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三、陣雲高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太後的這一個「難」字,正正好好地落在了李先生最為不想去揭示展露的心間一角、

堪堪地就砸碎了覆之于上的那一層薄幕——「猙獰」又現!

原本這幾日李先生知曉了陛下不曾按照「信誓旦旦」之願遣散了舊府中幾位娘們兒,還晉封了她們時,曾是有止不住振奮高興、以為陛下于那心魔終歸是放下了幾許,所以未來可期然太後這一聲哀哀之嘆,頓時又使他黯然神傷,憂愁難排。

他何嘗不知陛下心魔難去、 癥難愈——他自喻若太後于此知之一、二,他當是有知之八、九之多然他又能奈何?陛側之人個個又能奈何?正是忠言勸盡、利弊說竭之下的無可奈何之下,他才是索性遮蔽了這愁山悶海、只當視而不見,再去抱一個「時日可愈」之望,只求陛下不誤江山、不耽一己!

「難道太後要問清了盛家女郎之況並不是只為圖謀了好奇熱鬧,而是為尋些端倪好再勸了陛下,為的是將來帝後和睦?」李先生忽而想起他太後之前道過的「緣故」,便這般思忖著,「既然太後今日召我來是為陛下終身,我就當盡替太後排憂解難之責,何故還要有遲礙緩疑?」

「太後、臣有一言不知是否當稟!」李先生定了定神,鞠禮奏道。

「哪里有什麼當不當的。但說無妨!」太後被李先生打斷了沉思也並不惱,轉而見他還跪在案下,倒是抱愧起來,「瞧本宮這糊涂的,李先生快快入座,坐下了再說!」

如今李先生已于太後的心性較初來時熟稔了幾分,知道與其推辭倒不如遵令來得恭敬——太後原就不喜惺惺作態,從命才是真諦,故而她說坐,他就去坐。

「太後!」李先生坐定後又將要說之言在腦中轉了個來回,才道,「謝家女郎與恪王妃甚是相熟,于她的陰晴圓缺應是爛若披掌。不如待她北來之後,太後好生教導于她,讓她知揚長避短之道,或者倒能合乎陛下心意,漸漸就去了心魔」

「謝家女郎北來?她北來作甚?」不想太後听得了錯愕萬分,正要送往口中的茶盞也因此凝住不動,「李先生說的什麼,本宮為何听不明白?」

「太後听不明白?」李先生此驚此乍可是非同小可,情急之下竟然問向太後,「不是不是太後看中了謝家女郎想要她與陛下作後?」

「本宮何曾有過此意了?」太後哭笑不得地驚呼起來,「先生這是哪里夾纏來的念頭?」

「太後無有此意?!」李先生大驚失色之下冷汗娟娟而下,羞愧得無地自容——當真是自己回錯了意?那太後于謝家女郎之事津津樂道又為何來?那樣在意她與陛下有否交惡又所為何來?!

「何來都是無關緊要!而今緊要的是會錯了意!」李先生在心里猛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枉虧得還讀了這許多書,竟還斷不清話意!」

「因臣彼時有過此想,故以太後問起謝家女郎,只當是太後亦有意」李先生但覺自己是有「先入為主」之錯,磕磕巴巴地忙向太後請罪,「太後恕稱妄論之罪!」

「哦?!哦」太後的驚疑幾息之後就化作了朗聲大笑,「不怪先生、不怪不怪!原是本宮不曾說清了事理,倒叫先生莫名誤會了!先生莫怪本宮才是!」

「臣豈敢!」李先生垂著眼、鞠著禮,雖听見了太後說「並不怪你」,可這冷汗依舊難收,這身子骨也愈發地難受。一陣陣的酸痛夾雜著麻木襲向腰板、膝頭,當真是有些苦不能言!

「畢竟是老朽了!」他心中嗟了一聲,「往日的耀王府並不拘束,雲城就更是逍遙閑適,而今一板三眼地時時刻刻要循規蹈矩當真是力不從心」

「先生不必再行禮了,喝茶罷!」太後拿起茶盞虛敬了敬,唬得瞥見的李先生立馬端起了茶盞一飲而盡,連盞中茶湯是涼、是燙都不曾辨清,飲罷了又急忙謝恩

太後見狀搖了搖頭,暗暗地嘆了句「迂腐不化」,決意再不與他糾纏「不拘」為何。

「先生可知李淑媛快要回南去了?」

「臣略有耳聞!」李先生雖然不解太後為何一個「回馬槍」又「殺」至了李淑媛處,但知自己而今是應恪守「少說少錯、不說不錯」之禮,以免再鬧出大滑稽之事!

「那先生可知陛下會遣出使節一同前往南朝,一為交換國書、二為奉貢、三為再議那家學館之事?」

「臣不知!」李先生于此確實不知,然一听見「家學館」三字,難得的竟有心癢難撓之感,差些就要欣喜若狂!

「陛下倒是嚴謹!這都定下人了,還不與說與人知曉!」太後笑道,「本宮今日難得違制一次,這里就說與先生知道——先生便是陛下定下的出使之人!」

「果真?」李先生又一次失儀駕前,抬起一雙因為太過振奮險要垂淚的老眼就看向太後——但見那身著天青為底、寶藍、玄黑交替的孔雀翎袍的華貴婦人不惡而嚴,滿面和煦的笑容中又有赫斯之威早不復當日晟王妃的碌碌和和模樣。

「太後恕罪!臣是太過意外」李先生急忙又垂下了頭,渾身顫抖突起,只是不知是為喜悅,還是為了被太後威勢所懾!

「唉!」太後嘆了聲高的,「本宮這說不拘也是說得累了!先生若‘恕罪’說得不累就還自便罷,本宮是不會應你的了!」

「本宮與先生說過,凡在此殿中說的話皆不會出去此殿,如今再添一句,本宮在此殿中說的,也都是真事,並不會有誑語」太後頓了頓,故意去看李先生的神情,「方才曾提及那家學館像是李先生的親兒,如今有‘父子相見’之機,先生樂極失儀也是難怪!」

「不過本宮可不是要與先生商議這事!于此事上陛下自會下旨給李先生故以縱然太皇與本宮都不喜再興‘家學館’之舉,也是要尊陛下旨意!」太後話鋒一轉,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李先生「不喜此事」,也是迷迷糊糊地指向了「不成最佳」之意。

「臣等陛下召喚!」李先生順勢下坡,即不說他听懂了太後之意,也不以「太後不宜干政」去駁。他不敢得罪太後是真,不削太後干涉朝堂大計更真——太後若為陛下娶後操心那是應當,然若是妄議妄斷朝政的,那便置之不理就罷!

「如今來說要緊的事兒!」太後並不緊攆著家學館之事不放,喝了口茶便想著「那事」要從何說起才是適宜。

「其實李先生不曾想錯,本宮是想為陛下娶後,且皇後需得是南地之人!雖然自古聯姻少有保得兩國百年不戰之和,然區區幾年、十幾年還是可望。而陛下正是需要這幾年、十幾年來重整河山哪!」

「太後的意思,李淑媛雖是與陛下換了國書。然她畢竟只是後宮夫人,武順帝若要反悔也是頃刻之事,翻手之舉,而今我朝又是斷斷不堪一戰,故而和親是為上上之策。」李先生復述了一遍太後之言,「敢問太後,臣可曾妄猜?」

「正是此理!先生可是贊同?」

「太後聖明!」李先生由衷地附和著,「然既如此,那良配之人為何又不是謝家女郎?臣在南地將近一載,縱觀豎看皆是無有第二人再可得配陛下,又能與我朝有益。若謝家女郎不適怕是南地再無合宜之人臣懇請太後解惑!」

「說起來都是讀過萬卷書的人,說起來都是知道‘以史為鑒’的人,怎地這般冥頑不靈且還不知道厲害?」太後假意嗔怒斥道,「按你們的話說,先生而今便是犯了‘之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之錯!」。

「故以本宮是與先生說個明白。先生可要好生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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