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的一激靈,問︰「什麼刀?什麼樣的牌子?」
「什麼刀……就是普通的小刀唄。」
丁歡夾起一筷子雜菜塞進嘴里,吧唧著嘴道︰「一寸柄,兩寸刃,平平無奇;兩塊牌子,是桃木的,原木的,一塊上面寫著個‘是’,一塊上面,寫了個‘非’字。」
我越听越心驚,「這幾樣東西,是哪兒來的?」
丁歡放下筷子,撓了撓頭︰「哪兒來的?我也說不太清楚,記得我爺好像說過,這三樣東西,好像是祖傳的。還有我教給小意外的刀法,也是一樣,是家傳的,據說是,得自某朝某地,一位尊號‘魁星翁’的傳承……」
「噗……」
他話沒說完,瞎子就直接噴了,「什麼?你們家的飛刀,是徐魁星傳的?」
「咋了你?」丁歡詫異地看著他︰「我也只是听說,我祖輩兒曾經師從魁星翁,至于那人是什麼身份、干什麼的,傳到我這一輩兒,已經說不清楚了。我是想說,咱們先是相交一場,現如今,你們又幫我找到了我的後代。這算是對我有大恩啊,有仇必報,有恩必償,那幾樣東西,就權當送你們作為答謝。反正,也不值錢。」
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思緒飛退回四靈鎮——
徐魁星算計不成,遭到徐碧蟾‘反殺’,而後,我見到了原本該是徐魁星的兩個徒弟。
其中一個,已經確認,當初的趙大可,就是如今的趙奇。
另外一個姓丁的,我最初想到的是丁福順,卻萬萬沒料到,那竟是丁歡家的先人……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丁歡貌似和丁不斷竊竊私語,等我稍許回過神,倆人已是勾肩搭背親密無間的樣子了。
丁不斷沖我抱拳拱手道︰「剛才,冒昧了哈。這……這真是我爺。你們原來,呵呵,原來是舊相識啊。」
瞎子忍不住問︰「你怎麼認定,他是你爺呢?」
「秘密。」
丁歡和丁不斷異口同聲道。
丁歡此時是附在甄意外身上。
甄意外的形象,和丁不斷天差地別。
然而,兩張臉貼的那樣近,說‘秘密’的時候,以及而後露出的笑容,竟出奇的神似,都是一般的猥瑣……
老話說是‘隔代親’,可對于丁不斷而言,丁歡素未謀面,差不離就只是個傳說。
因此,丁歡笑著離開的時候,丁不斷也沒有過多流于表面的感傷。
離開飯館折返的時候,和幾輛警車背道錯過。
隔著貼了太陽膜的車窗,我明顯感覺到,一雙眼神和我交集在一起……
所謂的楚家祖墳,就位于楚集鄉往東二十里地的位置,實際就是個沒人指明,就會被誤認為自然形成的小土包。
在我看來,這地界太過稀松平常,然而瞎子從下車起,臉色就出奇的凝重。
他甚至拿出了羅盤和尋龍尺,格外認真地四下量算觀望。
過了至少得有十分鐘,他才走過來,對我說︰
「這里的風水不算絕好,卻也不差,乃是跨騎乘龍之勢。先人葬于此地,後人勢必半生牛馬生涯,待到而立之年,便會苦盡甘來,非是一飛沖天,也是要享受人世間大富貴滴。」
已經丁歡離體的甄意外指了指丁不斷,嘿嘿笑道︰「這倒是準的,你們把那些金條給了他,他可不就要大富大貴了嘛。」
丁不斷卻一臉糾結,「先不說什麼富貴,我爺說墳里有東西,要取東西,那就得挖墳。我……我自個兒,挖自個家祖墳……」
「哦哦。」瞎子又再端起羅盤,「要我說,刀劍為凶煞之物,不能夠是殮于棺槨內做陪葬,按照方位……應該是……應該是……」
我悶聲道︰「你不如狗。」
「什麼?」瞎子愣愣地看我。
「我說,你不如狗有能耐,也不比耗子本事大。」我指了指墳包後。
肉松正在那里前爪交替不停地扒拉著。
我告訴瞎子,早在他四下打量地勢的時候,財迷蚌鼠就已經醒了。
現在肉松刨土的位置,就是之前蚌鼠率先打洞下去的所在。
瞎子目瞪口呆……
丁不斷並沒有親手挖自家的祖墳。
實際我們誰都沒動手,就只有肉松掘地三尺,並且發掘的位置,對墳包主體並沒有太大損毀。
當肉松把一個扁平的盒子叼到我面前的時候,蚌鼠也已經回到了我褲兜里,再度‘冬眠’起來。
我和瞎子都是真的乏了,所以沒再多耽擱,填完坑,就讓丁不斷開車把我們送回縣里。
沒有直接回城河街,而是隨意找了家旅館,開了個標間,我和瞎子,以及肉松,好好的補了一場大覺。
醒來已是傍晚,就近吃了飯,這才一起去了我家。
本來以為會很熱鬧,因為除了四靈鎮帶回來那幾位,傅沛開著中巴也拉回來好幾個。
然而家門一開,里邊只有倆……不,是仨人。
開門的是季雅雲。
長椅上坐著的一個,卻是‘植物屬性’的母草鬼。
第三個,是由我接生並起名的許靈蟾。
此刻,小家伙,居然被母草鬼抱在懷里,在吃她的女乃……
「郝向柔?」因為回程搭乘不同的交通工具,所以瞎子並不知道母草鬼的來歷,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單手在面前扇了扇,驚訝道︰「這……這氣勢不是活人應有的。這……這是地精吧?」
我把在瘋馬場子的經歷大致跟他說了一下,問他,母草鬼有女乃嗎?
瞎子咧咧嘴,「沒女乃,但本身的汁液據說是堪比瓊漿玉液,我是沒嘗過,不知道味道真正如何,但師父曾說過,雌性草鬼的汁液,比蜂王漿補。」
說著,狠狠朝著母草鬼敞著的胸懷瞥了兩眼。
季雅雲說︰「楊三句給我打了電話,說你這次總算有驚無險,傍晚時分就能回來。讓我先過來,幫你安置照應。傅沛上午回來的,我把他和其他人,都送去了前街的旅館。」
我點點頭,下意識模了模口袋。
季雅雲立刻說道︰「郭隊長來過電話了,說……說已經抓到了殺許寧的嫌犯。那人和你長相十分相似,具體身份還在盤查中。」
「所以,在沒確定‘嫌犯’的身份前,我所有的東西都被扣留了。對吧?」
「嗯。」季雅雲把一部手機遞給我的同時,將一包煙和一個一次性打火機放在櫃台上,「手機和號碼都是新的,不過,我把你原來的號碼簿都拷貝進去了。」
「謝了。」
我笑笑,點著一根煙的同時,撥出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