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七、飾風景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卉繁一別南朝數月,離時還是冰寒沁骨、霜土灰天,歸時已然春風酥人、翠草紅英。

或真是近鄉情怯,離故土越近,她的忐忑與倦態也是越盛,以致無有一點」閑情逸致「去看自北到南那一路的風光不同,再品咂感嘆下「怏怏山河」是何等壯闊秀美。正可謂是去時是為匆匆不能顧及,返時是為惶惶視而不見待一行人過關與大軍匯合之後,李淑媛更是整日縮在車駕之中慵懶而眠,以討個「不想便無憂無慮「之境。

實則此行中心有戚戚焉者又何止是李卉繁一人——李先生、凌旋皆是各揣心事,于那不遠的將來紛紛予忖度之。李先生是要時不時地「鼓舞」了自己的士氣,凌旋則是不能斷了自慚形穢及不忿不甘之心且兩人每每想去找李卉繁一敘為定心或為壯志時,卻是十有八九不得見人,看見的只能是索珠那張拉得險些就要跟柳葉一般長的不耐之臉,回他們一句︰「淑媛乏累,不宜打擾!改時再來罷!」

就此一行人晝動夜歇默默而行。李先生雖是于沿途並無有地方州官夾道而迎泛起些遐想,然又因每到一處打尖歇息皆是被安排得妥貼舒適,便作了「究竟是後宮夫人班師回朝,大動干戈是為不合常理」為由說服了自己,不再狐疑亂猜。可凌旋離家愈近卻是愈發憔悴焦灼,常常整夜整日哭泣難止,反反復復說著一句「日後可還要怎生做人!」

待等離京城還有三日之程,大軍忽然停駐不動,李卉繁傳下令來道是「休整三日」再行。李先生不陰就里找去想問個「為何」?卻不出所料又是撞門而回他只當李淑媛又在「春眠」,卻不知她此刻早已是到了京城,並且已坐在了恪王府的內宅之中,看著那夫妻倆的一臉震詫之色洋洋而笑——就如她彼時「出走」前夜那笑一模一般!

「淑媛既歸為何不回宮中?」

「你可還好?」

恪王夫妻兩人幾乎同時而問,然問的卻是幡然不同。

「好不好的,需看問的什麼了!」李卉繁先答了盛馥,轉過臉就對齊恪扮了個不解道,「殿下這話問的不該,我是自這里走的,自然是先回這里,哪里有錯了?」

「淑媛倒還記得自己是孤府中出走的?!」既提起了舊事,齊恪難免就要想起了皇兄那夜暴怒之下連踹了他數腳、至今都是不能釋懷,不自禁地就生出了「憤慨」之意,「那皇兄與淑媛當日之約,淑媛可還記得?」

「瑣事太多,我是記不真切了!」李卉繁尤其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倒記得自己是替你皇兄了卻了一樁大心事,有何不好故而殿下要生氣?」

「孤為何不能生氣?淑媛這獨斷孤行又何謂是了卻皇兄心事?淑媛可知此次的不告而去是添了皇兄多大心事?還有你父親、李閥閱為怕生非都是稱病在家,兩月不曾上朝」

「殿下怎麼就把爾虞我詐說成了是我獨斷孤行?」看著氣性頗大的齊恪,李卉繁一個白眼又嗤哼了一聲,「這事兒本來就是個戲本兒,我親去了原是合了眾人皆知的戲,于陛下也只是我不曾假扮出征、不肯藏在你們府里而已但若我不去的,說不好此刻朝中就有多少人嚷嚷著要攻北,殿下也不是不知道你皇兄心意的人,何苦在這里得了便宜還賣著乖?」

「可是殿下因為嫉恨劉赫做了皇帝,到拿我撒氣?」李卉繁言出既悔,怨起自己不知為何要刻薄這一句然說都說了,自己顯然也不想給齊恪賠禮,難堪之下只好冷哼一聲別過頭去,裝作無畏無謂!

「你!」齊恪聞言色變,踏上一步欲要再與這女莽夫再理論則個,卻被一直「冷眼旁觀」盛馥一把揪住了衣襟、搶在了當前。

「日里才得了莊里人來報說淑媛會早些回京,可也不曾想到會是這般早!」盛馥挺著大肚還是不住地打量著李卉繁,又拿一手伸在身後連連拉著齊恪示意他「莫作聲」,「來得匆忙,必是餓了、渴了?可想吃些什麼?」

「有什麼吃的、喝的都拿來罷!吃了幾個月外邊兒的,你如今就是給我白飯都是好的!」一提起吃的,李卉繁眼中便是精光大放,「有酒就是最好!」

「酒?!」盛馥跟齊恪齊齊喝問,只是一個是為了「淑媛還有心思吃酒」,另一個則是「你而今可還能吃酒」?

「不舍得直說罷了!何苦兩個人都是痛得跟剜肉一樣!」難得李卉繁不為這杯中物糾纏,雖是不忘刻薄然卻訕訕而退,「我自北邊出來時喝過一回,自那時就不曾再聞過酒味,不就是饞了些麼?」

齊恪听得哼了一聲就自顧落座,盛馥喚了一聲正在與索珠說體己話的初柳、綠喬,卻是三人同時聞聲而來。

「淑媛娘娘、殿下、娘娘!」三人行著禮,初柳與綠喬的眼卻是止不住地只往李卉繁那里飄,盛馥見了就笑,心里那想就更是穩扎了些。

「去挑些我常吃的、飲的給淑媛備來!」盛馥吩咐道,「索珠要吃什麼,你們自去尋了任她就罷。」

「奴們知道了!」綠喬拿胳膊肘捅了捅索珠又咬了咬唇忍住了笑,「淑媛不得有酒,索珠要喝倒是使得的!」

「嗯,就是此理!快去去!」盛馥說罷不理正行禮欲走的三人,轉身就到了李卉繁跟前兒,撅著肚子就喊她瞧,「看看,李姥新繡的,比平常的略大了長了些,還有這色配的,倒是可遮些肚子,淑媛可是喜歡?」

可李卉繁此刻卻是一反尋常見了李姥所作之物就要伸手去搶的樣貌,只興意闌珊地回了句,「還好。」

「李姥繡了許多,我分你些!」盛馥甩了個「稍等即見分曉」眼色給各種莫名愈發不耐的齊恪,笑盈盈地坐落在了李卉繁邊上,「都這天兒了,淑媛怎還穿著這樣厚重的衣裳不放?索珠倒是怎麼伺候的,越發不像!」

「王妃娘娘,不是奴婢」走到門口的索珠听得盛馥責備,剛想轉身回來辯解一二,卻被初柳、綠喬一同抓起就扯了出去,留下了臉色青紅交替的李卉繁,訕訕然嘴拙難言!

「說起來淑媛去了幾個月了?」盛馥居然搬起來手指頭,一個一個得數著,又作了個吃驚之色,「呀!都是近四個月整了!」

「淑媛走時我才方顯懷可還能藏,而今可是藏不住了。」盛馥說著眼中狡黠之色忽閃忽閃,看得齊恪「心驚膽戰」說是遲那是快,盛馥一把抓向了李卉繁一直緊掩不放的斗篷,隨手一抽,扯開了就「喊」,「但不知淑媛這少說五個月的肚子是怎生一路藏過來的!」

「啊!?」

此刻是齊恪與李卉繁齊聲而喊。齊恪是為吃驚,李卉繁則是猝不及防被揭穿之下的尷尬羞澀,紅了臉搶過了斗篷就再把自己遮了個嚴實!

「梅素,你說的是她、李淑媛有了身孕?」齊恪立身而起,如陀螺般的原地而轉,「這!這皇兄若是知道了!這!?」

「女莽夫你快些逃命去罷!無需于錢財憂愁,孤與梅素自能供得你一世無憂!只是你不能再在孤府中逗留,京城都是不可!或者可回北地而去,去尋了尋了這孩兒的父親?」

霎時萬闌俱寂、霎時闐寂無聲盛馥與李卉繁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解、困惑、遲疑齊齊而來

「我呸!」回神而來的李卉繁頂著一張差不多已漲成紫黑色的臉,狠狠地啐了齊恪一口,恨恨地又別過臉去就要垂淚而下

「爾永你說得是什麼鬼話?」盛馥又急又氣又是好笑,指著李卉繁的肚子就道,「那是你的皇佷兒,什麼去北地尋了父親,竟是胡言亂語!」。

「啊?!」本是憂急萬分的齊恪霎那氣滯神訥同樣一根手指指著李卉繁的肚子,久久放將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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