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冷哼一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天樞的臉被黑色的帽兜所遮擋，可是刀疤臉仍然感受到了那視線中徹骨的寒意。
這讓他內心不都不由的一陣心悸。
天樞說道︰「你也跟著我那麼久了，該明白我的習慣，廢物，在我這里，沒有活著的必要！」
刀疤臉臉色大變，他想要說什麼，可這是突然身後傳來兩道破風之音。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然被人用箭矢射穿了後心了。
整個人直接雙眼瞪大，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廢物一個，帶下去吧！」天樞一擺手，喝道。
有人沖了過來，迅速將刀疤臉的尸首給帶了下去。
剛剛來傳遞消息的人，此時臉色也有些發白，他敬畏的看向天樞，說道︰「天樞大人，那個玉衡怎麼辦，要不要殺了他？」
天樞想了想，旋即說道︰「首先，玉衡既然敢一個人來這里，絕對不會沒有依仗，也許他已經吩咐了心月復，若是他發生意外，就講一切告知官府了。」
「所以，我們才不知道他的底牌的情況下，不要貿然動他，否則真的可能如他所說，一起死了。」
「而其次………」
他眯了下眼楮，淡淡道︰「之前之所以要殺他，是因為他愚蠢，但是現在看來，他並沒有本官想的那麼愚蠢。」
「逃月兌必死之局，甚至能利用這個廢物找到我，這都無不在證明，本官之前看走眼了。」
「現在大業未成，正需要聰明人，既然他不愚蠢，那麼他也算是通過考驗了，倒是可以讓他知道一些秘密了。」
他一擺手，重新拿起桌子上的兵家書籍，說道︰「去，帶玉衡過來吧，我親自去見他。」
「是！」這人連忙下去了。
天樞則是勾了勾嘴角，「玉衡？呵呵，真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與此同時，門外。
秦祖來一邊等待著，一邊心中冷笑，似乎是早已預料到里面發生的事情。
心中淡淡道，「你沒有看走眼，因為那個愚蠢的玉衡，已經落到我的手心里了。」
「現在的玉衡，是假的玉衡啊。」
秦祖來沒等多久，緊閉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衣著普通的中年男子看到秦祖來，說道︰「玉衡大人，我家主人有請。」
秦祖來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家主人，是天樞還是北辰？這般算計我，他有沒有想好怎麼和本官交代？」
中年男子一臉平靜，說道︰「我家主人是天樞大人，至于更具體的事情，還請玉衡大人物我家主人詳談吧。」
秦祖來冷哼一聲，此時的表情，就已當初在酒樓時趙亮剛剛知曉自己被北斗會給出賣時，一樣的憤怒，一樣的陰沉，一樣的咬牙切齒。
秦祖來學的入木三分，讓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神情是假的。
這也是他當時在酒樓，故意浪費一些時間，去和趙亮說這些事情的原因。
不親眼看過趙亮是如何表現的，一個偽裝者，在怎麼靠頭腦去幻想，也是學不真的。
此時，中年男子對秦祖來的憤怒也很無奈，但卻沒有對秦祖來有絲毫的懷疑，說道︰「玉衡大人，請吧。」
秦祖來一甩衣袖，值就拂袖進了院落里面。
一邊走，他一邊冷笑道︰「你們可別耍花樣，本官竟然敢一個人過來，那就不怕你們，要是你們耍花招，對本官不利，今天我們就真的一起死。」
中年男子想到天樞剛剛說過的話，心里不由得對天樞無比的敬佩。
果然，一切都如同天樞所預料的那樣，這玉衡敢一個人過來，的確是留了後手。
他說道︰「玉衡大人請放心，天樞大人會說明一切的，也許一會兒，玉衡大人就再也不會生氣了。」
秦祖來臉色依舊陰沉。
可是心里，卻是冷笑不已。
一看到這個中年男子，那一切都如他所想那樣的表情，他就知道，這貨已經中計了。
秦祖來有後手嗎？
以少卿的身份，那的確是有，但以玉衡的身份，一個都沒有！
不過經過他剛剛那句話，他現在相信，就算自己說是剛剛說謊了，你們殺了我也沒事……
這些家伙，都不會去相信自己的。
畢竟他們主觀，已經形成確定思維了，再想要讓他們改變，那可就真真的太難了。
很快，二人到了一個緊閉的門前。
中年男子停了下來，敲了敲門，說道︰「天樞大人，玉衡大人到了。」
一道略有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去忙吧，玉衡，請進。」
中年男子看向秦祖來。
秦祖來冷哼一聲，神色陰沉，沒說一句話，一把就推開了緊閉的門。
進入房間後，他便發現這是一個書房。
而書房內室，一個全身都躲在黑袍里，就連翻書的手都戴著黑色手套的人，正坐在書案之後。
看到這個男子，秦祖來心中不由得警惕了幾分。
這個天樞，當真是十分小心謹慎啊。
就算是在他的地盤上，都如此小心，不給任何人察覺到他身份的機會。
見微知著，這人，絕對十分難纏。
「天樞，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秦祖來心思百轉。
可臉上依舊是怒火中燒，大聲呵斥道。
天樞這時才慢悠悠的放下書，秦祖來目光撇了天樞看的書一眼，眼中瞳孔微微一動。
這本書，居然是兵家的書籍。
而且是從秦始皇密藏里找到的諸子百家的兵家密術。
而這些書，除了給兵家傳人之外，目前正藏于皇家密庫中，尚未對天下人發行。
所以這天樞，是如何得到這本兵家密術的？
這是皇家密庫里的原本嗎？
還是說，是被人偷偷擴印的？
而且，天樞看兵家秘術，是湊巧，還是他真的很感興趣？
秦祖來心里。不由得出現了無數猜測。
而天樞，並不知道秦祖來對他的書感興趣。
他只是笑了笑，說道︰「玉衡，火氣別那麼大，我覺得你誤會我了。」
「誤會？」
秦祖來冷哼一聲，「你把我和天璇都同時騙過去了，還說什麼坐鎮指揮，不過是殺一個韓德罷了，需要什麼坐鎮？」
「而且坐鎮，還需要兩個人一起去？更別說，秦祖來竟然也在那座酒樓里面。」
他雙眼盯著天樞，目光冰冷又充滿了無盡憤怒，說道︰「天樞，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那今天大不了，我們就同歸于盡！」天
天樞的臉被黑袍蒙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從他的語氣里，卻也能听出他此時人就很是平靜。
他說道︰「玉衡，你不是沒事嗎？人活著就比什麼都好，難道不是嗎？」
秦祖來咬牙說道︰「我差一點就要死了，要不是我率先發現了你的詭計，如果不是我派人將秦祖來引到了天璇那里，若不是我讓人引起亂子，那現在也許我以後也和天璇一樣，成了一具死尸了。」
「天樞，我曾經是那麼的信任你，是你招我進北斗會的，可是現在，你卻這樣對待我，我很失望！」
秦祖來生動形象地，為天樞表演了什麼叫做憤怒，什麼叫做失望，什麼叫做後怕的表情變化。
天樞手指輕輕磕了下書案，想了想，微微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你是如何逃走的。」
「其實我原本的計劃，是讓人引秦祖來率先去找你的。」
「後來我听說你逃了，天璇反而被秦祖來給找到了，我還很奇怪，原來是我的人，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派上用場，你的人就先把秦祖來給引走了啊。」
他笑著說道︰「玉衡，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聰明。」
秦祖來冷哼道︰「若是真的愚蠢，我又豈能做到尚書的位置？」
「也是。」
天樞點頭，表示認可。
他心道，自己還真小巧玉衡了，自己的設計也不算太差了。
而且基本上，處處都算計得很是完善。
在刑部大牢那里，消耗天璇和玉衡的實力，然後在酒樓里引秦祖來發現他們，再在秦祖來面前，親手殺了他們。
這樣，秦祖來的線索也就徹底斷了，北斗會也就徹底藏進了地下。
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那完美無缺的計劃，竟然被玉衡給發現了。
天樞感嘆道︰「玉衡，這次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我沒想到，你竟然能在秦祖來眼皮子底下逃掉。」
他還有些感慨，「曾經有那麼多人遇到秦祖來，無論他們算計的如何深遠，無論他們的計劃多麼完美，可是到最後，還是沒有逃月兌秦祖來的手掌心。」
「而你，卻能夠逃掉，而且還是本官與秦祖來的兩面堵截，不錯，真的很不錯。」
此時此刻，
秦祖來竟然從天樞語氣里，听到一些贊揚了。
他似乎真的以為，自己能從秦祖來眼皮子底下逃走很感慨。
為什麼？
難道他之前與自己有過接觸嗎？
否則的話，這語氣著實不對勁。
這絕對不是從未接觸過會有的感嘆，反而是接觸多次，但次次都失敗的才有的感嘆。
他與自己交手很多次了？
什麼時候？！
自己怎麼不記得？！
秦祖來從嶄露鋒芒開始，要說交手最多的人，也就北斗會和破曉了。
但是北斗會，好像只有這一次行動是天樞計劃的。
其他時候，天樞就仿佛不存在一樣，根本就不會出手，所以應該不是北斗會。
那……
秦祖來心中突然動了一下，眼眸突然掀起一些波瀾。
若是自己推斷無錯的話，自己交手最多的，似乎就是破曉和宇文成都了。
可是破曉與宇文成都，不都是被滅了嗎？
突然，秦祖來想起了這次北斗會的計劃。
刑部大牢吸引視線。
酒樓里面雙線布局。
看似是坐鎮指揮，實際是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天璇和玉衡。
而若是自己真的那麼做了，那就真的中了更深一層的計謀，親手斷掉了一切的線索。
這種手法，這種一層接著一層，不到最後，絕對無法知道真正真相的手法，為何會那麼的熟悉？
為何……
和那已經死去的宇文成都，如此相像？！
這是巧合？
還是……
秦祖來內心，此時突然翻起了滔天的風浪。
他越是深思，內心越是震動，越是感覺自己想的有些太扯了。
天樞，怎麼會像是宇文成都呢？
宇文成都狡兔三窟，最後也還是親眼看到死在自己面前了。
甚至是他的尸首，都是自己親眼看到被處理掉的，宇文成都絕對是已經成渣了啊。
所以，為什麼自己覺得他那麼像，甚至就覺得他就是宇文成都呢？
秦祖來的大腦，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了起來。
曾經與破曉，和宇文成都接觸的一個個畫面，一件件事情，此時在他的腦海里面瘋狂出現，迅速閃過。
一個接著一個，有用的，沒用的。
出乎意料的，掌控之中的。
影神，瘋子，執棋者……
突然，秦祖來大腦猛然停頓了一下。
他的雙眼，瞳孔也在此時微微一縮。
秦祖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直說宇文成都，一直與宇文成都交手，可是宇文成都……
十八年前就被傳已經被殺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銷聲匿跡了。
十八年來，這麼長的時間里面，一個人會有多麼大的變化呢？
這十八年里面，有誰真正見過宇文成都？
換句話說，有誰知道，宇文成都真正長什麼樣子呢？
十八年了啊，投胎的人，都成為一個新的好漢了。
物是人非，而且熟悉宇文成都的人，幾乎都死的差不多了，誰還會知道他長什麼樣？
甚至，宇文成都這個化名，究竟是宇文化及，還是宇文承基，都不清楚。
誰知道他有沒有毀容，有沒有整過容？
是不是如《瑯琊榜》里的江左梅郎一樣，改頭換面，最熟悉的人都認不出來。
故此，那狡兔三窟，最終死在自己眼前的宇文成都，就真的是宇文成都嗎？
秦祖來之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那個時候，執棋者無論氣度還是舉止，都符合他心中宇文成都的人設。
再加上那之後，宇文成都再無任何聲息，所以秦祖來雖然有過懷疑，可是卻沒有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