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時候，秦祖來的本事，都是展現在一個又一個事件和案子里的，秦祖來從未主動做過什麼。
所以壹號對秦祖來的主動謀劃能力，並不了解。
結果，就導致他這次，狠狠地跌了一個大跟頭。
幸虧自己足夠謹慎，沒有讓本體暴露，否則的話，壹號覺得，也許今夜，就是自己的祭日了。
他忍不住感慨道︰「秦祖來，若是你走上和我一樣的道路，我覺得……你會超越我的。」
「長安太小了，大唐也太小了，我們應該放眼全天下！以你的本事，攪動風雲，讓天下大勢隨你心意而動，這才是配得上你的！」
「否則，你若是偏安一隅，就在這小小的長安，這簡直就就是暴殄天物，莫大的浪費。」
秦祖來听到壹號的話，只是輕笑一聲︰「若長安真的如你所言，那你為何這麼多的算計，都在長安？為何你不滾得遠遠的？非要在長安附近停留？」
「壹號，莫要將本官當成傻子，你自己都不信的話，你覺得本官會信？」
壹號聞言，沉默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真不愧是大唐第一聰明人，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不過秦祖來，我並不是騙你，我的目光，真的是放在全天下的，攪動風雲，創造亂世，問鼎天下這才是我真正的目標！不過……我押寶于大唐身上了，大唐之氣，煌煌而起，天下諸國無出其右！」
「所以大唐，未來必定是天下的中心，故此，定大唐，則定天下！而長安作為大唐首都，我自然不會遠去！」
秦祖來眉毛挑了一下，沒想到壹號還真有這樣的眼光。
大唐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天下之中心，未來萬國朝拜，就在不久的將來而已。
他笑了一聲，「巧了，本官也是這樣認為的。」
壹號深深看了眼秦祖來，似乎要將
秦祖來深深的刻在頭腦里一般。
他說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君，既生瑜何生亮……秦祖來，你與我之間，天道只容一人攪動風雲，所以……你與我，注定只能活一個。」
「而你我之爭，只要落下帷幕，這天下……就歸另一人之手！縱使不為帝王，可帝國之興亡，也在你我一念之間。」
「聰明人，勞心不勞力，皇帝，那只是聰明人的苦力罷了！我想，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秦祖來眯了眯眼楮，沒回答壹號這大逆不道的話。
一方面，他和李二關系不賴，一者李二從小代父照顧她，二者……他饞李麗質，李二可能成為他岳父，沒必要附和。
另一方面，則是這里可有不少影衛，雖然現在他們歸屬大理寺管轄，但肯定還是忠心李二的。
壹號這話，有明顯的挖坑意圖，只要自己點一下頭，都可能會中壹號的計，讓自己和李二之間出現嫌隙。
所以，秦祖來不蠢，自然不會中這樣的詭計。
壹號見秦祖來不說話，輕輕嘆息一聲，也不知道在惋惜什麼。
他再次抬頭看向秦祖來，說道︰「時辰不早了，既已分出勝負，我也該走了。」
「秦祖來，這一次，我輸的心服口服，但這只是你我爭斗的開始！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的對弈。」
說罷，秦祖來便見面前的道人，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
「等一下！」秦祖來忽然開口。
道人看向秦祖來。
秦祖來說道︰「本官如何聯絡你？你輸給了本官，未來要替本官殺一人，本關確定人後，如何通知你？壹號，你該不會耍賴吧？」
壹號怔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忘了。」
「你放心，這是我提的條件，還不至于在你面前耍賴，這是對我的侮辱。」
「天地閣的人，我不會為你殺！」
「我也不會自殺！」
「而除此之外，這天地間，任何一人，只要你提出來，我都可以答應你！就算是李二，也未嘗不可。」
「至于如何聯系我……」
他看了一眼被釘死的烏鴉，嘆息了一聲︰「原本這是信使，用它足以，結果你把它給殺了。」
秦祖來聳了聳肩膀，怪我嘍。
「這樣吧。」
壹號思索了一會，才說道︰「你太聰明了，我擔心我給你的途徑，會被你查到我。」
「不過既然我答應了你，那自然要履行約定。」
「翠華山外，有個破敗的道觀，道觀前有一棵桑樹，桑樹下有一塊石頭，若是你有要殺的人了，寫下來，派人將信壓在那塊石頭下，我自會知曉，最遲一個月，定會殺了那個人！」
翠華山？
破敗道觀？
那不是宇文化及建造的及雨觀嗎？
將信送到那里，難道……及雨觀，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秦祖來眯了眯眼楮，心中思索了起來。
倒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宇文成都的身份太多了，而最重要的，就是這天地閣的三號，或許……及雨觀，和天地閣有關也未必。
秦祖來心中思索著，考慮要不要找機會再去搜查一下，而這時，對面忽然傳來噗的一聲響。
他心中一動，忙向前看去。
便見壹號控制的道人，忽然張開口，猛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然後整個人，直接倒在地上。
盧十三連忙跑上前去檢查一番，旋即看向秦祖來，搖了搖頭︰「已經死了。」
秦祖來眯了下眼楮，倒是沒太大意外。
被壹號控制，而且壹號還明確告訴自己，眼前的道人是給自己的線索，若是還讓這人活著，那才不對勁。
他最後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今天的收獲，真的不少。
這樣，倒也能對得起自己那精心布置的騙局了。
他站了起來，平靜道︰「去道觀里，控制住道觀所有人，詢問這個道人的情況，沒有本官同意，任何人不準隨意離去。」
盧十三連忙點頭稱是，然後就帶著人馬，沖進了道觀內。
沒多久，道觀里就傳出了一些慌亂的聲音。
秦祖來沒在意這些。
他又看向蒙虎，說道︰「走吧，去大理寺，關于李文成的鬧劇，算是落下了帷幕了。」
「接下來，也該看看這個讓壹號付出這麼大代價的李文成，能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了。」
說罷，秦祖來便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蒙虎看著秦祖來離去的背影，回想起壹號剛剛目瞪口呆的震驚樣子，只想說，少卿大人，太特麼帥了！
秦祖來沒有任何停留，直接返回了大理寺衙門。
道觀那里，自然用不到他親自去調查。
盧十三等人，完全可以將那個被壹號控制的道人的身份和情報調查的清清楚楚。
他只需要等待著他們的稟報即可。
身為上位者，很多事，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去做了。
事必躬親，這並非是多好的事情。
畢竟上位者，有上位者需要做的事，一些基礎事情，動動嘴就可以了。
否則的話，為何要培養心月復？為何要培養得力助手？
給他們俸祿干嘛的？
總歸不是養吃白食的就是了。
而盧十三現在就負責情報方面的工作，交給他，最為合適。
甚至，他或許還能夠延展出去，通過情報體系，給自己更大的驚喜也未必。
所以，秦祖來安心的將道觀的事情交給了盧十三。
他則是與蒙虎，返回了大理寺衙門，準備去見造成這一切鬧劇最關鍵的人物——影子北斗會的影子北辰，李文成！
同樣，也是自己能夠設下這次妙計，並且連壹號都騙到了的最重要人物！
返回大理寺衙門，來到自己的辦公房。
還沒來得及喝杯茶，李文成就被蒙虎他們給帶過來了。
此時的李文成，並沒有身著囚犯的服裝，而是穿著一襲黑衣，看起來和夜行衣沒太大區別，他額頭上沾染了一些露珠，似乎也是剛剛從外面奔波回來一般。
「少卿大人，李文成帶到。」
蒙虎向秦祖來稟報。
秦祖來微微點頭，他看了李文成一眼，只見李文成此時神色無比的復雜，有震驚，有憤怒，有失望，有憤恨，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格外有趣。
秦祖來輕輕抿了口茶水，不緊不慢道︰「親眼看了今夜這出大戲，有何感想？」
李文成听到秦祖來的話，復雜的眼眸，這才有了一絲光彩。
他看向秦祖來，抿了抿嘴，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他們，比我想象的更加無情，更加狠辣！為了殺我，竟是動用了這麼多人。」
「三號考核者雄成麟，陰陽家，隱藏極深的暗子張老頭，以及……」
李文成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色︰「審判者，還有壹號自己親自的出馬……他們，當真是太過絕情了，我從未想過背叛他們，可他們，卻如此不遺余力，根本不給我一點活得希望。」
沒錯，這一夜，李文成根本就不是如秦祖來之前和壹號所說的那樣，被關在大理寺大牢里。
而是被秦祖來暗中派人控制，隱藏在戰斗的不遠處，讓李文成親眼看到了天地閣為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秦祖來和壹號，怎麼可能會說實話，就算是最後確定勝利了，秦祖來也仍是防備著壹號的。
萬一壹號還有後手，殺到了大牢里怎麼辦？
所以，壹號有多少實話，秦祖來不清楚，但秦祖來……絕對沒一句實話就是了。
之前李文成覺得秦祖來是在忽悠他，他不認為天地閣會那般無情，不認為自己效忠的壹號，會那樣絕情。
可在親眼看到壹號為了殺他所做的準備後，看到那一個個，于他而言，簡直絕境的計謀後，他徹底失望了。
他知道，秦祖來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因為，現實，不會欺騙自己。
秦祖來看了李文成一眼，嘴角微微翹起。
他知道，對付李文成這樣的人，嚴刑拷打，沒有一點作用，畢竟他們心志如鐵，非是那麼容易就撬開的。
所以，秦祖來在派盧十三去抓李文成的那一刻，就直接想到了這一石二鳥之計。
一方面，用殘酷的現實，讓李文成知道他效忠的壹號是多麼的殘忍，從而讓李文成失望，主動吐露出一切。
另一方面，則是趁機報仇，一鍋端了天地閣在長安城的勢力。
現在，兩方面的算計，明顯都成功了。
「審判者？就是那個醉醺醺的家伙？拼著重傷，唯一逃掉，還給壹號送信的人？」秦祖來問道。
李文成微微點頭，說起天地閣的秘密，再也沒有一點猶豫。
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天地閣不仁，他又怎麼會有義？
他主動說道︰「天地閣，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立的，據說已經存在了幾百上千年了。」
「里面的人物，不斷更迭，只要有人死去，就會有人迅速補充進去，使得天地閣的編制一直未斷。」
「而天地閣，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不斷傳承下來，並且因為有上千年的歷史，每一代天地閣的人都在暗中謀劃，充盈實力，所以天地閣的勢力，遠超過所有人的想象。」
「不過，天地閣有一個宗旨。」
秦祖來問道︰「什麼宗旨？」
李文成說道︰「天地閣成員不會去當皇帝，他們只會在暗中，推動朝代更迭，暗中掌控天下大勢，在他們看來，皇帝，不過就是他們掌控天下的一個傀儡罷了，只要他們對這個皇帝不滿， 就會直接用大勢，更換皇帝！」
「若是對這個王朝不滿，就會直接推動天下變革，改朝換代！」
「在之前的朝代更迭里，都有他們的影子，包括隋唐之變，一樣有他們的推動，只是這種推動十分隱秘，所以你們無人知曉。」
「不過，宇文成都在天地閣內，他在隋唐之變里扮演了什麼角色，我想你應該知道，從這一點，你就能推斷出一些天地閣的本事了。」
秦祖來眼眸微微眯起。
眸光閃爍，有些驚訝。
而蒙虎，則是干脆直接瞪大了眼楮。
他原本只以為天地閣，就和之前的北斗會一樣，是一些心思叵測，想要謀朝篡位的人，聚在一起組建的。
可現在，他才知道……壓根就不是那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