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蛇影之法

魔法是一種知識,知識並不會影響人的主體。或者說,知識不能直接改造人的主體,尤其是其本身就不會對主體有所觸動的時候。

也就是說,魔法的修行不能讓一個變的智慧,它或許可以給予一個人不同的思考方式和方法,讓他看起來更智慧,但那並不是真的智慧的提升,它只是優化了原本曲折或阻塞的部分。

因此,並不是所有的施法者都會是智慧老人,拋開魔法知識,他們所表現出的性格其實和常人無異,只不過是在經過訓練後更加理性些罷了。

至于所謂的理性些究竟理性到了什麼程度,只能說那已經超出了可以有定論的範疇,不是每個人都在接受訓練後會有效的使用理性思考,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理性思考,所謂的理性思考本身更加不高他人一等。

而從之前那句凡人來看,這位女法師顯然不會抱有一樣的想法,施法者對她來說,是一種驕傲。

樹枝,動了,影子在其中稍稍顯露。劍七的眼楮很擅長捕捉視線中會動的東西,因為眼力和反應力是直接相關的,瞎子確實也能成為武林高手,但那並不意味著失去視力必然能在武學上突飛猛進。

因此,一對有眼力的眸子仍然是武者所需要的。所謂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並不只是心思細膩感覺敏銳的修飾。而那不起眼的異動,恰好在他雙目所能觀察到的六路之內,既然這樣,便沒有繼續遲疑的理由。劍七運起石子,隨手一揮。

「看鏢!」

說聲看鏢,尋劍者一抖手腕,兩枚石子從他的指縫中飛出,在空中旋轉著發出輕微的破空之聲。其實若真要說暗器的打發,應當是聲音越小越好,但劍七手里的不是什麼正經暗器,就算是那石子丟人,他的這兩枚也太小太碎。

既然不可能造成實際傷害,他的目的也就變成了恐嚇,而破空聲可以增強恐嚇的效果。

「啊!」

其實在听到這聲驚叫的時候,劍七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的。因為他預感到這次的對手可能會很麻煩,而且不是戰斗層面上的。

果然,隨著一個堪稱狼狽的動作,一個人影從原本躲避的草叢中撲了出來。她之前躲得灌木異常密實,再加上這個女法師的頭發也是和灌木一樣的顏色,也難怪劍七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不過這更像是一個巧合,從她撲出灌木的動作,以及那絲毫沒有考慮怎麼快速起身的飛撲,還有毫無意義的尖叫來看,她不會是個善于戰斗的人,也就更加不可能善于隱藏。

只能說,這場戰斗展開的時機是由他們一方決定的,這給了他們提前布置的優勢。

劍七倒提著小刀快步向前,沒怎麼加速就在對方轉身面朝上的時機適時的將刀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他們配合的如此自然,就像是提前演練過的戲劇搭檔。

不過這場戲的主角是那位女法師,劍七只是給她搭戲的配角,配角會隨著主角的行動作出適宜的反應,而如何行動的主動權則在主角自己手中。

「穆特之蛇。」

劍七听不懂的詞語低低的響起,女法師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腳腕。可那又怎麼可能抓的到呢?劍七小腿微微一動,就繞過對方的手指和手掌,踩住了她的小臂關節。

起司曾經說過,依靠接觸發動的法術也是有限制的,並不是說兩個人的任何部位接觸都會引發魔法效果,必須要至少有一方有所限制,法術才成立。比如剛才女法師的施法,多半是需要自己的手掌踫到目標的皮膚才能生效,只要躲開手掌,她的其它身體部位都是安全的。

這樣的限制听起來有些愚蠢,但對法師們來說是必要的。傳說故事中曾經有一個國王,他完成了豐功偉業獲得了神明的垂青,允許他取得一項獎賞。

那位國王要求神明將他的雙手賦予魔力,能夠把踫到的東西都變成黃金。神明允許了,但賜下的並不是祝福,同時也是一個詛咒。自那之後,國王踫到什麼,什麼就變成了金子,他不再能感受到溫度,不再能感受到柔軟與堅硬,甚至不能再擁抱親人和愛人。

故事本身似乎是在告訴人們不要貪婪,哪怕你獲得的是上天的獎賞也要有所收斂。但它同時也指出,不加限制的法術會有多麼危險。因此法術的構成不能只做到從因到果,還必須規劃出因果之間的路線,否則法術就一定會失控,月兌離施法者原本的構想。

回到眼下,劍七本以為自己已經制住了對方,正準備開口詢問,沒想到那法術的效果竟然並不是靠接觸生效,他低頭一撇,立刻看到一縷蛇形的黑影從女法師的袖口里鑽出來,順著她的衣服外援爬到了自己的鞋面上,而且看架勢還在繼續向上爬。

尋劍者到底不是法師,他沒有多少中魔法的經驗,見狀本能的向後一跳和對手拉開距離,再抖動腳踝想要甩掉那條陰影之蛇。

女法師揉著被踩疼的手臂慢慢爬起來,她的臉上帶著一抹復雜的笑容,看著眼前的景象。

蛇形的陰影在劍七的衣服上爬動,從小腿到大腿,不論怎麼拍打晃動都無法甩開。而且,那影子似乎還正在長大,變的越來越粗,越來越長。

「哈哈,上次一定是我弄錯了,怎麼會有凡人可以抵抗魔法呢?現在這個樣子才是你該有的模樣。」

顧不上去反駁對方的嘲笑,劍七現在只想趕快去掉身上的蛇影。他見甩月兌不得,索性揮舞短刀,幾下將自己身上有蛇影部分的衣服裁開,想要以這種方式去除法術。

但那蛇如蚯蚓般,中斷就分為兩條,豎切則化為四截,根本沒法去掉。尋劍者索性將心一橫,把衣服全部月兌掉。可即便如此,蛇影依舊如跗骨之蛆般游走在他的皮膚上。

恐懼,隨之滋生。那種無來由的深刻的恐懼讓他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也許,把皮膚切掉就可以擺月兌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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