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六、篤于時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陛下明鑒!他乃我族中之人,論起來還可算是皇後娘娘內佷,怎會是南朝細作?」

中郎將只身擋在了那震恐難禁、戰抖難抑的偏將之前,「陛下不識他故以認錯,可臣非但識他且還是相熟至極!臣請陛下明鑒!臣願為他作保!」

但此時拓文帝胭脂色的臉頰忽轉青白,眼神也自莫名歡愉空茫變作了陰鷙凶狠,而今正只將那一雙黑得詭異的眼眸看定了中郎將,久久不放。

「皇後族人?皇後族人四字就可做得丹書鐵卷麼?是又如何?朕說他變節就是變節,朕說當斬就便當斬!朕之言豈容爾等置喙?中郎將可是想盡族人之情一同赴死?」

「陛下!」中郎將一時激憤、憂恐全至,只覺己是百口莫能辯白,眼見巳有期門監之衛欺身而上,驟然雙臂一張,大聲嘶吼道︰「誰敢動他,先斬了我去!」

「此人是當嚴懲不貸,然臣請陛下依律而行!」

「靜若寒蟬」的眾人正自疑惑中郎將是否也要命隕今日之時,平中王忽然踏出一步,揖禮奏道,「臣諫陛下,先將此叛國之人交由大理寺審清判明,屆時再細數罪狀、昭告天下、當眾處置,以儆效尤、以振民心!」

「若即刻就斬了,雖同是懲戒不錯,然知者甚少,不足以為警示妄者更難平悠悠眾口。兩端相較,臣以為前者更能顯陛下威厲、揚我國威!」

心如鼓捶、愈發不安的拓文帝此刻一心一念只想去到合歡殿尋了鄭貴嬪做些「悅君心」之事,來一平自己心神。焦躁間他似覺平中王此諫中總有哪處不妥,卻又撕扯不清究竟是何。然待又一股焦炙躁急上涌之時,他便無心再去想這些「閑事」,起身欲走。

「皇叔既然這般以為,朕就依了皇叔!著大理寺去辦吧!」

「那南地李淑媛遞來的國書此事又當如何?」平中王追上兩步,舉著國書問道。

「朕一樣托付予皇叔去辦!朕無意與一荒誕且不知體統的異邦女子糾纏!」拓文帝擺了擺手,很是不耐。

「陛下之意,此事可是任憑臣來定奪?」平中王再迫近了一步。

「朕正是此意!要合要戰,皇叔一力承擔罷!」

拓文帝言罷就扔下滿堂想嘩然又不敢嘩然之人揚長而去,身畔伴駕的長侍首領倒是一再回頭對平中王意味不明地看了又看

「一貫如此,先是無端振奮愉悅無畏,再是陰沉多疑無端苛責甚多,且每每皆是迫不及待起駕而去,任朝上之上在議何事或是議至哪里」尚書令不知何時挪步到了平中王身側,正竊竊而道,「殿下順水推舟,救得了那二人性命,皇後族人勢必感恩戴德!」

「而今陛下既然將大事全然托付于殿下,于我等臣子乃至黎民蒼生皆是福誒!」此時右僕射湊前向平中王揖禮,滿臉討好之色。

「呵呵!」但聞平中王干笑兩聲,指著拓文帝之位揶揄道,「大人道,若是孤要坐那位置,該當如何?」

尚書令有些窘迫。這拓文帝才剛將大權「旁落」,平中王就要如此急不可耐?!然他既巳將「莫敢不從、效犬馬之勞」等言宣之于口,此刻再悔、再勸豈不是愚?!

「殿下自然是坐得那位置!只是而今我寒朝內憂未解、外患未除,殿下終若想坐,也稍待萬事平和之後才是妥當有理!」

「難得大人頗識時務!難怪能在此無稽至極的朝堂上如中流砥柱般的屹立多年!孤想諸如大人這等才俊在此堂間也絕非寥寥,或反可稱是齊聚一堂」平中王笑著嘆著忽然就變了臉色,「正如大人所言,而今正值國難當頭,此時大人們不該是尋方設法替國分憂,為何反而要以揣度孤的心思為先?」

平中王語出咄咄、擲地有聲,「孤若要此位,二十七年前便可以勤王為名出兵大都然孤不曾!既然那時不曾,而今便更是不會!」

「孤巳垂垂老矣,此生之望不過我大寒在北地站穩了這份基業,從此江山穩固、國泰民安,得以百世千年。孤不願再生亂世、故以當年按下不動,而今孤愈發不願再生亂世故以孤會協陛下度此難關。」

「此時正當同心協力之時,孤請諸位大人勿要旁猜亂度!孤一生只忠于我大寒皇朝、唯尊我大寒安危為重!」

平中王一席話說完,懵懂之人愈發懵懂,清明之人卻瞬間清明——原來平中王素來只忠「國」、而非「君」,處萬事又都以」平穩」為先故以當年他明知先帝驟然駕崩必有異怪、卻按兵不動,故以他此時會攜人帶銀來周濟大都

「下官愚鈍又自作聰明會錯了殿下之意!慚愧!」

尚書令汗顏之至、恨不得就要尋到個地洞鑽下,「然下官忠國之心不改。故憑殿下而今是要如何處置這等等之事,下官仍是‘願效犬馬之力’、以殿下馬首是瞻!」

「孤幫得了一時,幫不了大寒一世、兩世乃至世世代代!」平中王落寞地踱步到了大殿中央,席地而坐,「而今,除卻邊關事最事著緊之外,另有一事需得即刻就議,即刻就定!」

「殿下此行與理與法不合!」才剛逃出生天的中郎將一臉不善,「而今大司空遠在邊關。殿下雖然尊貴卻是分封出去的外臣,任是主議何事都是不妥!當得等大司空回來後再議!」

「哎呀!這等人果然是不值得殿下去救的!」中書令又躥將上來,指著中郎將便斥,「若然大司空也染了瘟疫呢?十年不醒吾等就需等十年。百年不醒吾等就皆要活到百年之後?荒謬之言!」

「你來!」平中王不去管那些逞口舌之勇之人,只向那還跟一灘稀泥似得卻又竭力要做鎮定貌的偏將招手,「孤有要緊之事相問。」

「末將謝殿下救命之恩!」那偏將倒似比中郎將識趣些,走近了就先拜謝平中王。

「休得要謝!只怕這大理寺,小將還需得去上一去!委屈上幾日!」平中王虛扶了扶道,「可是會有怨?」

「末將不怨!末將不當、不該也不能又怨!」那偏將又叩了個大禮道,「殿下要問什麼,盡管問來!」

「好!這才是軍營男兒該有的模樣!」平中王贊許了一聲,豪氣滿滿︰「孤先有一問,南地邊境可有瘟疫傳行?」

「回殿下!有!」偏將答得毫不遲疑,「邊關未封之前,我軍營中疫起之時,南地亦有傳聞有人染病!至于而今如何,末將不得而知。」

「甚好!倒知孤還會有此一問先答了來!」平中王笑道,「爾等既然知看炊煙,可曾生心城牆那方有何異動?.例如哭嚎聲多,南風起時可有藥石之味傳來?」

「」听了此問,那偏將的臉驟然扭結了到了一處,「南地軍營所在之處並非城門附近,故以末將等極少在城門處留意,倒答不上來殿下之問。若定要說有異常,那便是城牆之上到處皆是李淑媛的旌旗招展,密密麻麻,無處不在,縱然再不留意之人也難以視而不見!」

「她那旌旗何樣?」平中王似是對此在意至極,問得急迫。

「那旌旗甚是招搖華麗!與別樣制式皆是不同不算更是大上了許多。」那偏將說得起勁,嘖嘖有聲,「黑紅相間,龍紋以飾,且每面上皆有九條之多,遠遠看去都是金光熠熠。」

「那旗最奇之處的便是每幅上還都皆有海棠花繡在龍紋以下,就似海潮托著蛟龍!旗幟中倒不見別致,只獨獨一個金線繡做的‘正‘字!」

「爾是誠實之人!此言可信!」平中王又贊許那偏將道,「若你不道軍營遠離城門,那便是不曾去到軍營,那五萬之眾乃信口胡言之數,若你道是對南地那城了如指掌,又或說確是聞見過藥石之味那便是干脆不曾出過自家營帳,于南地所有種種皆是全篇編來搪塞!」

「要知此時尚無南風,在北之人又怎可聞自南而來之味?」平中王莞爾而笑,「大司空可于那‘正’字有解?」

「大司空說是那李淑媛自詡師必有名,故以以‘正’字繡旗以壯聲色,實在是狂悖至極!」

「無知!」尚書令搶言道,「不知還不削請教打探!南地至尊名允字弘正,李淑媛用的正是南地至尊之字!」

「不以‘良’為主,不以‘齊’為主,亦不用她娘家姓氏‘李’字」平中王頻頻點頭,難掩傾佩之色,「此淑媛娘娘豈止不是泛泛之輩,實乃女中豪杰是誒!」

「殿下言過其實了罷!」中郎將听得了便拋下中書令不理,雙手抱禮但言語輕慢,「無非就是個炫耀財廣銀多的女子,旌旗之上居然還以海棠花飾?足以見之淺薄!」

「她是否淺薄」平中王「哀其不幸」地看著中郎將嘆了口氣,「若是有緣,將軍可與她一戰,且看輸贏再判定罷!」

「而今孤心中巳略有根基,這空白國書之事,可先行‘禮’之道,遣人一談!「

「然還有一事,孤方才論及之事,需得而今、立即在此處此時決斷!」。

「皇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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