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
精鹽制造廠建造完成，第一批精鹽，也制造好了。
李二親自來到清風寨。
當看見一袋一袋的精鹽從倉庫中運出，而裝精鹽的竟然是髒兮兮的麻袋時，李二簡直要暴怒了。
精鹽啊！
多麼好的東西！
絲毫不比香皂和冰棍差，竟然用這麼破舊的袋子來裝！
簡直暴殄天物！
他氣呼呼地一把拽住陳楚，問道︰「小子，你想干什麼？你難道不想賺錢了嗎？」
陳楚拍開李二的手，說道︰「老李，還記得我多次提醒你的嗎，精鹽生意，容易被人盯上，太高調不行，只能悄悄發財，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二驚訝道︰「不需要廣告？」
陳楚搖搖頭。
李二大驚︰「那怎麼能賣出去？」
陳楚解釋道︰「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咱們的精鹽，可以說是天下獨一無二的，你何必擔心無人購買，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李二︰「……」
你心中有數？
可朕心中沒數啊！
他與陳楚合作，初衷是將陳楚與內庫捆綁在一起，將精鹽生意控制在自己手中，也等于是變相被朝廷掌控。
但也未嘗沒有賺錢的打算。
畢竟，精鹽生意越賺錢，內庫的錢就越多。
假以時日，甚至都不需要再從民部撥錢給內庫了。
想想就很爽！
但陳楚的做法，卻是讓他很迷惑。
此前，不管是香皂還是冰棍，陳楚都要做廣告。
事實證明，廣告還是非常有效的。
現在，陳楚竟然放棄廣告了？
他清楚記得陳楚當初說的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如今卻變成酒香不怕巷子深！
到底怕不怕深？
李二又要崩潰了。
他發現自己造反很厲害，當皇帝也很專業。
但一牽扯到生意，完全就是個白丁，根本搞不清陳楚的套路。
等來到外面，李二看向程處默︰「處默，你與陳楚接觸最早，相交時間最長，你認為，陳楚這是想干什麼？」
程處默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陛下，臣愚鈍。」
李二︰「……」
程處默補充道︰「不過，明日就要開始售賣精鹽了，到時候，一看便知。」
李二點點頭，忽然又問道︰「這幾日，陳楚與長公主如何？」
程處默急忙低下頭︰「從半個月前開始，陳楚每日晚上，都在山寨中過夜，想來，並未發生什麼。」
李二差點暈倒。
每晚都在山寨中過夜。
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轉身上了馬車。
到馬車中，李二掀開簾子。
一眼看去，整個清風寨山下，已經熱鬧無比，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建築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原本荒無人煙的山匪窩，如今已經變得繁華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里，開始時是做工賺錢，後來干脆把家人也接了過來。
李二感覺，大唐治下一些小縣城還沒有這般熱鬧。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陳楚。
如果不是陳楚，自己或許還在為內庫虧空發愁。
也吃不上那消夏解暑的冰棍。
更不可能知道竟然還能造出潔白如雪的精鹽吧！
這個小子……帶給朕的驚喜太多了。
他放下簾子，突然諾諾自語道︰「或許，這都是天意，陳楚啊陳楚，只要這次精鹽生意能再賺一大筆錢，朕將麗質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觀音婢是朕的皇後，輔機是朕的股肱之臣，長孫家是朝中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朕也很為難啊！」
我是皇帝，我太難了！
……
次日。
精鹽正式開始售賣。
按照陳楚的要求，程處默就在香皂專賣店的旁邊，開了一家店鋪，店名也改了以往的特色，不叫精鹽專賣店，而是︰鹽店。
看上去和普通賣粗鹽的地方差不多，一點也不引人矚目。
程處默守了整整一天，也無人問津。
他有些慌，于是趕緊進宮，到甘露殿。
程處默見到李二，誠惶誠恐地說道︰「陛下，鹽店已經開了一天，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上門，這可如何是好？」
「無人問津？」
程處默點點頭，「一粒鹽也沒賣出去！」
李二一愣。
賣不出去，就意味著賺不到錢。
而他與陳楚合作，光建造精鹽制造廠，就花費了上萬貫，更別提那些工人要工錢，要吃飯。
李二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突然，他一拍桌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
狂笑聲，在甘露殿中回響著。
程處默頓時一臉懵逼。
精鹽賣不出去，不應該郁悶嗎？
為何陛下還能笑出來？
難道是氣糊涂了？
要是陛下真有個好歹，我就是千古罪人啊！
程處默頓時就慌了。
他越看，越感覺不對勁。
因為，李二陛下的樣子，很像是失心瘋。
這種病，程處默是知道的，一旦發病，必須要立即治療，一刻都耽誤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會變得痴痴傻傻，又或者直接死了。
李二與他談話時，把周圍的太監宮女都趕了出去。
連近侍高琛都不在旁邊。
程處默心想，現在叫人也來不及了。
他看見李二大笑，突然一咬牙，說了一聲︰「陛下，得罪了。」
一步跨上前，一把摁住李二的肩膀，然後將李二的脖子夾在自己腋下，緊緊勒住，右手一巴掌貼在李二臉上，大拇指猛地朝李二的人中穴按下去。
「啊……」
李二吃痛，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怒吼道︰「程處默，你想弒君嗎？」
程處默趕緊放開李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說道︰「請陛下恕罪，臣方才見陛下狂笑，越看越像我爹與我說起過的失心瘋，只要及時按壓人中就可痊愈……陛下沒事，臣也就放心了。」
李二揉了揉還在疼痛當中的人中，冷聲問道︰「這麼說來，朕還要感激你了？」
程處默一臉認真道︰「陛下，這都是臣的本分。」
李二︰「……」
他竟然無話可說。
好在沒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李二揮揮手也就算了。
老程家的人，腦子都比較一根筋。
李二是早有領教的。
換做別人，早就被他拉出去砍了。
況且，現在李二的心情不錯。
他說道︰「陳楚那小子，口口聲聲跟朕保證這精鹽生意不需要廣告，酒香不怕巷子深，哼，現在看來，他錯了……明日，朕就去清風寨，看看他還如何囂張！」
一想到這件事雖然可能會讓自己虧本，但卻是一個可以教訓陳楚的機會，李二覺得也不虧。
總要找點機會讓陳楚知道天高地厚，不然以後還怎麼管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