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一輩子讓凶手逍遙法外。」她嘆了口氣，講話題轉回來，「等孩子情緒穩定一些，要不要我去跟她談談？我了解她經歷過的那種恐懼的感受，或許能幫助她……」
「小袁也是這種想法，你如果覺得沒問題，我會安排。」
「當然沒問題。」她放下文件，靠在沙發上，似乎有些疲憊。
「很累？」他模了模她額前的發絲。
蘇槿搖頭，皺著眉道︰「自從何聞死後，接連出了很多事，田教授、余葵、康世忠、鐘志友……我們能感覺到這些人之間有聯系，也知道跟那個人有很大關系，但沒有證據，單宸勛……」
她盯著他，神色凝重，「還有這次戚家的案子，與當年蘇家很相似，不排除跟其他案子也有聯系，有沒有覺得，幕後這個人一直在觀察我們，好像我們調查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這些人的死，或許跟他們的調查有關。
「如果我們繼續查下去，會不會死的人更多？」這是她最擔心的事。
她不是冷血動物，縱然很想抓到凶手，但也不希望無辜的人受牽連。
「即便他們死了，他們也不是無辜的。」單宸勛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們一定也參與了，對幕後主使有威脅，所以才會被滅口！」
「就算如此，他們這些人難道都是自願的？有的人可能是被逼的！」蘇槿很清醒，沒有被仇恨蒙蔽理智。
單宸勛沉默，擰著眉，片刻後點頭，「你說得對，但走到這一步，我們不能停止調查，必須繼續查下去，否則將功虧一簣。」
蘇槿沒說話，她一手撐著頭，陷入了沉思。
單宸勛模了模咖啡，已經有點涼了，于是重新倒了一杯給她。
過了不久，賀彬進來通知，說陶靜到了……
審訊室內，陶靜坐在椅子上，她穿著一件紫色大衣，黑色長靴，頭發披散在肩頭，渾身透著事業女性的氣質與魅力。
單宸勛與賀彬在桌前坐下，蘇槿在隔壁的監控室內。
「陶小姐，這麼晚讓你過來，有些事想再次詢問你。」單宸勛開口。
「我知道，賀警官已經跟我說了。」陶靜捋了捋頭發，淡淡笑著，「……不知道能幫到你們什麼？」
「上次你說和戚子薇為了公事爭吵？」賀彬先問話。
「對。」
「可是據我們所知，並不是。」
「什麼意思？」陶靜恢復嚴肅的表情。
「你跟汪洋以前認識嗎？在重新遇見戚子薇之前？」
「不認識。」她回答的很干脆，完全不加思索。
「你確定？」見她點頭，賀彬冷笑，「……可是我們調查到，你在上大學的時候與汪洋是男女朋友，交往了兩三年，應該感情還不錯，畢業才分手，有這回事嗎？」
陶靜微微一愣，面色如常︰「沒有。」
「沒有？」賀彬沉著臉，「我們去你大學查過，認識你的人都這麼說，我們也聯系過你以前的同學，他們也肯定你和汪洋是情侶……」
他掏出手機，「要不要請他們過來，當面對質？」
「……」陶靜不語，臉色微變，她垂下眼道，「對……我是跟汪洋談過……」
她承認了，頭壓得很低。
「之前為什麼不告訴警方，你們的關系？」
「我覺得沒必要說！」她搖頭，解釋道，「我們分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後來遇見戚子薇才知道汪洋成了她男朋友，再見亦是朋友，我們甚至沒有私下交談過，連朋友都算不上！」
「你說謊。」單宸勛突然開口，他審視著她，「那天在美容院，你和戚子薇爭吵就是為了汪洋，如果你和汪洋清清白白，她不會說那句話！」
「不要跟他在一起……」賀彬提醒她。
聞言，陶靜臉色一變，「不是……我……」
「你如果再不說實話，我們有理由相信你是凶手，因為你有殺人動機！」賀彬警告。
陶靜大驚，有點慌了︰「沒有！我沒有殺人！案發當天晚上我跟男朋友在一起，他可以為我作證！」
「親人作證可幸度不高，你最好實話實說，你跟汪洋到底有沒有關系？」賀彬拍了下桌子。
女人咬著唇，似乎在掙扎，她攪著手指，許久才道︰「是……我和汪洋又……又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單宸勛問。
「遇見戚子薇後……」她慢慢交代，「當時戚子薇還在娛樂圈，一次偶然的機會遇到了她，我們以前是死黨，再次見面，戚子薇很熱情，要了我的聯系方式……」
過了幾天，戚子薇就打電話給她，說要聚一聚。
兩人在餐廳見了面，聊了這些年各自的際遇。
結束的時候，汪洋來接戚子薇，她才知道他成了好友的男朋友。
「其實當年我們分手是因為小小的誤會，兩人還有感情……」她眼里有光，眼淚含在眸底。
重新遇見，他們都無法克制心中的情感，于是第二天就約了見面。
他們待在一起一整天，吃飯、聊天，越說心里越不是滋味，才知道誤會了這麼多年。
晚上，喝酒的時候，他們一時情動，兩人發生了關系。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你和汪洋在一起這麼久，戚子薇都沒發現？」賀彬覺得有點離譜，他們結婚這麼多年，一點沒有察覺丈夫外面有女人？
「汪洋非常會哄人，而且謹慎，在美容院見了面，他連招呼都不打，只是點一點頭，保持著距離……」在外人看來，他們一絲接觸都沒有，更不會聯想到兩人有私情。
「既然結婚前你們已經在一起，為什麼汪洋還和戚子薇結婚？而你都不反對？」
「呵呵……」陶靜笑了笑，笑容里有苦澀，她看著賀彬，「戚家是上流社會最頂端的家族，汪洋想要打入這個圈子，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跟我坦白了，是我犯賤，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是要跟他在一起！」
「……不過，我也不能吃虧，在一棵樹上吊死，我交了男朋友，汪洋也知道，大家心照不宣，維持著這種關系……」
賀彬翻了個白眼，實在不理解這些人的三觀，其實就是打著愛情的名號，滿足自己的私欲。
如果真愛一個人，又怎麼能看著對方投入別人的懷抱？
「那天起爭執，與汪洋有關嗎？」單宸勛問。
「嗯……」女人點頭玩，承認，「戚子薇不知道怎麼就發現了我和汪洋的事，那天跟我挑明，我們大吵一架，她讓我離開他，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殺了她？」賀彬的語氣咄咄逼人。
「沒有！我沒殺人！」陶靜極力解釋，「我男朋友可以證明，再不然你們可以查監控，我家門口裝著閉路電視，當天晚上七點左右我回的家，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我才出門，中間沒有離開過家！」
「我們會去查的。」賀彬又問，「……你知道汪洋有無精癥嗎？」
陶靜眼里閃過驚訝，「你們……我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應該是我們在一起一年後，那時候他剛剛跟戚子薇結婚了……」她回憶道，「當時我突然懷孕了，算一算時間，正好那段時間汪洋去度蜜月，應該不是他的孩子，但時間比較近，也不能十分肯定！」
那個時候，面對心愛的男人跟其他女人結婚，陶靜心灰意冷，她決定生下孩子，跟男朋友好好過下去，並且打算跟汪洋分手。
她告訴汪洋自己懷孕的事，汪洋卻急了，他怕事情敗露，于是讓她去打掉孩子。
陶靜不肯，堅持說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朋友的，跟他無關。
汪洋就像一頭逼急了的獅子，以防萬一，他拉著她去醫院。
孩子沒了，陶靜心如死灰，一個月沒跟他聯系。
後來汪洋病了，得了尿道炎，在檢查過程中發現患有無精癥。
當然，這件事不能讓戚家知道，否則可能會離婚。
所以他買通了醫生，這個秘密只有陶靜知道。
「想想都覺得很諷刺，他找到我，哭得像個孩子，一邊向我懺悔，一邊傷心欲絕……」她知道他在擔心，戚家只有戚子薇一個獨女，若他不能生育的事曝光，肯定會被掃地出門的。
他進入上流社會的夢想，就泡湯了。
陶靜也很痛苦，這個男人讓她失去了孩子，可她不忍心離開他！
「最可笑的在後面……」她冷笑，滿臉譏諷，「過了半年，戚子薇居然懷孕了！害得汪洋又偷偷去醫院做了個檢查，醫生確定他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可笑啊，口口聲聲愛他的老婆出櫃了，還有了別人的孩子……哈哈，簡直可笑！」
陶靜笑出了眼淚，「戚子薇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殊不知汪洋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忍氣吞聲，是因為自己不育，還有貪慕虛榮，想當總理的女婿……」
賀彬擰著眉心，原來戚家的幸福生活只是表面的，背後隱藏了這麼多秘密與丑聞。
表面光鮮，內部實則千瘡百孔。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所謂的上流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