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也要一同前往內城?」
少年雙眼瞪得溜圓,呆呆愣在原地。
「今日踫巧撞見那老家伙,怕是瞞不住了。」
方言淡淡開口,神色未見半分異樣。
「會不會招惹上什麼麻煩?」
少年眉頭微皺,看向方言的目光中不無擔憂。
「怎麼,你小子也當我是軟柿子不成?」
方言笑著解下腰間佩劍,重重拍到面前方桌之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手里這東西,向來是吃葷不吃素的。」
少年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
「還有一事關乎重大,不可掉以輕心。」
「掌櫃的盡管放心,早些時候在下已與館主商談妥當。」
「明日一早,武館會派出些教習弟子前來協理酒樓大小事務,定可確保無虞。」
宋如海大步上前,沖著少年緩緩開口道。
「明日酒樓開張營業,前來捧場的不在少數,搗亂砸場子的更是大有人在。」
「若沒有得力人手照看,免不得鬧出什麼亂子來。」
少年本想著將方言留在酒樓里上下打點,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想中途生變,還需另作打算。
自初入商區以來,安身立命,險境頻生。
秦家無不盡心竭力,屢屢相助。
少年眼中看得仔細,心里更加清楚明白。
「到底還是宋大哥想的周到。」
少年笑著點了點頭,心中頓覺安穩踏實了許多。
「既然如此,便勞煩宋大哥與秦館主多多費心了。」
灰耗子忽然露出一臉賤笑,磨磨蹭蹭湊到少年身旁。
「呦!咱耗兒爺何時學會如此客氣了?」
少年故意抬高了聲音,語氣頗為調侃。
雖說其中或多或少摻雜著些許功利意味,卻終究逃不過情義二字。
知恩圖報,又恰恰正是少年一貫奉行的處世之道。
「嘿嘿!掌櫃的,商量個事唄。」
「耗子哥是想要捎帶些東西?」
少年故意裝傻充愣,避而不談。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瞧這話讓您說的,耗兒爺我本事再大,不也得老老實實听從您這大掌櫃的差遣嗎。」
「掌櫃的,明日進城,您看?」
灰耗子臉上笑容愈發諂媚,一對狹小眸子邪光閃爍,滴溜溜轉動個不停。
「耗子哥,你說這人活一世,若是言而無信,又當如何待之?」
少年一只手摟住灰耗子肩膀,忽又意味深長笑了笑。
「我……我怎麼知道!」
灰耗子頓時火冒三丈,面色鐵青陰沉。
「少在這兒跟爺揣著明白裝糊涂!」
「成還是不成,給個痛快話。」
少年撇了撇嘴角,開口笑道。
「當日酒樓之中定下賭約,這才過去幾日光景,耗子哥不會全都忘了個一干二淨吧。」
「小兄弟說的不錯。」
「你小子少扯這些沒用的東西。」
灰耗子眼神飄忽,目光四處游走,顯然一反常態。
「要不說您貴人多忘事呢。」
「怎麼哪都有你跟著瞎摻和?」
「趕緊哪涼快哪待著去!」
灰耗子有些惱羞成怒,一腔怒火盡數發泄在石頭身上。
「當日酒樓上下盡數參與其中,人人皆可為證。」
「死耗子,你就甭想著賴賬了!」
石頭忽然接過話茬,仿佛積攢良久,卯足了全身力氣。
「耗兒爺金口玉言,自然不會賴賬。」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想來你們也無福消受。」
「過了這緊要關頭,耗兒爺自會一並補齊,說到做到。」
「看看!怎麼樣?」
「惱羞成怒了吧。」
石頭出奇般並未反駁,轉身吐出一聲譏笑。
「耗兒爺走南闖北,什麼大世面沒見過?」
灰耗子一坐回原位,緊跟著翹起二郎腿,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嗨喲!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灰耗子口中嘟囔個不停,仍在極力辯解。
「不就是小小的青州內城嗎?」
「不去也罷,有什麼值得稀罕的!」
不想身旁一道灰黑色人影猛地跳起,背後座椅搖搖晃晃,險些側倒在地。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耗兒爺向來菩薩心腸,大人不計小人過。」
「本想著咱耗兒爺去過一趟,輕車熟路,乃是此番押運的不二人選。
「如今看來,只得另擇高明了。」
少年輕嘆一聲,神色故作惋惜。
少年笑著轉過身來,目光落到方言身上,再三開口問詢。
「你們在明,我在暗。」
「若果真有老朋友前來造訪,即便避而不見,怕也是躲不掉的。」
「明日隨行前往,倒也未嘗不可。」
灰耗子頓時喜得眉開眼笑,臉上卻還要故作淡然,緊緊繃住。
「方大哥,當真決定要去嗎?」
數次出行,皆將酒樓瑣碎事務交由二人打理,自己轉身當了甩手掌櫃。
若相安無事倒也罷了,偏偏上次又踫巧撞見有人尋釁滋事,平添了不少麻煩。
如今舊事重提,難免有些難以啟齒。
方言重重點了點頭,心中早有決斷。
「既然如此,恐怕又要辛苦鐵牛哥與石頭哥了。」
少年咧嘴一笑,心中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但這酒樓生意,還是能照看過來的。」
鐵牛爽朗一笑,倒是自信滿滿。
「更何況還有宋教習與武館眾多兄弟從旁協助,想來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小兄弟放心吧。」
兩個魁梧漢子紛紛撓了撓頭,露出一臉憨厚笑容。
「我二人雖比不上耗兒爺頭腦靈活,本事亦不及方大哥那般出神入化。」
宋如海沉吟良久,緩緩吐出一道聲音。
「畢竟是在雲海區內,雖有些掌櫃的心懷不滿,卻終究受制于大局所限,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如今更為重要的,還是明日運送煉制儀器一事。」
「兩位哥哥的本事,小弟自然信得過。」
少年趕忙開口回應,生怕二人有何誤解。
「酒樓這里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此事早有應對之策,宋大哥盡管放心便是。」
「後果如何,實在難以預料。」
少年忽然笑了笑,神色尤為淡然。
「大比期限將至,稍有差池,牽連眾多。」
宋如海只覺眼前一亮,忍不住月兌口驚呼道。
「掌櫃的此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