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令儀又掃了一眼旁邊還雲里霧里、眉頭緊鎖的顧易。
「這位公子體型瘦弱,秀氣有加,看起來是個文弱讀書人,我實在不相信他能將床上這位身長八尺的彪形大漢殺死。」
程道聞言,頓覺有理,便命人將顧易放了。
顧易見祝令儀三言兩語替自己解了圍,不由對對這位雪衣姑娘好感頓生,拱手道謝︰「多謝姑娘替在下解圍。」
祝令儀微微一笑︰「公子不必多禮,我也只是說出實情而已。只是昨夜究竟發生何事?公子床榻之側,又為何躺著一具尸體?還需公子一一道來。」
顧易嘆氣。
「實不相瞞,我昨夜于樊樓散座之中飲酒,一時不查,多飲了些時日,頗有醉意,後昏沉之間,似乎是樊樓酒保將我扶上樓來,至于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甚清楚。」
這番話他說得極為艱難。
從小到大,今日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模不著頭腦。
昨夜醉飲,已是他這二十余年來最為出格之事,不曾想,這一醉酒,竟就出了這樣的事。
果然如小塵所言,喝酒誤事,醉酒更是誤事。
他來到床前,細細查驗床上無頭尸體,下意識報喝道︰
「死尸身長七尺三寸,尸身無頭,斷頸處肌肉松弛,年紀約五十上下,胸前被利器戳傷,血肉模糊,傷口足有——」
他湊近細數,這才意識到紫螢不在,方才的報喝並無人記錄。
便閉口不報,只在心里默默記了。
祝令儀見他面對無頭死尸,竟然這般泰然自若,不僅不見怯色,反而上前查驗,一時一掃適才對他只是個文弱讀書人的印象。
「公子盡可報來,我在旁記錄。」
顧易抬眸看了她一眼,微一點頭,繼續道︰「胸前傷口足有四十二處,皆是劍傷,傷口半寸到三寸不一」
祝令儀邊記,邊問︰「可有致命傷?」
顧易搖頭︰「這些傷口多則多矣,然力道不足,不足以致命。」他望向斷頸,沉吟須臾,皺眉道,「脖頸斷口參差不齊,乃多劍所致。」
聞言,在場眾人都嘖嘖嘆息。
這凶手與死者得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在死者身上亂劍齊砍地刺這麼多劍啊。
程道上前問︰「既然此人不是樓中酒保,那又是何人?酒保王二今又在何處?」
祝令儀回頭,譏笑道︰「這不就是你們官府要做的事嗎?」
程道一噎。
祝可久連忙道歉︰「小女出言無狀,程大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大人放心,既然是我樊樓中出了人命案子,我祝可久一定全力配合大人,還望大人早日查出真凶,還樊樓一個安寧。」
一大早開封府官兵就前前後後水泄不通地堵住了樊樓,以至于樊樓不得不懸掛出暫不營業的告示。
要知道,對于開封府第一大酒樓樊樓來說,一日不營業,損失的,可不止賬面上白花花的銀子。
還有無數樊樓的供應商,他們可都指著樊樓過活兒呢。
程道也清楚樊樓的經濟重要性。
一座樊樓一天的稅務就能頂他開封府眾官吏一年的工錢,今如此大張旗鼓地圍了樊樓,導致樊樓不能營業,確實影響重大。
他沉眉思索片刻,對祝可久道︰「祝員外放心,本官定會早日捉拿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