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門里,是一間祠堂。」劉阿生低眼道,「自打有豐源號前,就有孟少爺。自打有豐源號,也就只有孟少爺進過這祠堂。」
「等等!」我狠勁搓了把臉,「只有姓孟的進去過?那你怎麼知道這是什麼什麼祠堂?」
「這麼多問題。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你的那些朋友啊?」
劉阿生斜了我一眼,「截至如今,你只做了一個最明智的決定——認慫。
你向我認慫,我就把你帶來了。
現在,
要不……
你再慫一次?」
「怎麼個慫法?」
「你身上現有的東西,可以都帶著。但是,我希望你別用,用一次、用一樣,你就算‘不及格’。
你現在,肯定在想——屋里有什麼?
我現在就告訴你——里邊,總共只有十多個平方;
這,是……應該是一間祠堂;
你進去後,
如果,一刻鐘後,
你能活著走出來,
那麼,你就……就成功了。」
我瞪眼看向他︰「你真把我當傻子?瞎話都不能編的全活一點兒?什麼叫出來就成功?」
劉阿生不知道從哪里模出一個煙斗,咬在嘴角,劃了根火柴點著後,淺淺地抽了一口。
他用煙斗又指了指那扇小門︰
「孟少爺,第一次‘拜祠’,據說是蒙著眼進去的。你如果真向我認慫了,那也蒙上眼進去。
進去後,門只要一關,你隨時可以用眼楮看了。
你……不用一直盯著我。
我真沒進去過。
不可能給你任何提示。
只能說——如果你能出來,那你就……就更是個人物了。」
「你這些話,和沒說有什麼區別?」我感覺,他真把我當傻子了。
回想起來,他好像沒說任何重要的東西。
可是,就這麼快速的,把我帶到了這一扇小門前。
而且,營造出的現在的形勢,就好像我不進去不行!
「嘶……」
劉阿生狠抽了一口煙斗,吐著煙道︰「我進‘號子’前,最後帶了一個我認定比我更適合做老千的年輕人。
我在這扇門外,等了他十六分鐘。
他沒出來。
所以,我對你……呵呵……」
「別激將了。」
我掏出軍刀,並未打開,但卻指向他︰「這個能用嗎?」
「呼……」
劉阿生居然長長吐了口氣,跟著很是無奈般的說道︰
「據說,當時孟少第一次進去這祠堂,是光著進去的。那一年,他好像才五歲。」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也得光?」
我邊斜眼看著他,邊收起軍刀,捎帶手月兌下了外衣,跟著一把扒下了秋衣。
劉阿生眼皮都沒再抬起,只是懶洋洋說道︰
「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不是小孩兒。真光著進去,里頭……如果是什麼正經菩薩佛爺,他們會不會覺得辣眼?別動家伙就行!」
「你沒進去過?」我邊問邊把衣服搭在一側的欄桿上。
劉阿生微微搖頭︰「事出反常必有妖;明知有虎可向虎山行;但知道有妖異……傻子才特麼進去呢……」
「砰!」
他話音未落,我已經狠狠一腳踹在了那扇門上。
門開了。
不過,不是被硬踹開的。
而是彈了一下,向外打開了。
劉阿生眼珠子頭一回疾速地轉動︰「是不是……得……得蒙上眼……」
「進來吧。」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脖領子,朝前大步邁進門的下一秒,將他扥了進來!
「砰!」
房門,自動關閉了。
房內,一片漆黑。
黑暗中,劉阿生的聲音還是很淡定的︰「拉生佛下水……」
「別打馬虎眼!也別來你們那一套早年間的江湖!」說話間,我已經從腰間抽出了皮帶,「我確實心理上斗不過你。因為,你已經把我們全都圈到局里了。
斗不過你,我那些兄弟姐妹全都不會有好結果,對不對?
既然這樣,我干嘛還跟你斗?
一起死好不好?
拉‘生佛’下水?
你?
生佛?
你特麼……」
「我知道你初窺千門,咳咳咳……你別……別犯渾……你以為……咳咳……你……你正在試圖用‘意外’打破我的心理防線……你……你錯了!我,沒進來過!真的……咳咳咳咳……」
被我薅著後脖領子的劉阿生,居然出奇的‘鎮定’,可‘鎮定’僅僅只是轉瞬即逝︰
「‘生佛’是門里的行話……
是那些沒防備,被硬拉扯入局的蠢豬……我次……
我……我之前不是沒想過你會‘拉生佛’……
可是……你他娘的這也太干脆了吧……
敢情,這之前,你他媽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你是不是他娘的,早就有打算,只要你去的地方,就必須帶著我?!」
「是。」
我松開了他。
但才一松手,另一只手上的皮帶就環到了他頸間並且收緊……
「別!你這樣是把我當狗……呃……」
听到噎窒的悶響,我在黑暗中略微放松了手中力道︰
「這是一個局;
再絕,
再是養尸地,它是不是就只是一個局?
誰引我入局的?
孟少?
與其說是他,不如說是你,會不會更貼切一點?」
「你睜眼了嗎?」
「一直都沒閉眼啊。」說話間,我眼楮緩緩張開了一道縫。
漆黑,啥也看不見。
「你閉眼了!又
睜眼了!」
劉阿生呼吸困難道︰「我看見你……你眼珠子的反光了……咳咳……呃……」
「怎麼看見的?」
我口中問著,實際,已經得到了答案。
這個位于樓梯口正對著的房間,好像很普通。
就像是……一個隔斷,被開闢出來平常放置一些清潔工具和雜物似的。
剛進門的時候,我真的閉著眼。
我信邪。
可是當我睜開眼,慢慢,慢慢適應了一些黑暗。
我才發現,這房間的與眾不同!
「當年,孟少爺……那個孟靖蒲,因為什麼進來這兒?」
我一邊啞著嗓子問,一邊勒著劉阿生快步退向另一側的牆。
「別再退了!」
劉阿生猛地使勁扒拉著我的腿,同時竭盡全力說道。
「噗!」
我一坐在了地上。
就這一下落到地板的聲響,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媽的,空心地板?!」
我後背再不敢往後靠。
這聲音太明顯了!
就是那麼一種單純的、存粹的感覺。
就是我一下子後退到了爛尾樓的陽台上,扭身的時候腳下不穩當,一坐下,後背正歪向沒有用欄桿封住的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