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就差那麼一點,就一點點……」她感覺隨時會想起來,但仿佛蒙了一層紗,一點點的距離,就是難以突破。
單宸勛站在一邊去,保持安靜不打擾她。
過了十來分鐘,她猛然抬頭,自言自語道︰「手鐲!白色的手鐲,上面刻著「甄」字!」
她回頭,看著他,「我記得,那個女人戴著白玉手鐲,她跟母親說,那是祖傳的,好像是幾百年前的古董,是個寶物……對,我想起來了,她是這麼說的。」
記憶中,那個女人伸出手給母親看,她和弟弟正好在旁邊。
她記得手鐲的特寫,晶瑩剔透的白玉,像雪一樣白淨,其中一個珠子上刻著甄字。
「帶「甄」字的白玉手鐲……」他拿出手機,「我查一查,看看網上有沒有記載?」
他搜索信息,跳出不少相關的訊息。
「真有這個手鐲……」他把手機給她看,點開其中一條,「雪玉鳳鐲,通體白玉,質地通透,以玉石制成,有一對,稱為龍鳳呈祥。」
蘇槿仔細閱讀資料,據說這對手鐲是唐代大戶人家的寶物,當年皇家御賜了一塊罕見的白玉,便制作成一對龍鳳手鐲。
這戶人家有兩個女兒,一人一個,代代相傳,是傳家之寶。
隨之時代的變遷,寶物流落到民間,不知去向。
二十年前,其中一只鳳鐲出現在拍賣行,被人以天價買走。
「鳳鐲上刻著「甄」字,龍鐲上則是「沛」字,據說是當年那兩個女兒的名字,你所說的甄字手鐲應該就是鳳鐲……」單宸勛指著圖片,「像不像?」
「就是它!」蘇槿不記得其他,但對這個鐲子印象深刻。
它太白了,毫無瑕疵,在燈光下會發光,讓人很難不注意到。
「我讓人查一下。」他打電話給在帝城的璃夜,吩咐他去調查。
璃夜辦事效率高,不到五個小時就有了消息,他把信息發到單宸勛的手機上。
「蘇槿……」女人正在看書,他走去沙發,告訴她,「查到了,白玉手鐲二十年前,也就是2000年,在帝城交易行被一名富商拍走,富商叫馮致廷,帝城有名的地產商……」
信息下面,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五十多歲,穿一身白色中山裝,頭發有銀絲,脖子上掛著一根黑色圍巾。
男人的衣著非常有辨識度,顯得風度翩翩,文質彬彬。
「是他!」蘇槿一眼就認出來了,「馮叔!就是他!」
「你確定?」
「想起來了,雖然樣子有點模糊,但這身衣服……絕對是他!」蘇槿可以肯定。
「這些年,他沒有找過你?」
「沒有。」
「按理說,他是你父親唯一邀請到家里的生意上的朋友,應該關系很好,你家里出事,他竟然沒有再出現……」單宸勛覺得有點古怪。
「我想去見見他……」蘇槿迫切想見這個馮叔。
「回帝城後就去找他。」單宸勛收起手機,他看了下時間,「到晚餐時間了,想吃點什麼?」
「榴蓮糯米飯。」蘇槿心血來潮,嘴里特別想念那個味道。
「榴蓮?糯米?」男人皺眉,「這個季節,這個地方……你等我一下。」
說著,他已經出去了。
他一走,蘇槿就後悔了。
這麼冷的地方,榴蓮屬于熱帶水果,應該很難找到,而且糯米這種東西,國外未必有。
她立刻給單宸勛打電話,不過男人不接。
等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入夜很久,單宸勛才回來。
他與璃雲下山,跑遍全鎮的超市也沒買到這兩樣東西,于是又去了附近的鎮,總算買到榴蓮。
不過糯米沒買到,單宸勛用其他米替代,吃起來口感不太一樣,但很接近。
「將就一下,回帝城後滿足你。」男人把一大碟飯放在茶幾上。
「我就是臨時起意,食材這麼難找,你不必遷就我、慣著我。」蘇槿用餐具撥了撥米飯,榴蓮的氣味撲面而來,特別的味道一般人覺得不好聞。
包括單宸勛,他不吃氣味重的東西,難為他了。
「你是我老婆,自然要慣著你。」他勾唇一笑,俊臉溫潤。
「現在還不是……」她吃了一口,口感還不錯。
「你不承認是我老婆?」
「還未領證,以後再說。」她抿著唇笑,一口氣吃了小半盤。
「十一月十一號怎麼樣?」他坐在她身邊,「本來打算結婚的,竟然延期了,先把證領了?」
蘇槿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誘拐我結婚的騙子似的。」
「你不喜歡嗎?」男人修長的指尖撫了撫她的臉頰。
「考慮一下。」她低頭繼續吃。
蘇槿沒有辜負男人辛苦幾小時做出來的美食,全部**光。
之後,他們再次前往滑雪場。
這一晚,蘇槿的技術突飛猛進,已經能獨自速滑,而且可以從坡度大的地方順暢地滑下來。
她還與單宸勛以及三個護衛比試了一下,速度雖沒他們快,但看不出是初學者,進步神速……
第二天夜里,他們離開了采耳馬特,返回蘇黎世。
凌晨,上了飛機。
隔天夜里,他們回到帝城。
剛下飛機,他們沒有耽擱,直接去找馮致廷。
馮家是帝城有名的豪門,沒有預約不給進,縱然是單宸勛,也不給一點面子。
單宸勛沒離開,打電話給單震天,由單震天出面,馮致廷才答應見客。
已經深夜,馮家作息規律,早已休息。
過了一個小時,馮致廷才出現在客廳。
他穿著白色中山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脖子上掛著黑色圍巾,與照片上的打扮一模一樣。
蘇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她看著他從樓梯上走下來,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十幾年前。
當年,他就是穿著一身白衣白褲,出現在蘇家。
她望著他的臉,歲月只在他臉上添了幾道淡淡的皺紋,他幾乎沒變,氣度不凡。
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馮致廷看過來,與她的視線對上,他明顯愣了一下,目光微閃,隨後恢復正常。
他走近,單宸勛下意識將她擋在身後,他開口道︰「你好,馮先生,我是單宸勛,今天來……」
「單家的人?」馮致廷上下打量他,「你是單老太爺的孫子?果然一表人才。」
他與他握了下手,又看向單宸勛身後的蘇槿,似乎在詢問她的身份。
「她是蘇槿。」男人介紹。
「蘇……槿?」馮致廷挑眉,默念著這兩個字,微微眯起眼。
蘇槿望著他,說,「馮叔,你還記得我嗎?蘇恆是我父親,小時候,我們見過……」
「蘇恆……」男人瞪大眼,驚訝道,「你是蘇恆的女兒?蘇槿!?」
「我是。」她點頭,「馮叔,我今天來,就是想知道……」
「蘇槿,想不到你還活著!」男人有點激動,想上前,但被單宸勛擋住了。
單宸勛向他說明蘇槿的身體情況,馮致廷這才沒有靠近她。
「過了這多年,想不到還能見到你……唉……」他嘆口氣,表情凝重而哀傷,「好好的一家人,說沒就沒了,世事變遷,實在可惜了……」
「你跟我父親……」蘇槿臉色發白。
「我們是朋友,長年的生意伙伴。」馮致廷說明。
「據我所知,蘇槿只要經營船舶業,而你是做地產生意的,也有生意上的來往?」單宸勛問。
「我以前也是做船舶生意的,後來才轉做地產……」
蘇槿又問︰「馮叔,你一直以為我死了?所以沒來找我?」
「蘇家遇害那天,我正與家人在國外度假,听說此事,立即趕了回來,當時警察說有一名幸存者,但沒有說出名字。後來外界傳言是一名小女孩,我猜到是你,想去見你,你不肯見人……」
他眼里有心痛,「之後,我太太生了病,就去了國外治療,這幾年才回來。我打听過你,可惜關于你的資料很少,很難打探到……」
他還以為,她不在了。
「很難打探?」單宸勛蹙眉,他小聲對蘇槿道,「之前爺爺也調查過你,關于你家里的信息也查不到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有點問題。」她也發覺了,雖然警方為了保護她的隱私封鎖了消息,但不至于查不到她的家庭背景。
「馮叔,當年你和爸爸在生意上有沒有得罪人?或者有沒有仇家?」她直接問。
「做生意,難免會得罪人,至于仇家……這倒不清楚。」馮致廷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背脊挺直。
「那……你知道爸爸得罪什麼人嗎?清不清楚對方背景?」
「要說得罪過什麼人……」他想了一下,「帝城的鴻興幫,他們的老大洪爺,當初要我們幫他運走私的貨物,你爸爸不做犯法的生意,所以回絕了。」
「後來呢?」蘇槿眉頭緊鎖。
「後來,哼,那幫人每天來碼頭鬧事,損壞了許多貨物,雖然賠了客人錢,但不少客戶不願意跟我們合作,損失很多生意。」他搖頭嘆氣,「……但你父親不向惡勢力低頭,為了不再影響生意,他向相關部門舉報,那些人被抓了幾次,可仍然遏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