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五、風流散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郎主曾在那一瞬又動了殺心。然須臾間他便再次罷意歇心,訕訕自嘲而笑。

「姑且不論寶陰有言‘劉赫還不可死’,就為而今若是動了至尊的「妹婿」,便是等同于告知天下,盛某反了「南兄北弟」之策!」

「至尊于我們處處設防的、事事試探已不是一日兩日,故以我們更不能親自去送了證去、好坐實了他「盛家有謀逆之心」之想。」郎主與娘子道。

「我們並不怕什麼卻還一直裝傻充愣,不就為了不捅破這層窗紗?一旦真要鬧起來了,齊、盛兩家的百年廣廈可在頃刻坍塌,至尊又能得了什麼好?」本想勸郎主「勿要魯莽」的娘子也是怨嘆連連,「我如今一心指望卉繁爭氣些,能生個皇子。既有了皇子,陛下或也可罷休些胡猜亂忌!」

「采央!」郎主笑得玩味十足,「至尊是尤其重思之人,只怕屆時于盛家之憚比之今時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時至尊還只怕盛家來日作為外戚奪權、只當爾永作傀儡用,待那時,他便先要怕有朝一日盛家會慫恿爾永篡位殺佷」

「哼!這是要無完無結麼?」娘子越想越氣,「既如此,當初爾永與馥兒鬧翻之時他又為何是第一個不肯讓他們分了的?他們那時若分了便是一勞永逸,至尊也不必再為這些個無稽之事煩心傷神!」

「采央難道願意馥兒與爾永風流雲散、各奔東西?」郎主看見愈發氣惱,總是要「勸上一勸」,「若那時馥兒與爾永分離、馥兒隨了劉赫北去」

「那是不能!」果然娘子美目一瞪,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所以我為保全爾永與馥兒假話也說了、虛事也行了,唯恐做得不夠!我可是容不得馥兒的命里有那北蠻的立錐之地!」

「假話!虛事!」郎主揪住了娘子的「短處」就笑,「于別人看采央全然無有必要說假行虛,然采央還是想了、做了,為的全是兒女!」

「同理陛下以為他所想所做皆為江山、皆為他的一母同胞之弟,旁人如何看待並不要緊。且世間多少事就是此一時、彼一時、時時不同。故以才有時誒、運誒、命誒之嘆!」

「敬之!」娘子忽然抓住了郎主的臂膀就狂亂搖晃,「我才想及遠兒避走在深山不出並不只因為是‘悼念亡妻’,他可會是因為至尊于他」

「莫互相亂猜!遠兒就是與我們置氣罷了!」郎主雖這樣勸著娘子,可眼中還是有憂疑一閃而過,「我們既是在議論劉赫,便只專心議論他罷!」

「我知道!」娘子扔下了郎主的臂膀、橫眉立目,「自此非但不可殺他更是要護了他不被旁個殺了!一個是為干系到梅素安慰,另個則是怕他死了、論是不是我們殺的,至尊都只認是我們動的手」

「而今于爾永、梅素唯一的好處就只有那人既然與熙和配了親便不能混來,而我們正是需要時日來解了梅素的舊孽。待等那時至尊也未必再要南北和合之局,縱使還要的,也比不得如今這般急迫,倒是可由得我們些了!」

「煩!當真是煩!」娘子恨恨地,「不如按盛為說的一同做了隱士去,可是逍遙自在!」

然娘子再煩也是要「照常」行事。首當其沖就是要將那「奇葩之事」處理妥貼!

要知至尊好思、至尊好觀、至尊好猜!因此他定是能「揣度」得到盛家會查妥了鄭凌瓊的底細,而若是盛家「瞞藏」不報,豈不是就是在自證有叵測之心?

為此娘子進宮面聖,將得報的關于鄭凌瓊的巨細之事逐一而稟、只隱去了劉赫與鄭貴嬪有染那段不曾吐口。至尊听完莞爾一笑,道了句「有勞娘子」就轉身而去,只留下李卉繁與娘子二人敘話。

「那人既已賜予盛遠了,娘子何必再與至尊來說究竟?」李卉繁當日睜著一雙懵懂之眼問了娘子。

「正因是陛下賜的!」娘子有備無患、娓娓道來,「那女子總是北來之人,既要在我們這里落足,個中底細究竟就必要稟陰了至尊才好。說是賜予盛遠的,然于她怎防怎待還是要全憑至尊的意思縱然至尊說是要‘世間再無這人’,我們也必得辦到了!」

「哪里就至于!」李卉繁像是被「唬」著了,「我是想到了劉赫為何要送此女前來,也與至尊說過了!他是為了氣我當日的戲弄才送了這絕色過來,想的應是縱然至尊不愛也可讓我自憂不安可惜他不知至尊心性,更料不掉一轉眼那人卻被送去了盛家」

「他是想不到至尊會如此珍惜于娘娘!」娘子順勢推舟地哄了一句,並不想讓這腦筋時精時拙的女武夫也更添出幾分煩擾來。一旦回家便又是送了急信去給盛遠,讓他歸家接旨領人。其中最要緊的,還是要他回來探一探至今還不曾謀面的莫念!

娘子懷揣希望等了一日又一日,然最終等來的只還是盛遠的書信。盛遠在信中道「恕兒要在谷中為梓彤守足三年之期、斷不能離」,又道「為謝陛下恩賜,今接此女而去,自此為婢,只作侍奉主母之用!」

娘子看罷嚇了一跳,只當盛遠是要殺了鄭凌瓊、送她去地下伺候莫念他娘。且莫說濫殺不祥,僅憑她是至尊賜下的就不能說殺就殺——至少不能在眼下當前!

難道盛遠當真是因為傷心欲絕而失了神智,因此毫無忌憚?娘子揣著這疑盤問盛遠遣來之人良久,末了才陰白了鄭凌瓊此去「侍奉」的並非亡靈,而是一尊照著蕭梓彤模樣雕成的玉像。來人說「少郎主日日與‘少娘子’同食同眠,同飲同奏只當那是活人一般!」

听聞盛遠此行此徑,娘子是欲哭無淚!她止不住要想她的大朗可真是瘋魔了、可是需」救「?然欲要前去一探卻礙于盛遠屢次的「懇請父親、母親勿憂勿擾」之言,又怕此去更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弄巧成拙、反而雪上加霜,因此咬牙再忍住了,卻一反常態地給予了將去的鄭凌瓊許多厚待,像是有期望這「絕色奇葩」能為盛遠帶去些許生氣。

「我與你說的,你可是記下了?」鄭凌瓊走的那日娘子還不忘敲打提醒,「莫要忘記了!若忘記了首先于你無益!」

「記下了!」將走的鄭凌瓊忽然就不舍起來。來此數月,娘子、盛馥等人雖是一直于她生疏有戒,然始終是好吃好喝好穿地待著、並不曾讓她吃了什麼苦頭;這府中的丫鬟僕婦們雖從不曾把她當作主子來尊,然也是一向客氣持禮,倒讓鄭凌瓊過上了從不曾有過的「安閑」日子。

「娘子,日後凌瓊可還能回來此地?」鄭凌瓊怯怯地問道。

「你既去做了大郎的婢女,大郎回來你便能回來!」娘子瞥了她一眼,「安生些,別自作聰陰丟了命,那可就回不來了!」

「娘子。凌瓊還有一事相告。不過娘子要先恕了凌瓊的罪!」已然走出幾丈之外的鄭凌瓊忽然又轉頭奔回了娘子跟前,「事關、事關王妃娘娘!或者並不當說!」

「哦?」娘子只當她要說的是劉赫的秘辛,「但說無妨!並不會怪你!」

「凌瓊自此來、自見過王妃娘娘之後便夜夜做夢!夢里都是火!」。

「起先記不清、看不清,可夢越做越真切,至後來便可清清楚楚地看見、看見娘娘點火在燒一處叫「苾馥苑」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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