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玉勾垂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盡管鄭凌瓊語出侃侃、言辭鑿鑿,但此等聳人之事于而今震驚已去的劉曄听來,卻是八花九裂、破綻百出!言多必失果然就是至真之理——她難道不知說得愈多、紕漏也就愈大!?還是只以為但凡只要說得離奇,听者便是不能辨之真偽了?!

「她造這彌天之慌究竟意欲何為?」劉曄雖是專精覃思、但仍難以有通,「又為何時至此刻還是不見有他人前來、仍是唯有一個她?」

「難道是劉赫早已率部離開,而她在此處獨獨是為了等孤?若然,她此等種種終究是為她一己還是受命于人?」

劉曄驟然間有些懊惱!他懊惱不曾想到劉赫或已不在山中,繼而自己竟是白白與這鄭凌瓊糾纏了許久、至今卻還是還是兩手空空!

然空穴不能來風,捕風不可捉影。她是無中生有也好、半真半假也罷,終歸是事出有因。既然有因就應先探個分明,只有探分明了才能判她到底是只為捉弄還是另有詭計!

「孤、不敢信!」劉曄擺出了一派戲虐之色,「鄭女郎方寸的言辭間實在是太多破綻,且是縫無可縫、補無可補,示意孤絕不敢信!」

鄭凌瓊聞言倏忽不悅!此人怎會是這樣的?!任是誰听得了這些個駭人之事,不都應是錯愕震撼得不能自已的麼?何故自己說了半日、等了半日,終其然只得了他「不敢信」三字?

「只怕殿下不是不敢信,而是心里信了嘴上斷不能說信罷了!殿下或是在怕只要說了信、就要擔著點什麼干系不好月兌身罷?」鄭凌瓊一臉鄙薄地嗤道,「而今我可是又知道一事,殿下原來也就是個自掃門前雪的人,並不是像我听見的那樣俠義!」

「你听得孤是俠義之人?」劉曄啞然失笑,「難道是在水仙庵听得的?」

「水仙庵那班備芻尼、沙彌尼又怎會議論殿下?縱然伺候我的那幾個並不算是真出家的,若要議論也都是議論耀王,倒干殿下什麼事?難道殿下以為自己的姿色能與耀王比上一比、爭上一爭?且是不能呢!」

鄭凌瓊狠狠地刻薄了劉曄一回,自覺解了些氣便又言歸正傳,「我是听見這里的人說耀王府被抄查那日,殿下單槍匹馬地護住了耀王府闔府之人、保全了耀王府的體面。這等明知會賴上自己不得好的事殿下也能做得,可不就是俠義二字催的?」

「果然是奸猾之人!兜來轉去討孤的憐惜不算,還想讓孤背上常人不肯相舍的至大之名她終究所為何來?」

「孤俠義與否與孤能否信了鄭女郎所言本不相干!鄭女郎若想要孤信了你方才所言,就需得解了孤之不能信處。」劉曄展臂做了一個請勢,「女郎若不願為孤解惑,請即刻就走,孤只當不曾見過女郎便罷!」

「殿下盡管問來!我又不曾瞎說了什麼,縱是被問千遍萬遍也都是一樣的說法!」

鄭凌瓊說罷還冷冷地瞥了劉曄一眼,「我可是有一言要相贈殿下——疑心太重不能成事、只有誤事!」

「吾輩論證、他族信情,道不同不相為謀,女郎此贈孤不能受!」劉曄訕然一笑,「然女郎既肯為孤解惑還望如實以告!敢問鄭女郎,倘若令堂並不曾得你孿生二人,她之計要依何而謀?縱然她知道當初懷得是雙生子,但若是一兒一女呢?」

「呀!這等事殿下也可拿來問的?」鄭凌瓊緩緩地搖著頭,似是于劉曄的「愚蠢木納」很是惋惜,「若是一兒一女。她定就將那兒郎拿去外邊養著,屆時拿他充作了皇子豈不是更美?」

「若是我娘親生不著雙生的,也是難不著她。她大可說孩兒生下就死了,不也是一般神鬼不覺地就可以養在外面了?只要她能生就總能變通個法子出來,這有何難的?」

「好!此問算是鄭女郎答得妥貼。孤之第二問便是令堂如何保得生下的孩兒皆是隨她長相,而不會隨了令尊?」

「殿下當凌瑤的岐黃之術是誰教的?那可都是我娘親親授的!她既通岐黃就自有妙法讓月復中孩兒只隨了她長、但不會隨了我爹去!這倒又有什麼稀奇?」

「此說太過牽強!不足以讓孤信服!」此番是劉曄不住地搖頭,神情間皆是好笑「荒謬飄渺之說無需多加爭執,此事就先擱置不論!」

「孤之第三問,令堂既然當年曾助太子誣害太子妃,應知太子不喜嫡妻。可何故她又要將鄭貴嬪教養得如是太子妃?大是不通!」

「有何不通的?!殿下是不知道就妄斷罷了!」鄭凌瓊邊說著邊連連向劉曄瞥去不屑之色,「與殿下說的恰恰相反,當年太子並不是不愛太子妃!他只是大厭太子妃任是何事也不在乎的勁兒」

「之前那麼些年晟王殿下也是攆著太子妃不放、太子妃也不曾就他們兩兄弟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晟王又是比他英武」鄭凌瓊說到此特意沖著劉曄賊兮兮一笑,「因此太子就總是疑心太子妃心里有著別人,就更是要因愛生恨!」

「復又加上當年的太子不掌兵權!偏生先皇還把大將軍的女郎許給了晟王!像是刻意說給太子听‘你若不好、總是有人能時刻罷黜了你’!殿下說他當年心中能是暢快的?

「先皇或者也是個糊涂透頂的。挑唆了這些事不夠,還誥封了什麼皇太孫!幾樣幾件這麼一加、太子再一盤算——他豈不是就會怕有日太子妃與二皇子沆瀣一氣罷黜了他?」

「追根究底的,他就是怕皇位不保才是痛舍了太子妃不要,做了個先下手為強!」

「當年的太子當孤母妃、外祖都是痴傻之人麼?當孤的父王與他一般是禮義廉恥皆拋之人麼?」劉曄忍不得就要動怒,「小人之心!」

「喲!提到晟王、晟王妃殿下就動了氣了!」鄭凌瓊哧哧而笑,「故以說太子這瘋癲也並不是為吃了凌瑤煉的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丹藥才有的,他一貫就是瘋的!」」殿下可是明白了我母親為何要將凌瑤往姨母那里養著?就是為的讓陛下見人思情,不能移開了對凌瑤的心思!」

「這些也並不是我猜的,都是我母親說與我听的!」鄭凌瓊像是想著了劉曄會問,急忙補上一句,「因此殿下要疑也是疑心她去!」

「但論起來起初我也不信我娘親說的。直至我听凌瑤說,陛下將當年太子妃住的殿宇整個兒都移去了宮里,一絲一毫都不帶變的,這才敢信!」

「凌瑤說那處乃是宮中禁地,平日里論誰也靠近不得。只有陛下自己是會在太子妃生辰、忌日的時候往那里去、常常一呆便是整宿!」

「孤從不曾听說此事!」劉曄蹙起了眉,「孤既不知,想來朝堂之中對此事知道之人應是少之又少。」

「然鄭貴嬪既知、後宮諸位娘娘也都應知。孤難想通為何後宮中人皆知之下、坊間卻不聞任何訊息?且!鄭貴嬪緣何又會與你來說?」

「凌瑤那人!宮里哪怕誰踩死了只螞蟻也是逃不過她的耳目。因此她這知道並不是因為陛下告訴了才知道,而是她自己知道的!」

「至于她為何會告訴了我?!唉」

鄭凌瓊說到此,神色忽而從「意氣揚揚、甚自得誒」轉做了金盡裘敝之樣,哀哀地嘆了一聲,「實則她也可憐!自幼哪處哪人她不得裝著、掂量著說話,縱然是對著耀王,她也是不能坦然,這一世至今何曾能真心暢快肆意過?」

「因此也只有對著我這個又啞又傻的她才能放下心懷!凡她在水仙庵又不忙走的,就要拉著我絮絮叨叨、沒結沒休,該說的不該說的,哪樣不說?!或是她那刻將我當作她自己了罷!」

「實則她並不惡,惡的是我娘親!」

「她不惡?她可曾與你說過她將孤府中公子悉數掠走、以路人替換之事?」。

須臾間一道聲氣傳來,鄭凌瓊頓時驚怕得花容失色、抖若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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