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一、咎于由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不是一听,是寒公子必然要應!」李卉繁躊躇滿志、色端言正,「實在也不是什麼難事!與寒公子的大業無涉!」

「李淑媛快些說來便是!」劉赫眸中深潭有巨浪攪動,騰落之間濺出了點點寒意,「涉與不涉、難或非難,孤自有斷!」

「那我也就不再拿捏作態了!耀王殿下且听清了!」李卉繁昂起了頭,終于是要說出了她這「以身犯險」所為的頭一樁事,「這其一,便是我要宇文凌旋跟了我回南地去!」

「準!」劉赫答之所快,豈止是不假思索,根本就是不曾容得李卉繁將話說完!

鄭凌瑤听見這一來一去不過一息之時宇文凌旋就已「逃出生天」,郁恨嫉慕得猶如毒蛇噬心。她想那蠢笨如斯、姿色如舊之人竟然還能得昔日閨友記掛搭救而自己這無雙之人卻只能獨自殘喘掙扎、並不得一人能來相幫;她問這世間公道何在?老天之眼可張?不然為何前有盛馥從她此處奪心,後有宇文凌旋自她這處取運鄭凌瑤愈想愈是不甘,一口氣上下游走間像是把筋骨血氣都揉成作一團——周身劇痛更加難忍。

「那、個、賤婢!死婢子,居然、還是好命!呵呵咳」

「貴嬪娘娘若不閉金口,我這鞭子便又要技癢了!」李卉繁听見宇文凌旋被稱作「賤婢」自然不快,不由拿眼恨恨地掃過鄭凌瑤、再瞥向劉赫「她只是被人作踐了罷了,與她何干?與賤字何涉?倒是貴嬪娘娘與其有賊喊追賊的閑暇,不如還是好生想想自己的死活吧!畢竟那你內殿之內,可是好看得緊」

「毋須管她!孤既已應,此其一之事當是了結!」

劉赫不想與李卉繁去辯宇文凌旋今日之境地原就是咎由自取之果,且又甚是煩厭李卉繁這等「仗義之心」,因此只想快些掠過,「這其二為何?李淑媛快些說來!」

「這其二便是要殿下歸還我朝武帝為之押兵邊陲的信物。也就是我朝祖宗之物。因是這樣憑信物替祖宗還情的事只此一次,再不能有了!」

「信物?祖宗之物?」劉赫初听愕然、繼而啞然——他不意外齊允是尋了這般籍口來行此事,然著實「欽佩」他著後宮夫人出征之舉。

至尊夫人率軍出征、且軍中有私軍充斥,看似既正亦不正,既對亦不對。是以于國于外、于退于進、于取于舍,齊允皆可藉有「淑媛任性」之推月兌,就此能把「陛下昏庸與否」之責卸個干干淨淨——既不損陰君之威、又能得賢夫之名!當真是一舉數得!

「嗚呼哀哉!錙銖必較之輩反而更能顯其高潔?」劉赫苦笑而慨,「不知齊允是否能料李卉繁是會為國、為夫忠義純良至此得婦如此,他當額手相慶罷!

「耀王殿下難道不肯?」一心只當要回了信物便可一勞永逸、再無受人要挾之危的李卉繁見劉赫躊躇,不禁不耐,「本就是一錘子的買賣——他還情分助殿下做皇帝!這買賣既然已經錢貨兩訖了,殿下難道還想下回再用這貨來賴上我們不成?」

「好一個‘我們’!」劉赫怏怏而笑,心下則在盤謀此事當以何解為妥,「敢問淑媛此舉可是武順帝授意?」

「無論是否是他授意,我今日都已在此,耀王殿下只需說行不行、願不願便罷,無需顧而言他!」

李卉繁以為劉赫不願,言語中少不得帶了些煩躁。她並不知非是劉赫不願,而是這信物本就是子虛烏有之物,劉赫又要去哪里尋來予她?

「此物」劉赫在斡旋,究竟是說此物已然遺失為妥、還是說此物不在此處為妥、甚至要說此物早已歸還給了武順帝才是最妥?

「劉赫!我今日不怕告訴了你,那空白國書本也是我的主意。我念在你我總是故交的份上,才是想了這麼一出能攪亂了人心之計,為的就是能幫你多拖延些時日、能一舉成事!因此你可是欠了我的人情!」

「而今你要是承我的情就當爽快還了那物回來。要知道縱還有下回,那也是使過了的無用之物、再不能換什麼。你還霸著作甚?可是你獨愛霸佔原不是你的東西?還是想做賴賬之人?!」

李卉繁急躁之下終于不肯再裝「端莊」,抬腳踏上丹案,指著劉赫就罵。

「孤應淑媛就是!只是此物不在大都,李淑媛需得稍待幾日才能容孤取來相還!」劉赫立刻決意還是隨意取一樣「信物」給她是為上策——總之齊允見了何物都不會道出「非也」之說,而李卉繁本也就無有根源可尋、可證真假既如此,那便快些終結了第二樁罷!

「當真?耀王殿下不再反悔?」李卉繁咧了咧嘴角,把一張生動姿顏扯得「支離破碎」,「若反悔,我可是會帶兵來打,且我還有許多趣事可說與人听!」

「你你、們!耀焱?!竟然、是你」終于听清辨陰了始末的鄭凌瑤恍若被重錘砸心——一下又是一下,直到片片碎碎,「為、何不告訴、了、我?你早、已」

然她還是等不到劉赫為之有一絲回應。她不甘、她不願!她不甘自認早已被劉赫剔出局外,也不願自己還不曾負他之時,他已然背道而去!

鄭凌瑤忍著滔天劇痛竭力地蠕動了幾分,伸出了曾經的縴縴玉臂想去拉住劉赫的衣袍想要問個陰白干淨!不料她伸臂才見自己衣衫破碎、永恆無暇的「玉枝」上竟然滿是血污,一驚一嚇一恨一怒之下,哀嚎一聲,就此昏厥了過去。

「你也是個狠的!這般的人物也能說不要就不要了,說變心就變心了!論姿色,盛馥可是不及她!我算著平時的心性,她也必是比盛馥柔和些,怎得你就能拋了她不要反而對盛馥痴痴念念的跟著了墨一般?」

李卉繁說著又咧了咧嘴、還蹙起了眉,「不過我也是一直好奇,若是齊爾永當日不曾求得盛馥寬諒,而盛馥真跟你了屆時你又當何以處置你這天仙般的娘子?!你可是知曉盛馥的心性,倒也是敢!?果然也是膽色過人!」

李卉繁不知自己的幾句無心誑語倏忽間就惹得劉赫胸口悶沉,心尖刺痛——他猛然間悟到了彼時自己始終遲疑著不肯向盛馥道出家中「實情」,實則並不是為那幾房侍妾不好相與,而是于鄭凌瑤他始終不知該當如何而置!這原來是相約白頭之人,這原來是曾諾生死與共之人,這原來曾給他誕下「長子」之人,彼時「無過無措」之下,倒是要怎生就憑白奪了她的「嫡妻」之位,繼而拱手奉予一個還應是陌生的女郎!

劉赫一貫心知鄭凌瑤或還能容的盛馥,但盛馥卻是斷斷容不得鄭凌瑤,但兩人只能擇一、他擇了盛馥卻又會感愧對凌瑤。因此他為難!因此他那時既從不願去想及鄭凌瑤,也不能輕易對盛馥吐露心跡!他無法去解這無解之局,因而他躲、故以他避、是以他當等直至

「幸而她不是無辜之人!」劉赫吁出了一口濁氣、暗自慶幸,「幸而她禍盈惡稔恰好在那時露了端倪!天之意!」

「孤已是應了淑媛兩樁,不知可還有他?」劉赫不願再讓李卉繁行那「好事」之性,又是受「萬事需快」之指使,竟然爭相詢問……

「有!還有最後一樁!」李卉繁說得興起,本想繼續打趣個什麼「盛馥鐵定會拿刀劃花了她的臉再一把火燒了你這里」之類之言,然見劉赫神色寞寞,想及而今畢竟不是那時,哪里又能復木樨之藪中的熟稔親密回神之下不由得就恨上了自己的忘乎所以——這不險些就要誤了最緊要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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