直到睡覺，所以根本不知道趙文生的事。
李明月作詫異樣︰「你們不知道嗎？我們村的趙文生掉河里被水給淹傻了。」
周珩︰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李老頭跟著補充︰「那小子走路一向都是鼻朝天，這回可算是掉河里了，還好被人發現的早，不然別說傻了，連命可能都保不住。人傻了了都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傻了是胡言亂語，他傻了倒是愛唱歌。」
周珩︰「」不愧是爺孫二人！
麥麗麗興趣更高了，傻了？愛唱歌了？
哎呀媽呀，農村果然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啊，什麼神奇事都能發生。
「听著就好搞笑啊，怎麼能這麼有意思。」
「你們昨天去看了？他唱歌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能點歌嗎？是別人讓他唱什麼他就唱什麼，還是他唱什麼別人听什麼？」
徐英娜先觀察了下周珩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問道︰「這事兒跟咱們這伙人沒關系吧？」
可別再犯上次吳老太那種錯了，萬一再吃錯瓜，說不定這次連稀飯都沒得。
李明月和李老頭互相對視一眼︰這小徐老師咋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她該不會是知道些什麼內幕吧？
周珩余光瞅到爺孫二人使眼色的樣子，忍不住扶額，主動說︰「趙文生是自己掉河里的，跟我們沒關系，你們想去看熱鬧可以找時間去。」
正說著呢，外面突然又傳來了歌聲。
「爬上飛快的火車，像騎上奔馳的駿馬，車站和鐵道線上，是我們殺敵的好戰場，我們爬飛車那個搞機槍」
麥麗麗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趕忙問︰「這應該就是傻了的趙文生吧？」
她兩口喝了粥，趕緊起身跑出去，生怕晚了看不著。
「徐英娜，沈小琴，你們也來啊。」
幾個女知青外加也很好奇的古士杰都跑出去看熱鬧了。
飯桌上留下知情人︰李明月、李老頭、周珩三人。
三人互相看看，李老頭︰「吃飯吃飯，吃飽肚子最重要。」
李明月︰「周大哥，趁他們不在，你多吃點。」
周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