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瞎子的小肚雞腸哪肯讓我佔便宜,他知道我不會故意扯謊,卻是一梗脖子,說道︰
「傅沛許佞雖然在秦朝也算風水大家,但因為兩人的先天資質不同,只能是分別修習听風、觀勢的本領。兩者合在一塊兒,才能無往不利。單獨一人,小打小鬧還行,真要是面對風水大局那也是白給。」
我笑道︰「知道你是全才,可現在能找到出口的,就只有我們家肉松。」
「靠!」瞎子啐了一口,「得了,我承認技不如人,不過讓老前輩給比下去,也不丟人。」
我說︰「當然不丟人,而且……我估計要論真本事,比起他們單獨一個都還強一點。」
劉瞎子斜眼看著我冷笑︰「呵,徐禍禍,這才幾天不見,就變得這麼會埋汰人了,你該不會已經收回了那‘尖酸刻薄’的分體了吧?」
「別生氣,我說的是真話。」我解釋道,「你自己也說了,觀山听海合一,肯定比你強對不對?換句話說,就是傅沛觀勢不行,許佞耳力差。傅沛就不說了,現在的許佞可不是以前的許佞了啊。」
瞎子愣了愣,忽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了!」
兩人相視一笑,但誰也沒把話挑明。
許佞擅長觀勢不擅听風,現如今他附身在了肉松身上,雖然和專攻修習相去甚遠,但狗子的耳力本來就比人要敏銳的多。這多少彌補了許佞本身的缺陷。或許正因為這樣,他才能身在陣中,能找到瞎子都找不見的。
說是‘小弟’,傅沛許佞到底是前人,如果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未免對許佞有些不敬。
「咱走了有一段路了吧?這一路上可沒半點景物和楚集沾邊啊。」甄意外撓頭道,「這趟真他娘的長見識了,明明是在楚集鄉,怎麼出了門就到了十萬八千里外的山城了。」
「禍禍說的醫務所,原本是在山城。對方只是利用醫務所的形勢布設邪陣,只是利用地勢格局,並不是真的到了山城。」
劉瞎子再次停下腳步對照羅盤,嘴里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就只是在獸醫站底下,實際空間有限,之所以覺得無邊無際,是有人用邪法利用水妖墓泡制出鯨吞邪陣。其實這就像是打造了一個迷宮,我們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也不全是。」甄意外指了指後方,「那餾餅子是我自己蒸的。」
我說︰「這個我相信,可你就沒想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是怎麼來這兒的嗎?」
甄意外悶聲道︰「咱們都是醫科出身,那還賣啥關子。多半是有人給我下了藥,把我迷暈後給弄到這兒的。就你們剛才說那些,我已經大概齊听出來了。這里的人和外邊的人不一樣,就算有大夫,也是上世紀30年代的,要護理重病患,還是得找個受過現代醫學教育的大夫。雖然未必用得上,但起碼算是雙保險。」
我點點頭︰「這麼說你應該想到是誰把你弄下來的了。」
「呵,還能有誰。只能是對我‘關懷備至’,對我生活起居了如指掌的好所長唄。」甄意外嘆了口氣,「其實那個老光棍平時對我不錯,真希望他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不然……不然我還真就饒不了他。」
又走了一陣……
「瞎子!」我喊了聲低頭看羅盤的劉瞎子,「你確定咱真是在邪陣里?」
劉瞎子頭也不抬道︰「不用懷疑自己的眼楮,你沒看錯。」
我看看甄意外,再看看紗織,兩人也都是滿臉震撼。
之所以是這種反應,是因為在我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片浩瀚的水域,無邊無際,竟似到了海邊一樣。而且遠處的水面上,還漂浮著一艘大船!
劉瞎子終于抬起了頭,邊向前走邊說︰「你下來的時候看到的燃海童子,只是鎮守入口。這邪陣真正的陣眼,是我之前說過的水妖墓。
咱們這兒臨近長江入海口,和重慶是連通的,所以對方才能利用水妖墓,將曾經遠在重慶的藤田醫務所映照到這里,作為邪陣的主要格局。」
「水妖墓到底是什麼?」我不得不再次追問。
我和瞎子都不是頭一次身陷邪陣,都知道要想破陣,關鍵在于陣眼。
瞎子微微皺眉︰「不是我不想說明,而是很難說的明白。這麼說吧,塵世間有善有惡,善惡對立,獨缺其一便不成世界。
現實如此,真正的鯨吞仙境里也是一樣。
鯨吞仙境位于深海,仙境內當然也有水脈。
鯨吞滋生‘萬物’,就像是造物的女媧一樣,代表著善。
鯨落于水,相對水便是惡。
鯨吞仙境中掌管水脈的水妖,就是那個‘世界’中惡的代表。
世間萬物山形海勢沒有一成不變的,無論千年鯨落還是萬年鯨吞,總有一天會隨著山海形勢的變化而改變。
遭逢劇變之初,水妖會最先滅亡,之後葬于水底,卻將惡念散播到仙境中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仙境已經不再是仙境,所有的生靈在惡念的促使下互相殘殺……
要說起來,就和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打仗是一個意思。當所有人都徹底淪陷于惡毒,沉浸于殺戮,這個世界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扯遠了,不過也說的差不多了。
你就這麼理解吧,水妖墓是‘仙境’里的‘邪靈墓葬’,一旦被邪門歪道發掘,就會得到各種水性的邪門術法。
別怪我說‘廢話’,我沒有到過鯨吞仙境,也就不可能知道水妖墓什麼樣,或者說那是什麼。
最大的可能性,是所謂的水妖墓,實際是指某個水性的物件。不然也不能夠被人為從海底帶到這里。具體是什麼樣……除非親眼見到才知道。」
「你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我咬了咬牙,「邪陣的陣眼是水妖墓,那麼關鍵很可能在那艘大船上。」
劉瞎子點點頭︰「能得到水妖墓並且帶到這里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邪門歪道。但我得提醒你,郭森和歐陽若未必在船上……」
「一定在!」
「你憑什麼肯定?」
「之前我還能感應到我的那些分體時,後期少了一個。那是個真正嗜血的暴力狂徒。按照時間估算,他很可能和郭森同時進入了暗道,所以才和我失去‘聯絡’。」
「暴力狂徒?」瞎子眼珠轉動。
「視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