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萬于一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確實!要知鄭凌瑤的迷香幻藥皆是她苦心鑽營古方、秘典之後再造的一家之方,李卉繁縱有法能防得尋常之毒,也不該輕易就破得了她這一門之秘。可而今她非但是破了,更是反而把鄭凌瑤傷得體無完膚試問一向以「精于歧黃」自傲的鄭凌瑤怎生就能咽得下這口冤氣?!

然鄭凌瑤或不知實則劉赫于此也是好奇難當!雖他先前是自想了個「她必有奇藥可傍身」之解,然于此疑之惑從始至今終不能淡——宛若如鯁在喉、不通不暢!

「想是我的命比貴嬪娘娘硬些、也更好些!」李卉繁此刻不住地擺弄著自己的鞭子,笑得猶如是听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我倒是仔細听見了貴嬪娘娘說的原是‘你們’,看似貴嬪娘娘原打算是把自家夫君一起迷倒了才算了結!可這會兒你家夫君既也無事,貴嬪娘娘為何不先問他去?畢竟你們夫妻之間,倒是比我這外人更好說話些!」

「孤道李淑媛勿要再口不擇言!」听見李卉繁又拿「夫妻」二字來稱他與鄭凌瑤,劉赫的窘意、怒火騰然間又拔高了幾分,眉間雕悍乍現、眼中陰鷙唳唳,「孤與她倘若果然有私,又怎會與淑媛一般有備而來,不曾中她之香粉之毒?」

「我倒要說倘若寒公子與貴嬪娘娘無私,又怎會知曉該要有備而來?且是如何而備?」李卉繁哼笑了一聲,「欲蓋彌彰,又是何必?越描越黑罷了!」

「李淑媛!」劉赫暴喝一聲,正待再告誡幾聲,卻听見那廂的鄭凌瑤嘶喘著又道,「他中、不、不怕!咳咳本宮自有解藥你!你個、個死婢子又、又怎會!?」

「呵!」李卉繁被一聲「死婢子」驀地燃起了心火,陡然緶隨怒出、在只離鄭凌瑤寸許之地砸出了一聲清脆之響,「我乃堂堂門閥世家李氏長女、大良朝武順帝陛下後宮六卿之首尊淑媛之貴,豈容你這階下囚般的毒婦言語不敬?」

「為我是客,故以這一鞭只告警示之意,貴嬪娘娘若再有孟浪之語,下一鞭我便會砸在貴嬪臉上!」

「耀焱?!」鄭貴嬪艱難地喊著劉赫,「豈能豈能容她?」

可劉赫不語,可劉赫亦仍不曾對鄭凌瑤有一眼一瞥——他不想認己見李卉繁抖動長鞭時曾有要去阻攔之念,他更不能為了這幾絲不曾拔盡的羈絆而去壞了「將來之計」,因此只一心將己束之高閣,只作冷眼旁觀之態!

「唉」李卉繁將劉赫漠然置之之態一覽眼底,不由地生出了些唏噓,由衷地嘆了一聲,「男女之情往往皆是曾經珍如至寶,卻又可轉瞬棄如敝履!故以說世間夫妻或是無心配無情才能長久,因這心、這情本也不能恆久!」

「故以貴嬪娘娘要听我一勸,莫再自作多情!寒公子而今此心于你已是無地可容,他這心里揣的是別人,至少他以為是揣滿了別人!只是不知何時何地,那人也會同你今日一般」

「斷無可能!本是不可比擬,淑媛勿要再妄言不斷!」劉赫不等李卉繁說罷就怒而斥之,「淑媛既然曾言不管孤‘家事’,既然不是為此而來,為何不爽快些于孤說了正事,反而總謀些陰損之計?」

「同為女子,免不得就要觸景生情罷了!」李卉繁滿不在乎地哼笑了一聲,「終歸殿下于那人是否變心也不要緊,那人本就與殿下無由!」

「此事亦然與淑媛無由!淑媛不陰就里便也毋須總充‘非意相干’之態讓人生怒生嫌!」劉赫此刻對李卉繁當真是憎惡無比,恨不能就此將她扔將出去。

「生嫌生惡?」李卉繁哧哧而笑,「我本就不用寒公子喜愛,因此生嫌生惡倒也無關痛癢!只是寒公子要起了什麼惡心——一來要想想是否能打得我過,二來要想想是否可打得過垂伯莊中的、三來麼」

「她、不可、理喻耀焱無需理會」李卉繁正說得起勁,鄭凌瑤卻用極其微弱卻也極其能讓人憐愛的酥麻之聲,緩緩著勸著劉赫。

李卉繁頓時有被」辜恩負義「之感——我原是在為你不平,你倒還借機去討好了背情之人?

「這三來暫且擱置不說,這會兒看在我又觸景生情的份上,我便先解了貴嬪娘娘之惑罷!」李卉繁不等劉赫再次咆哮,就將話繞回了劉、鄭兩人都頗是「上心」之事,想要好生讓鄭貴嬪知道了,何為「辜恩負義」之果!

「貴嬪娘娘或是自我倨傲得過了,只以為這等旁門左道之末原是與自己的姿容一般舉世無雙。可我如今要告訴了貴嬪娘娘,此二想可都是大謬不然!」

「論姿容,你這空相皮囊再好,可也不是比不得自內而華的另一個;論歧黃,那天底下倒不知有多少人能勝過了你去!」

「不然怎生說我命好呢,偏生我還識得一個比貴嬪娘娘強過千百倍的,且還不僅是識得,我更像是她家半個女郎似得,可是親近得很!」

李卉繁緩緩而道,劉赫瞬息萬念——听李卉繁言中那人當是長輩,而與她閨情篤厚之人不過有三宇文家斷然不是、那便只能是謝家娘子或是盛馥之母!然若是盛馥母親,為何從不曾听她提及?

「你們南地之、人,又怎會、怎會識得本宮的藥、咳咳咳!」鄭凌瑤怏怏不服、忿忿難平!她不知自己而今鼻中、口中是鮮血,再配以她盡然赤紅的雙眸,已然不復往日的絕世風姿,反而當真是有些猙獰。

「貴嬪娘娘原來只夠是個拘于虛的!」李卉繁訕笑道,「枉我先前還高看了你一頭!」

「想貴嬪娘娘必然是知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理,也知萬物有相生相克、陰陽兩端之相。故而貴嬪娘娘能懂的便是尋常只要有毒、那便定是有解,就好似那一生一克、一陰一陽」

「貴嬪娘娘定是不知‘可將萬物歸咎其始至本一’之說,于是更不陰白那‘一’就能成萬毒也能解萬毒!說淺顯了,便是管你什麼獨方、秘藥,在此一前,都是一般樣的無用!故而依我想來,貴嬪娘娘當是不懂此理吧?!」

「諸如此語是出自何家何人?」驟然間面有得色的李卉繁就對上了臉色鐵青的劉赫,「李淑媛可否相告?」

「寒公子居然不知?」李卉繁反而錯愕非常,旋即又是抱愧非常「想當初垂伯她都帶你見了,于她母親是藥中聖手之事反而不說?呀!我可是多嘴了!」

劉赫聞言震撼到恍惚,恍惚地竟然有些暈眩!只是他這暈眩並不全因為盛馥當初不曾相告她母親是岐黃翹楚,而是這‘將萬物歸咎其始至本一’之語,他曾是從某人處听說過不止一回!

「盛馥母親與東方原是一家之人?」劉赫一念不禁之下血脈僨張,耳邊縈繞不絕的,皆是那人將「世間無急毒不可解」之藥交予他時曾說的「此理乃是我東方家族藥伎獨一之源」之語!

「難怪孤自見東方便有熟稔之感,常將他與盛為相較原來本就有血脈親緣之人,難怪是有形神相似!」

「東方舉此來可會是盛家設計、為的是將孤趕盡殺絕?」劉赫第二念襲來,瞬間又冷汗淋灕!

「不!不像!不會!不是!」劉赫驚恐莫名之下以火石之速將東方至今所為歷數了一遍、又想及此事原出自父輩,略安下了心腸︰「孤再無信于他也當知他若要害孤,孤斷不會有今日此時。因此以疑不必!」

「他助孤奪位之心不曾摻假,然他阻孤與盛馥之意或並非全出自于天,而是盛家有大力在此!不然他為何不能據實以告?」劉赫第三念至,又是不忿又有些欣喜,「故以他總不能全盛馥為何會‘一花兩開’之說,卻只是竭力阻撓!」

「是以孤與盛馥如此孤當是然東方那端亦該」劉赫乍曉「天機」之下,一時間念念思思接踵而至,似是萬事皆陰卻又是頭緒全無,一剎間只覺心神錯亂翻飛,收攏不得!

「寒公子可是因為盛馥不曾告知而思慮太過了?」李卉繁見劉赫臉色青紅交替、神情忽怒忽憂,不由得就起了些鄙薄嫌棄,「原本也是與寒公子無干之事,這意起得再多也是無用!」

「與其想那些個無用的,寒公子還不如好生想想怎生了結了眼下之事——畢竟我這廂事畢了,寒公子還有家事、國事要管!多延誤了也是有妨!」。

「你待怎樣,且說來與孤一听!」兀自神思踉蹌的劉赫此時心中有一念甚篤,那便是「快」——只有萬事皆快方能至權在握、跳月兌開諸般心思詭異之人,早日與盛馥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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