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存不敢亂動,想看時遠的表情無法回頭,目光只能落在蘇酥身上。
他輕聲笑了笑,「老五,從前的你,可不會這樣信任任何一個人。」
「換了從前,皇兄也不會為一個女人付出至此。許乘月對你這般重要,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罷了,你我有什麼分別,何苦互相攻擊。」
「不是皇兄先開始的嗎?」
蕭風存沒再說話了。
蘇酥甩下劍上的血,周圍只剩下一個她還站著的。
抖了一下軟劍,蘇酥面色莫名,心里卻在跟小可愛語氣興奮的說道︰「你知道嗎?我這會兒特別想問一句,還有誰!」
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宿主你好像很高興?
「之前沒發現,內力這麼好玩。」
上次讓你換一顆洗髓丹你不換
「上次?那多浪費啊。那玩意死貴不說,我當時積分才得了多少。再說了,莫驚影武功天花板,要不是去救女主那次,我根本連個動手的機會都沒有,沒換就對了。」
……
蘇酥轉身往他們那邊走,蕭風存不知何時沖開了穴道,奪過匕首,反而抵在了時遠的脖子上。
時遠沖蘇酥眨了眨眼,甚至還笑了笑。
以他的能力,當然不至于叫蕭風存得手,不願意暴露也就算了,蘇酥倒是挺無所謂的。
她就跟沒看見一樣,繼續走到他們面前。
「停下。」
蕭風存沒想到她仍舊不停。
「你可以動他一下試試。」
「我承認你武功不差,可你想在我手中救下他,也未免太自大了。不想他受傷,就停下。」
蘇酥挑了挑眉,「你傷他一根頭發,我就剃了你身上所有的毛。你敢讓他受傷……」軟劍指向躺在地上的許乘月,「我會先殺了她,再殺了你。」
蕭風存表情冷漠,「不愧是做過死士的人。」
「你想讓我投鼠忌器,怎麼現在變成你自己投鼠忌器了呢。」
「別過來!」
蘇酥卻跟沒听見一樣,一直走到了許乘月前面,「你不怕他挾持你,是因為你知道他不會傷你。同理,你現在也不會傷他。」
蕭風存冷笑,「如果我自己都不安全,又何必在乎他死活。」
「沒關系啊,我不怕他死。」蘇酥語氣透著些無恥,「我又沒幾年可活了,他現在死在你手上,我就當他提早陪我殉情了。倒是你,殺了自己親弟弟……你的女人也要死在我手上,我們倆誰虧啊?」
「顏硯,你叫這個名字,卻不忠自己的主子?」
「你知道的還挺多,我就不能是懶得改名嗎?」
蕭風存沒說話。
他確實是覺得蘇酥這個女人,完全就不是個正常腦回路。
弄的他現在仿佛是一個笑話。
至少蕭風存相信,他弟弟的死活,這女人是真的不在乎。
這也是愛嗎?
蕭風存忍不住皺起眉。
「行了,你苦大仇深的做什麼,你又不是被挾持的那一個。」蘇酥覺得有點好笑,「既然你沒帶著昆侖譜,我們也沒想把你怎麼樣,交換人質吧。許乘月余毒未清,這麼拖下去,她也是會死的。」
蕭風存目光復雜的看了她幾眼,將時遠推了過去。
時遠沖蘇酥笑了笑,隨後語氣埋怨,「我也太沒牌面了,你好歹裝裝樣子,跟他講講條件啊。」
「無聊。」
「今晚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之後你想去哪玩?」
「都有人知道你行蹤了,還想大張旗鼓的出去玩呢?」
時遠回頭看了一眼蕭風存,後者面色復雜,而時遠笑了笑,收回目光,「三哥不會說出去的。」
蕭風存抱起了許乘月,看著那兩人走遠,眉頭死死皺著。
之前他還以為,蕭夜跟他一樣。現在看來,他們完全不一樣。
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人,蕭風存覺著,許乘月有那女人一半聰明,他都想燒高香了。
換了他,也做不到弟弟那樣,那樣信任對方,那樣無所謂。
帶來的人不剩幾個還活著,要想辦法,先給許乘月解毒……那伙穿黑袍子的也得查一查。
……
馬車在山下的路邊停著,蘇酥跟時遠往回走時,一身黑袍的程明月找了上來。
「晴月門的昆侖譜被你拿到了?」
「晴月門根本沒有昆侖譜。」蘇酥語氣嫌棄,「你還真跟著劇情走,難怪被耍。」
程明月︰「……」誰會事無巨細的花積分查這種事!
「這時候你不去追蕭風存,你來找我干什麼?」
「他們倆的昆侖譜,難道不在你手上?」
蘇酥瞥了她一眼,「蕭風存說他沒帶在身上。」
「你就信了?」
「怎麼?」蘇酥停下腳步,「你要昆侖譜?」
程明月猶豫了一下,「我的任務是這樣,如果你不是……我們合作吧?」
蘇酥似笑非笑,「那你要給我什麼好處?」
「任意一個人的氣運,我不動。」
「听起來似乎挺劃算。」蘇酥跟時遠手拉手,又繼續走了,「世界崩了,你就算完成了任務又怎麼樣?」
「可以不崩世界的話,你也不會一定要崩的。」程明月無語,「我還沒那麼傻,連這也看不出來。」
「誰說的,你不知道死士的壽命不長嗎?這世界我可待不了多久。」
程明月思考了一會兒,「傅嘉和沒來,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蘇酥嗤笑一聲,「你可真是傻了,他不在,我才更不應該讓你什麼。」
「他讓我取得你的信任,雖然沒說明是什麼目的,但我看他像是想算計你什麼。」程明月說著,還在偷瞄時遠的表情,而後者只是面無表情,又像是有些無聊,懶得听她們說話。
「那家伙也是囑咐了你,當著他的面這樣說出來吧?」
程明月壓下心驚,「沒錯……我想等你答應跟我合作,才告訴你這一點的。不過你既然猜到了,更會幫我了吧?」
蘇酥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麼信任我啊?」
「我畢竟不清楚,你對他信任到什麼程度。」程明月見她直接在時遠面前點明,就知道這步棋走錯了。
「與其信任一個隨時會叛變的人,至少他喜歡我。我雖然不至于什麼都告訴他,可我總要保著他。」
「以後我就知道了。」
蘇酥收了笑,「一份昆侖譜,換一個人的氣運,你可以分期付款。」
程明月有點急了,「你也太黑了吧!」
「你可以講價啊。」蘇酥語氣理所當然,「不過呢,你講價也沒用。」
「這有點不劃算,我沒必要同意。」
「傅嘉和早知道我胃口大,你只要告訴他,你跟我討價還價沒成功,為了引我上鉤,不得不如此,他會相信的。」
程明月︰「這你也猜到了?」他們倆這不是互相算計嗎?怎麼看著,完全是蘇酥在算計傅嘉和?
蘇酥冷嗤一聲,「五份我都能拿到。」
「這是我族信物,等你消息。」程明月交代完怎麼聯絡,又頓了頓,「我如果自己拿到了,你就別跟我要氣運了吧?」
「可以啊。」蘇酥接過東西收了起來,「只要你有本事,在我之前先拿到。」
程明月︰「……」她一個老任務者了!
勾心斗角她是差一點,這做任務的事情,可不需要那麼多算計。
眼見程明月走了,蘇酥忍不住皺了皺眉,又飛快散開,像是沒事一樣,腳步也未曾停下。
時遠確定人離的遠了,才開了口,「我知道怎麼說,你……還真要跳陷阱?」
蘇酥直覺不對,側頭看他,就見臭小子簡直兔子成精,眼楮紅的厲害。
「他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怎麼樣,程明月一旦引著我去了,這人以後就沒用了。傅嘉和不可能讓程明月現在就折了,還早呢。」
「可……」
「傅嘉和也不會現在就想我死,這事兒只怕本意算計的還是你,你有空為我擔心,不如替自己哭鼻子。」
時遠︰「……」誰要哭了!
蘇酥語氣好笑,「你擔心什麼呢,我要是連這都應付不了,你能放心讓自己失憶?」
「你太喜歡冒險……」
「好啦,你還真要在這哭給我看啊?」蘇酥語氣活似流氓,「等下回了客棧,你再哭嘛。」
時遠︰「……」這人轉移話題的本事絕對一流!
他也知道自己沒必要擔心她,蘇酥不是沖動的人,自然是覺得可行才會做。
然而情這個東西,它便是要叫人變了個樣子,讓理智的人再不理智。
理性知道無需擔心,心里卻還是要惦記的。
好在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生,時遠更不至于杞人憂天,被蘇酥哄了幾句,也能暫時放下。
但也不是真的放下,當著蘇酥的面,自然是壓下去了不敢思量——就他這殼子,想點不好的眼圈先紅,一點心思都藏不住。
便只能私下偷偷尋思。
然而他思來想去,卻發現沒什麼好辦法。
如果他沒有主動失憶……可沒失憶,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事兒呢。
依現在的情形看,那也只能傅嘉和要什麼,自己就‘給’他什麼了。
傅嘉和交代程明月當著自己的面說,證明這步棋,還需要自己幫忙,才能讓蘇酥相信。
可也是在試探他的。
試探他什麼反應,試探自己會不會對師兄隱瞞。
師兄機關算盡,到底要的是什麼?
然而與此同時,時遠裝病卻私下出城的事兒,被吃了幾個悶虧的皇子,不惜舍棄了附庸朝臣,在皇帝面前,鬧的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