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七章,龜殼船

作者︰南斗昆侖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基石在玉化,更在虛化。

雲露、雲拓望著芸芸眾生,眼神復雜。

似乎有種渴望在心底滋生。

兩只狐狸模了模基石,像是兩個世界的隔閡,秦昆看得出她們想離開這里。

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秦昆手掌一翻,手心無數因果絲出現,然後包圍了自己,然後結繭,然後化為一只蝴蝶。

雲拓回過神時發現秦昆已經消失了,他有些詫異。

「姓秦的呢?」

雲露頭也沒回︰「老師飛走了。」

飛……

走了?

雲拓感覺自己腦子不太夠用了。

他是神仙嗎,還飛走了?

不過秦昆的匿氣術恐怕已經臻至大成,狐族的感知非常敏銳,連他都沒感覺到秦昆是什麼時候消失的,恐怕現在只有現任狐皇能感知到秦昆的動作了吧。

……

「乾坤新裂生靈脈!」

「鬼神驚駭一束光!」

蝴蝶破繭而出,秦昆隔絕了十死城的整個世界,從淮澤鬼城出現。

大殿空空蕩蕩,狐皇沒有回來。

秦昆獨自一人走出王城。

未來十死城的宿主肯定會降臨這個世界的,秦昆從雲露的眼神中已經確定。

她對這個世界的渴望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

換做是誰,也不想待在十死城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

不過,這不是自己目前該操心的事,等歐羅巴大陸的消息吧。

外城的街上,鬼民們漸漸變得稀少,天快亮了。

金府梨園,涂萱萱、元興瀚、武森然一眾搖頭晃腦地隨著鬼民走出來,涂萱萱望見等在門口的秦昆,有些激動道︰「秦導,你剛剛沒听那個溫娘子唱戲,太厲害了!三腔齊唱!而且還化出三個身影同時演出,我竟然絲毫沒感覺到亂!」

涂萱萱最為激動,元興瀚也沉醉其中。

「出乎我的意料。」

元興瀚畢竟不是行家,但或多或少見識過此類演出,那位溫娘子確實很厲害。

其他幾個人可能藝術欣賞水平差了點,馬屁造詣也很蒼白淺薄,比如武森然,只會說‘臥槽’‘牛逼’‘666’,再沒什麼新鮮詞匯了。

一路走一路聊,幾個人跟著秦昆出了鬼城,又回到河邊。

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今晚沒法在鬼城過夜,只能露宿野外。

好在,秦昆早有準備,拿出幾個壓縮睡袋和一大一小兩個簡易帳篷,今晚有這幾樣裝備,會睡得很踏實。

篝火,星空,河水潺潺。

從凌晨到翌日中午,涂萱萱醒來時,武森然已經在河邊捉了幾條魚了。

霍奇也醒了,打著瞌睡,和元興瀚先後腳從帳篷里走出,望著河邊烤魚的武森然,詫異道︰「大武,你還有這一手?」

武森然撇撇嘴︰「廢話!我爺爺家就在山里,從小跟著他捉魚模蝦,快來嘗嘗這魚如何?」

秦昆在打下手,幫著捉魚。游到身邊的魚沒有月兌離魔爪的,誰爺爺家不是在山里呢?秦昆也從小模魚捉蝦,對這個活不陌生。

米太子也在打下手,幫著烤火。當年父親米世宏在世時,米太子就是在燒烤攤上長大的,論手藝,不輸武森然。

武森然兩頭跑,又指揮又干活,絲毫不亂,樹枝上插著七條焦黃噴香的烤魚,武森然從背包里模出瓶瓶罐罐,將調味品灑在上面,旁邊還煮著一鍋新鮮魚湯。

醒來時能見到陽光,能听見河流,能呼吸新鮮空氣,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無論哪一樣都是非常美好的事,但今天,一下子來了四樣。

涂萱萱吃的滿嘴是油,這也太好吃了啊。

有些時候東西的好吃與否取決于吃飯的地方。

涂萱萱夢想就是昆侖山上涮火鍋,海底世界喝紅酒,大自然中吃松露,或者坐在世界第一高的大廈頂上喝一碗熱湯。

鬼故事女主播喜歡有想象力的生活,也喜歡唯美的小清新,涂萱萱直夸‘白文靜’以後有福氣,說的武森然怪不好意思的。

元興瀚品嘗了烤魚之後,也開始對武森然改變看法。

之前覺得大武粗魯,可能是偏見,這個大塊頭的優點其實也有,今天終于閃光了。

「好吃……再來一條!」元興瀚點起一根煙,美滋滋地仿佛命令。

大家既然都是老朋友,那他就不準備客氣了!

「大武,這魚唇烤焦了也很香啊,除了秦昆其他人都不吃魚頭的,魚唇都給我切下來吧?」霍奇吮魚實力一絕,舌頭厲害的能把嗓子眼的魚刺挑出來,他一邊吃著魚,一邊打起旁人手中魚頭的主意,囫圇說道。

「大武哥,有米飯沒?」

米太子還在發育期,兩條魚下肚仍然沒飽,這種野外美食若是能有點主食搭配就再好不過了。可惜武森然帶的大米只夠熬粥的。

武森然看著這一群吃貨,虛榮心升起︰「都放開吃,老子可是跟著店里廚子一起培訓過的,今天管飽!」

干勁滿滿,生活愜意。

武森然找到了團隊存在感,甚至讓秦昆、米太子也去休息了。

看著大塊頭自己也不吃飯,哼哧哼哧地忙里忙外,秦昆舒服的靠在河邊青石上。

涂萱萱沒有問李可去了哪里,秦昆也沒跟其他人解釋。

其他人默認了李可的消失,這個人或許只是過客。

遺憾的可能只有武森然一個,畢竟在嫵媚的女人面前賣弄一下手藝也是增加虛榮心的方法。

竇林拿出相機,在一旁記錄著野外生活。

他現在對日本照相機非常鄙視,旅途中好多精彩鏡頭他的尼康都沒法記錄。相機一會好一會壞的,還是膠卷相機給力。

寶貝一樣的萊卡相機,快門摁的和機關槍一樣,這山這水這生活,都是一副組圖,竇林發現這幾個模特也各有特點,這才是他想要的素材。

元興瀚吃飽喝足,問秦昆要了一罐啤酒,在畫畫。

還是普通速寫,這是初稿,目的是記錄當時的景色,回去要改的。但就是初稿,已經有了大師水準,竇林瞄準元興瀚一頓拍,那唏噓的胡茬,帥叔的面孔,還有藝術家獨到的握筆姿勢和觀察表情,絕對區別于其他每一個人。

從中午到下午,從元興瀚到武森然到涂萱萱到霍奇,竇林的膠卷快用光了,最後才發現米太子和秦昆才是最上鏡的。

可惜沒給二人留多少膠卷。

「走吧,吃喝玩樂也體驗了,該去下一個地方咯。」

秦昆收好所有東西,變魔術一樣讓那些壓縮帳篷睡袋全部消失,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竇林跟著秦昆,弱弱問道︰「秦哥,旅行社一路上看見的事能給外人說嗎?」

「可以啊。」頓了頓,秦昆又補充道,「但是不能仔細解釋。」

……

……

淮澤一帶,自古蠻荒,雷電和沼澤是少不了的。

幾千年的歲月,蠻荒之色褪盡,留下來的是四海升平。

荒山野澤中,傳說最多的自然是狐狸和蛇。

這兩種動物在古代就是提到最多的精怪。

晚上,河畔不遠,秦昆將幾壇果子酒傾倒江中,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坐著龜殼船,自遠而近。

「九幽出孽水,擺渡天外天。孽水塢,涂山通見禮!敢問上師,可是需要我等操舟渡人?」

秦昆望著這只能言的狐狸,怔怔出神。

這特麼……孽水塢什麼人都招嗎?

一只狐狸……會開船不?!

旁邊眾人也是好奇無比。

鬼見得多了,已經不奇怪了,如今見得這只狐狸和造型別致的龜殼船,眾人還真覺得稀罕。

龜殼船很大,抵得上浴缸了。

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龜留下來的。

秦昆收回打量的眼神,對狐狸道︰「是需要渡人。」

「好 ,兒郎們,渡人咯!」

遠方,視線可及處,月光灑在一只巨龜身上,巨龜如樓船一般大,秦昆這才發現,狐狸坐的龜殼,只是它背上月兌落的甲片之一!

六只小狐狸坐著龜殼船過來,趴在江邊大口飲酒,然後帶著猛鬼旅行社一群人往龜殼船上走去。

「這些狐狸……全是陰魂?」

秦昆現在看清了,包括之前的老狐狸在內,所有狐狸都是陰魂,它們雖然口吐人言,但的確已經死了。

精怪化形!

和龍槐鬼王鐵慈仙一樣,這些家伙是真正的山精野怪。

「上師不坐船嗎?」

最開始來的老狐狸望著其他人都走了,于是看向紋絲不動的秦昆。

「你們的龜殼恐怕載不動我……」

涂山通不服,剛想說什麼,忽然看見一個虛影出現在秦昆旁邊。

愣了一下,涂山通愕然道︰「瓢把子……?!」

俞江固干咳一聲︰「老涂山,好些年不見,你精明勁褪了啊……」

啊?

老狐狸不懂俞江固什麼意思,卻看向秦昆︰「上師既然認識瓢把子,干嘛不招他開船……大晚上消遣小的不合適吧……」

秦昆倒是見過不少沒腦子的鬼,但見了秘門中人都客客氣氣的,畢竟那些家伙可不想得罪秘門中人,這老狐狸看著一副精明樣,但說話是真耿直,還指責起自己了。

俞江固汗顏,急忙對秦昆道︰「秦爺,老涂山獸類化形,吐出橫骨不到三百年,一向守規矩,跟陽人接觸不多,所以不通人性……它說話是有點直,您別在意啊……」

俞江固怕秦昆生氣,秦昆卻不在乎。

自己度量還沒小到跟狐狸計較的份上。

「俞江固的船陰氣太重,會傷到我的朋友。招你來,就是圖個安全。」

「合著你覺得我們淮澤船夫不如瓢把子唄?」

老狐狸口氣有些爭強好勝,眯起眼楮看向俞江固,「上師,我這可不是船,這是大名鼎鼎的四瀆丞相,不比邪牙戰艦弱。」

秦昆覺得這老狐狸情商是真的低,指責我就算了,還跟你們瓢把子杠上了,我特麼的……佩服啊。

俞江固搔著頭對秦昆道︰「秦爺,上船吧。他說的沒錯,老涂山當年是憑著跟四瀆丞相的關系進的孽水塢,那頭老龜的陰魂不比我的邪牙戰艦差多少。您上去也沉不了。」

得,這老狐狸誰面子也不賣,秦昆索性不搭話,收起俞江固,坐上龜殼船,朝著老龜的方向駛去。

陰曹五行,秦昆都見過了,但華夏之大,每去一個地方,都會有新的發現。

他坐在老龜身上,沿江而下,周圍幾人非常新奇。

靈車,坐過,腳夫,背過,舢板,搭乘過,死人飯,也吃了。

頭一次坐龜背,這種體驗沒人能用三言兩語說明白。

「丞相游,過九幽,不是冤家不聚頭!孽水畔,行巨舟,兒郎帶你過江口!風起,走咯~」

小狐狸活潑起來比起小鬼不遑多讓,在一群人旁邊蹦蹦跳跳,它們死後一直安分守己,沒見過幾次陽人,這次東瞅瞅西看看,比起陽人稀罕他們還稀罕那些陽人。

元興瀚拿出草稿紙,這一次的月復稿又有了。

完全中國風的畫作,巨龜如舟,馱著眾人,人物剛畫了四個,被武森然發現了,借著月光對元興瀚的草稿品評起來︰「哎呀!這不是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難的插畫嗎?這唐僧怎麼長得像霍奇啊?不對……這豬八戒為什麼長得像我啊?」

霍奇欲哭無淚地拍了拍武森然肩膀,也不知道這廝腦回路咋長的︰「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武森然疑惑,發現元興瀚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又繼續畫了起來。

「哦哦,原來不是九九八十一難,是我們啊……」

竇林臉色煞白︰「大武,別說了,我恐水……九九八十一難那個老龜最後翻了,不吉利啊……」

竇林是北方人,小時候的玩伴大多都是旱鴨子,坐在龜背上看著江水向著兩邊分開,時不時還有浪花濺起,就有些頭暈。

再被大武一說,總感覺這龜背上不安全,連拍照心情都沒了。

米太子則眯起眼楮,唏噓的點上一根煙,望著前方。

霍奇自顧自拿了一根,坐在米太子旁邊︰「怎麼了小米?你也恐水?霍哥給你開導開導?」

「那倒不是。我從小听家里人說龜是祥瑞,模哪保佑哪。霍哥,這是真的嗎?」

霍奇一怔,也唏噓地把煙叼在嘴上,怔怔望著前方。

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想去前面模模……

秦昆倒是不清楚兩個煙民的猥瑣想法,而是看向老狐狸道︰「你是涂山氏的狐族?」

「不瞞上師,涂山氏早就沒啦……現在沿用的都是當年的叫法。」

「血脈也不在了?」

「是啊。」

「那我勸你以後改改姓吧。」

老狐狸疑惑︰「干嘛?涂山氏這個皮還是要披的,能省下好多麻煩。」

「老狐狸,你太耿直,沒有狐性,不知道這里水有多深,有些事情你可能把握不住,听我一句勸,也不會害了你……」

老狐狸覺得秦昆管的太寬,敷衍了兩句,秦昆索性隨他了。

自己和老狐狸也就這點點的交情,自己盡力了。到時候要被青丘雲狐扒皮抽筋,可不能怪秦爺當年沒提醒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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