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祖來笑著拱手回禮，他笑道︰「段大人忙于公務，那才是正事，本官的事再著急，也要等段大人完成這些公務再說。」
「否則的話……」
秦祖來深深一笑︰「萬一這些給諸國的回信不能及時送過去，若事引起了一些麻煩，可就不好了。」
段凱並沒有察覺秦祖來這話有什麼問題，他只是松了口氣，說道︰「秦少卿能這樣理解本官，本官就放心了。」
他連忙讓開，說道︰「秦少卿，里面請。」
秦祖來也沒拒絕，背著手就進入了營帳內。
段凱的營帳很是整潔干淨，里面只有一個行軍臥榻，一張書案和兩個凳子罷了。
他忙吩咐人給秦祖來準備茶水，然後邀請秦祖來坐下，秦祖來也不客氣，坐下後，端起了茶杯，輕輕抿了口茶水，雙眼微微一亮。
「好茶啊！」
秦祖來說道︰「沒想到段大人行軍途中，還有這等好茶，這般會享受呢。」
段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實不相瞞，本官沒什麼喜好，唯獨就對茶較為痴迷，讓秦少卿笑話了。」
秦祖來搖了搖頭，說道︰「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愛好，這些愛好無所謂好壞，沒什麼笑話不笑話的。」
他看向段凱，意味深長道︰「只要不是通過不法勾當獲得的，就光明正大，心有底氣，段大人認為本官說的對吧？」
段凱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她輕咳一聲，點了點頭，與秦祖來又寒暄了片刻，終于忍不住問道︰「不知秦少卿來找本官，是所為何事？」
秦祖來聞言，放下了茶杯。
他看向段凱，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一個故事，想講給段大人說。」
「故事？」段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故事？」
秦祖來眯了眯眼楮，說道︰「從前，有一個人，我們叫他張三吧。」
「張三有一個主子，那個主子的名字叫宇文成都。」
在听到宇文成都這四個字，段凱眼中猛的閃過一道精芒，他看向秦祖來，說道︰「這個故事……」
可秦祖來卻根本沒搭理他。
秦祖來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有一天，宇文成都交給了這個張三一個任務，他希望將張三打入到一個組織的內部，因為這個組織的存在，讓宇文成都感到了威脅，他需要知道這個組織的具體情報。」
「所以張三就加入了這個組織，而這個組織的名字，叫做北斗會。」
這時，段凱眼眸陰沉了幾分。
他看向秦祖來，卻不言語。
秦祖來坦然面對段凱的注視，拿起茶杯再次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張三加入北斗會後，因為宇文成都在暗中支持和幫助，所以在北斗會里很快就出頭了，迅速獲得北斗會上層人的關注。」
「最終，北辰發現了張三的能力，但也同時發現了張三的秘密，然後北辰就給了張三兩個選擇。」
「第一，仍舊繼續效忠宇文成都，但結果很明顯，死！」
「第二，背叛宇文成都，從此只忠心于北辰一人，北辰會給張三無盡的權勢。」
「最後……」
秦祖來看向段凱，笑呵呵說道︰「你猜張三選擇了哪個選項？」
段凱目光下斂，看著桌面，神色也不好了起來。
片刻後，他搖著頭，說道︰「本官又不是張三，本官怎麼知道？」
秦祖來笑了一聲，說道︰「張三野心不小，而且更是惜命，所以在利益和生命的雙重威脅下，他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只是張三也知道宇文成都的恐怖，若是被宇文成都知曉自己背叛了他，定然不會有好下場的，故此……」
秦祖來手指轉著茶杯，頓了一下，說道︰「故此，他就與北辰他們演了一出戲，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從那以後，宇文成都的手下張三死了，而一個全新的人出現了。」
「新的張三有了新生，他權利地位不斷上升，最終成為了九寺之主，可以說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同時，因為舊有張三的身死，所有人都認為張三死了，所以新的張三，也就徹底隱藏到了暗處，成為了只有北辰一人知道的絕密王牌！」
北辰為了這個張三，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張三對北辰也因此無比效忠，終于……北辰有了需要張三的時候了。」
秦祖來笑了笑，看向段凱，說道︰「北辰意圖謀反作亂，所以派遣北斗會的隱元謀殺陛下，而因為北辰對隱元他們並不是完全信任，也擔心陛旁有高人在，會出現意外，所以便命張三暗中監視。」
「讓這個張三做最終的確定！張三是北辰隱藏的最深的王牌，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張三，北辰對張三也是絕對的信任！故此，隱元殺了陛下，張三做出了判斷，最終將情報告訴北辰，北辰也便會再也無所顧忌了！」
秦祖來指甲輕輕踫了一下茶杯，他笑了一聲，說道︰「本關的故事講完了，段大人覺得這個故事如何？」
段凱此時臉色陰晴不定。
有陰沉，但更多的，則是蒼白了起來。
他雙眼盯著秦祖來，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向下流淌著。
看著秦祖來的神色，就仿佛是看著一個魔鬼一般，竟然有些驚恐。
秦祖來對這個眼神太熟悉了。
任何與自己有過接觸，被自己戳穿了身份的賊子，都是這樣的眼神。
段凱手心里滿是汗水，見秦祖來看過來，他咽了一口吐沫，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故事，故事真的很精彩。」
「精彩？的確精彩。」
秦祖來點頭認可，說道︰「本官在推斷出這一切後，本官也覺得真的精彩，內間，反間，假死，新生……這真的很精彩，去交給說書先生，都夠說書先生說個三天三夜了。」
「只是……」
秦祖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段凱，說道︰「除了精彩外，段大人，就不想說點別的？」
段凱看向秦祖來的眼楮，只覺得秦祖來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將自己最深處的秘密看到一般。
他心中頓時一驚，下意識就移開了視線。
「本官，本官不明白秦少卿的意思。」
秦祖來搖了搖頭，感慨了一聲，說道︰「段大人，本官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你這麼裝傻，不覺得很蒼白無趣嗎？」
「而且……」
秦祖來看向他，意味深長道︰「你真的以為宇文成都不知道你其實是假死？你真以為宇文成都不知道你背叛了他？」
刷的一下，段凱雙眼猛的瞪大。
他瞬間盯向秦祖來，整張臉龐，剎那間充滿了無盡的震驚。
「你……你說什麼？」
他聲音都發顫了。
可以看得出，宇文成都對他來說，是他心里抹不去的恐懼。
秦祖來淡淡道︰「再問一句，你真的覺得……宇文成都死了嗎？」
「你真的覺得……宇文成都死了嗎？」
秦祖來的一個問話，直接驚得段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段凱整個人刷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雙眼死死地盯著秦祖來，頭發都似乎因為驚恐而豎起來了。
他看向秦祖來，說道︰「你……你，你什麼意思？」
「宇文成都，他，他不是死在了你的面前了嗎？」
段凱都結巴了。
秦祖來輕笑了一聲，說道︰「死在本官面前的宇文成都可不少，你說的是破曉之主的那個宇文成都呢，還是那個瘋子偏執的宇文成都呢？亦或者是那個胖嘟嘟的宇文成都呢？」
段凱都茫然了︰「當然是真正的宇文成都。」
「真正的宇文成都？」
秦祖來笑道︰「身為宇文成都曾經的心月復，你來告訴本官，宇文成都究竟長什麼樣？」
「我……」
段凱愣了一下，旋即猛的搖頭，說道︰「什麼曾經的心月復，本官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秦祖來見狀，暗道這段凱還真是夠機警的，被自己都動搖了心神了，竟然還是在關鍵時刻反應過來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
他說道︰「看你反應就知道，連你這個曾經的心月復都不知道宇文成都的真面目究竟是什麼樣的，所以本官也就更不知道了。」
「故此本官殺的那三個宇文成都，誰就敢保證一定是真的呢？」
「誰就敢保證……」
秦祖來意味深長道︰「宇文成都會不會如你之前一樣，金蟬月兌殼，假死重生呢？畢竟，連你都能做到的事情，你覺得宇文成都做不到？」
段凱這一刻，手腳忽然冰冷的起來。
整個人全身，都有些瑟瑟發抖。
他回想起宇文成都的恐怖……的確，宇文成都未必做不到。
而且現在想一想宇文成都當時的事情，宇文成都想要殺秦祖來，所以竟然成為北斗會的天權，還借助了北斗會的力量。
但是最後，宇文成都還是死在了秦祖來的手里。
消息也被準確地傳回了北斗會里。
所以北斗會的所有人，包括他都相信宇文成都已經死了。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太巧了。
宇文成都死了，是死在秦祖來和北斗會面前的，所以誰也不會懷疑這件事……這和自己當日假死，有什麼區別？
只能說，更加高明罷了。
所以，難道……難道……
他突然如墜冰窟，「難道宇文成都真的還活著。」
而且，而且秦祖來剛才還說，還說宇文成都已經知曉了自己假死，知曉了自己背叛的事情。
難道……難道宇文成都一直在背後，看著自己不成？
刷的一下，段凱臉色陡然慘白到了極點。這個想法，讓他整個人都快嚇死了。
秦祖來看著段凱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測，都對了。
一切，竟然真的如自己猜測的一樣。
沒錯，秦祖來其實之前並不是百分百確定的，他不確定段凱是否就是天璣，也不確定段凱和宇文成都的關系。
他之前所試探段凱的故事，只是根據已有的一些線索，放大腦洞去推斷的。
他相信，不會突然冒出一個無名無分的人出來，而且這個人對北斗會的情況還無比了解。
所以，秦祖來在知曉段凱的時候，就猜測段凱就是北斗會的人，所以才能被北辰那樣信任，對隱元他們那樣了解。
只是北斗會的高層，基本上都被自己給滅了，自己沒滅的，也就剩下一個目的不明的宇文成都。
故此段凱的身份，秦祖來真的苦思冥想了很久，然後……他忽然就想到了天璣！
這個從始至終至終，一直沒有出現，自己也一直沒有遇到的北斗會七星成員。
只是他之前問過天舒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當時神情很復雜的說天璣已經死了。
秦祖來當時就覺得宇文成都的語氣不對。
他對天璣的死，是有問號的，並未是完全相信的。
所以段凱，就被秦祖來暫定為天璣，而段凱若是天機的話，為什麼宇文成都會說天璣死了呢？
很明顯，天璣是北辰的心月復，宇文成都沒必要為天璣隱瞞。
再聯系上宇文成都當時復雜的語氣，秦祖來便忽然腦洞一開，想到了一個十分狗血的情況。
段凱曾是宇文成都的心月復，但是背叛宇文成都了！
所以宇文成都就認為段凱已經死了，在他的心里已經死了，眼前的段凱，對宇文成都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敵人！
這樣去思考的話，一切的行為和邏輯，就都對應上了。
不過猜測終究是猜測，還是需要現實去驗證的，他便故意給段凱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而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竟然真的如自己推斷的那樣……
一想到宇文成都竟然真的被自己的心月復給背叛了，還是被北辰策反的……
秦祖來就好想笑怎麼辦。
宇文成都你竟然也有這個時候，真特麼狗血啊！
這樣的話，倒也能理解，為何宇文成都要滅掉北斗會，故意坑北斗會了。
畢竟，這是他絕對不堪回首的歷史啊！
「秦祖來。」
段凱忽然說道︰「宇文成都，他，他真的沒死嗎？」
秦祖來搖了搖頭，說道︰「本官也不確定，本官並不知道他真正的長相，也自然沒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