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四、蒼山近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古來亂世之君多有愛依凶橫之令、行暴戾之行之人。他們自認此些才是「任法而治」之道,是能平復亂世之利器!然往往那些被罔顧了的民心、民意,終而是會聚成了滔天駭浪、作了那「覆舟之水」,從此使他們國破家亡,君不復君」

「古來忠臣被奸佞所誣之例舉不勝舉,例如伍子胥最終馬革裹尸浮尸江上、又如商鞅被車裂而終、再如彭越醢為肉醬但終其然此等所示無非性命誒,而其君主所失實乃江山誒」

「內堂賤妾之言不足以信、不足為據!她以只身狀告三府就更是可疑」

「豈有此理!」拓文帝擲下一沓奏折、忿忿地斥罵著,「賢臣當是行「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之徑,斷不該妄猜聖意、妄論聖裁而此等諸人不體君心、不辯時世,何止是不可理喻!」

「更可恨是他們在需捐糧捐銀之時個個退避三舍,而今為請赦大將軍府與晟王府那眾罪臣倒個個拔山蓋世、奮不顧身!簡直混賬!」

拓文帝怒氣激心,一瞬又覺頭痛、憋悶難耐,抱住了自己的頭就喘息起來!

「陛下!」鄭貴嬪軟糯地喊了一聲,一顆帶著清香的藥丸也遞到了拓文帝嘴邊!

「妾不懂朝堂之事,但知陛下聖躬康泰乃是萬民之福!偏生他們就是不知,屢屢就要惹得陛下惱怒要妾說陛下自此不看也罷!」

「凌瑤休得課語訛言!」拓文帝輕斥道,「而今已是多事之秋。朕若不看怎知他們只心所向?國事非同爾等後宮之事,凌瑤不解便勿要做無謂之說!」

「妾錯了!陛下恕罪!」鄭凌瑤做出了一副驚惶又嬌憨樣子就與拓文帝求饒,「妾只是心疼陛下罷了!哪里又能想著那麼多去?!」

「巨談雄辯皆是空妄之行!」復還如常的拓文帝又打開了一扎奏折,「他們又豈能不知?都是說說罷了!」

「朕在等!朕在等劉曄歸來復命!屆時事實當前,他們就自會擱筆閉口,少不得還能藉此警醒自己一回!」

拓文帝適才還紅得青紫的臉上此刻是滿滿的憧憬希冀,鄭貴嬪見了免不得就要說些「陛下英明」之類的「順君心」的話去哄得他更振作些。不想拓文帝忽然話題一轉——

「太醫院既已與凌瑤一起驗過了方子。凌瑤而今倒該著緊著制藥之事!不論別他,軍中確是需得!」

「回陛下!妾不曾怠慢呢!只是缺的那幾味草藥,是要等著與皇後族中的軍士們一起來故而現在也做不成多少!如今夠得制出來的,妾私心里總要給阿七備些,再有的妾就先侍奉給皇後。只是宮里別個便也只能等著陛下可會因此罵了、怪了妾?」

鄭貴嬪慢慢地、怯怯地回著拓文帝的話,一雙美眸秋波流轉,嬌中帶澀、愧中含媚但凡見了可還有誰能狠得起心腸去「罵」她、「怪」她?

「朕正要告訴凌瑤,阿七的藥需得備足!至于皇後」拓文帝嘴角抽起了一絲冷意。「也先同眾嬪妃皇子公主一般,且稍等罷!」

「呵呵!」鄭凌瑤在心里一陣冷笑,「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不就是一般樣的無情無義?」

「如今大司馬帶著去戎邊的兵士的病倒了一半有多,各地諸侯又是自保不暇,他可不就是沒人可用、怕萬一起了風波不能自保才是幾百里加急地娶喊了皇後的娘家來幫?這賣命賣力氣的活兒都讓皇後家做了,續命的藥倒是不肯給」

「可嘆他不知這藥本也不是藥,他的命原也早是保不得!更不知這些年我豢養了多少肯為我賣命之人而今我只要等劉曄提著劉赫的人頭回來、再等他殺盡了那三府之人、封了阿七做太子」

「然若是我萬一料錯了呢?然若劉赫是藏在南地並尋不到呢?」鄭貴嬪一念乍起便惶惶然地變了顏色,一望而知!

「凌瑤這是作何?」恰好拓文帝就把她的失措看在眼里,眯起了眼就問。

「妾、妾只是憂心皇後娘娘!」鄭貴嬪心思一轉,索性就做了個不忍的模樣,「還是陛下想得周全、妾有愧!這藥珍貴,原就該存些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畢竟這疫傳得」

「不然阿七就先斷了藥罷!總歸他吃過些,且這病癥也就是人不中用,並不會頃刻就要了命」

「昏言亂語!」拓文帝又擲下了奏折,「既然不會頃刻就要了人性命,皇後就自可等得!無需凌瑤多付仁心!而阿七肩負朕之所望、斷然等不得!待等劉曄歸來朕會與阿七做一件大事!事關江山社稷之大事!」

「妾遵旨!妾又是錯了!妾一貫想不著那許多」鄭貴嬪看似誠惶誠恐地應著拓文帝,心里卻是一陣狂喜︰兒啊!此番折損些也是值當,不然怎生能催得他就要冊立太子?」

「而我偏就是不提不問可會廢黜那留子去母之制。一道旨罷了,終歸到時也由不得他,我想要便是能得!」

「劉曄啊劉曄,這里可是有著你爹娘、妻兒的性命,你當不會把劉赫認作比他們還緊要之人罷?」

「陛下!」鄭凌瑤突然孩童心起,「算著今日那劉曄可該是到了那土林寺了?」

「土林寺?」拓文帝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那處名為托林寺而非土林寺!凌瑤于事當真是太不經心!這樣要緊之事也是能听差!」

「然凌瑤所猜倒是不差,雖則他帶的是那樣的兵士,然再是拖沓不堪,今、明之日也是該到了.!」

然拓文帝不知鄭凌瑤是猜錯了、自己也是料錯了。劉曄並不是再今日或是明日到的托林寺,而是昨日!

「此處除卻我家軍幾十人,爾等皆是死囚、重犯,唯有惡死之果可得!而今既與我一處,那便要振作了為自己謀條活路!而今我與你們同!我亦要振作為自己謀得活路、為我父母妻兒、三府之中幾百條人命謀得活路!」

那日劉曄自大都出去十里之外,便勒馬集軍與那眾「烏合」之人如此說道!

「爾等若信我劉曄便立誓歸我旌麾之下——我雖不能喏爾等日後富貴無邊,卻尚可喏爾等來日必定風光寬適,再不會如同豬狗之輩苟且偷生于世!」

「若有不能相信于我之人,即刻就可月兌走而去,我絕不阻擾追截」

然!竟是無有一人走月兌!竟是無有一人去問「該當如何振作?」或是「此去活命之機能有幾何」等等之事。

那眾「烏合之人」听罷了小晟王之言就齊刷刷地跪下,道是︰「殿下都可在我們跟前稱我,我們還有什麼不可信的?原本就是死路一條之人,縱然是要死,也是跟著殿下討個好死值當些!」

馬是老馬、兵是弱兵、屢是破屢、衣是薄衣

劉曄就此率著這眾「殘渣余孽」一路奔襲而去,竟是人人抖擻振作、絲毫不見有氣餒懈怠之意,堪堪就有了「十萬大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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