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燈埋影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盛家娘子在恪王府歇了一個時辰之後,又上了那駕招搖至極的七香車一路張揚而去她先去謝家坐了一歇、再去王家聊了一會兒、最末還拐到李家、又是盤桓了一個時辰之多。

如此廝混倒天至黃昏、她卻也並不往家中而回,反倒是命小廝丫鬟們掌起了燈、往宮中而去。

娘子至宮門,看見郎主、齊恪、盛馥均已到得齊整,然,還是少了誰?

「二郎呢?怎麼不見?」娘子問盛馥,「早知你們要拖腔礙板的,真不如方才隨了這車才好!」

「又不是我們阻著攔了不許她隨母親一起,是她自己不要罷了!母親只說我們作甚?」盛馥氣鼓鼓地,「母親難道是忘記二郎原是病著的、吹不得冷風、也見不得寒氣?「」母親自己來晚了,倒讓他一個生了病的站在寒風里等著?「

盛馥說完便走到他們的七香車旁,喚了聲,」盛留清你快些出來!不然母親是要有吃了我的心了!「

初柳、綠喬只抿著嘴笑,撩開了車簾、伸出了手,好讓「病重」的二郎可以搭扶一把,可不料二郎居然精神抖擻地一躍而下,哪里有什麼病容?

「你是瘋了的?!縱然是天暗了,在遠處站著瞧熱鬧的也是不少、也是能瞧得清楚。都說了你是病著的,還這般活絡作甚?」

「我在車上也是憋得太久太悶,故而一時忘記了!」二郎將自己的臉更裹得嚴實了些、只露出一雙黑眸,戲虐道「我這就去與那些人說,原是二郎病了故而腳軟踉蹌打了趔趄,並不是抖擻著跳下車來的!」

「你且輕省些吧!」盛馥動手推了他一把,「快些去給我母親驗明正身、月兌了我的罪!」

盛馥還未說完,娘子與齊恪已然一擁而上。一個拉著二郎直看,一個扶著盛馥忙問,「可曾用過了力?」

「哼!」娘子與二郎同時嗤道!

「你要不要再把發髻梳高些?」娘子嫌棄著二郎。

「殿下也太是無德,可是嫌我看了你們幾日的肉麻還是不夠,此刻還要與我再看一眼?!」

「走罷!」此時郎主上前微笑著招呼著眾人,「既然是要趕在兩位阿尚算好的吉時進宮謝恩,便勿要再在此耽擱了!」

「父親所言極是!」齊恪拉起了盛馥的手就作勢要走,「父親、母親先請!孤與梅素及二郎隨後!」

娘子看了天色,又看了眼一副不情不願的二郎,「說起來你才是今日頂頂要緊的人,你便走在殿下與梅素前邊兒罷!」

「唉好不易松快了幾日,又是要」二郎嗟嘆了一句、就要跟上郎主與娘子時突然悟到,「原是怕我變了主意跑了才是要將我夾在中間的吧?可若我真是要跑,夾在哪里也是無用的!且我若跑起來,能追上的可也不多!起碼殿下是定追不上的!」

「你再跑了就莫要回來找我!」盛馥又再推了二郎一把,驚得齊恪又是急忙要攔,

「她雖是莽撞卻鮮有返回之時,梅素豈不知她?故而何必當真!?」

一行人在各自的侍從、丫鬟的目送之下踏進了宮門、跟著早已侯在宮門口的昭陽殿的散騎長侍款款向內而行。而一向多言的二郎自跨進了宮門便再無有一聲言語,奇得那長侍禁不住總想于他多看幾眼。

「長侍可是覺得今日之二郎不似二郎?」傍觀見審的齊恪笑道「二郎大病初愈,還是失聲嘶啞、也是見不得風寒,故以才遮擋了口鼻。」

「奴婢不敢!」長侍急忙對齊恪揖了一禮,「奴婢只是見了二郎想起了淑媛娘娘也是病著。然二郎的病見大好了,淑媛娘娘卻還是無有起色!」

「陛下日日空閑了就去到淑媛娘娘正福殿里呆著,不知請了多少回太醫、也不知換了多少方子,然娘娘還是不見好!陛下總是愁著去,愁著回,這可是愁哦!陛下一愁,豈不就更要愁煞了奴婢們!」

二郎聞言身形一滯,就要忍不住開口之時,恰好娘子回頭正要說了什麼,也恰好盛馥一個踉蹌就往他身上栽去!

「王妃娘娘可是要緊?」長侍急忙問!

「無事!只是一時眼花踏空了一步罷了!」盛馥笑著暗里擰了二郎之後重又攙上了齊恪之手,「並無礙,勞煩長侍了!」

「無礙就好!無礙就好!」長侍嘆著氣,「自睿德皇後殯天,今日可是難得的好日子,這等好事好時,王妃娘娘與淑媛娘娘也是自**好,若她安著兩位娘娘得以一見該是多好!」

「我听著,長侍倒是真心記掛淑媛娘娘安康!也並不懼怕她、倒跟傳聞不同!」娘子半真半假地問道。

「咳!娘子!傳聞那就是傳聞!哪里就能當真的!」長侍也笑道,「宮里說三道四的人從不會少,自然也是有人恨著淑媛娘娘,就與當日恨著睿德皇後一般樣的!」

「既然是恨的,自然是不會說好、還要造些不好的出來!可像奴婢這般侍候陛下的,還有睿德皇後宮里的,可是都知道淑媛娘娘的好!」

「這第一好,便是她不像睿德皇後般的盡挨欺負!」長侍用壓得極低的聲音向眾人道,

「陛下從來一心只重江山大計、從不問後宮家事。睿德皇後生前是太過良善仁和,總秉著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之念,不想讓家事煩擾了陛下。可她之退讓倒讓有妄念的動了歹心,無妄念的也有了妄念,終而就是後宮一片烏煙瘴氣,想收想理也是太難!」

「淑媛娘娘進宮之前奴婢們還擔憂著呢,既然是睿德皇後欽點的淑媛娘娘,莫非性子也是跟睿德娘娘一般一樣的?」

「恰好不是!淑媛娘娘竟是個厲害透頂的!初進宮那日便是狠狠治了治後宮這厲害就是有厲害的好處,倒叫魑魅魍魎們全不能作怪!且她慣來的厲害也都在理上,並不能讓有心人說出什麼來!奴婢們因此就更是服氣敬佩!」

「哈哈!」盛馥笑得歡暢開心之余,還不忘驅步趕上了二郎、一手拉住了他,到把齊恪一人留在末梢,「你可是听見了?可見卉繁是個能耐的,不然怎能服人?」

可憐二郎不能言語,只能「拼命」地想甩月兌了盛馥,以示其「嫌惡」

「吉人自有天相!淑媛娘娘有如長侍這般的忠臣期願著,自然是會安康如故!」娘子說著笑著就由泛著熒光的白狐皮袖籠里取出了三個沉甸甸的錦袋,

「今日日好、事好,這本就是我備來要散在宮中、賞了的!原本我想著是交予淑媛娘娘宮里的索珠去散,而今听了長侍這番話,我倒是改了主意!長侍去散罷!各人有否、多少,全憑長侍做主了!」

「娘子信而托之,奴婢受寵若驚!」長侍接過了急忙又是行禮,「奴婢定是安穩辦妥,不會枉費了郎主與娘子的一番心意!」

「我母親是在替你收買人心呢!」盛馥又掐了一把二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耳語著「她這是提點了長侍,盛家與李之好可是非同一般之好,他既認淑媛娘娘是主,盛家自也認他,且虧不了他!」

只露出一雙黑瞳的二郎瞪了盛馥一眼。這一瞪中既有吃痛之「恨」,也有「還用你告訴我」之嫌,更有「不多言謝」之意

一行人自此竟不自覺地添了些輕快,說笑著似是幾步之間就已到了昭陽殿階下。郎主與娘子隨著長侍踏階而上,二郎抬首看見了扇扇大門洞開,燈火輝煌的昭陽殿,卻又忽然駐步不前!

「你若要跑!我便裝暈拖住了他們!」盛馥與他耳語道,「只是你要跑得更快些才是!這里可比不得我們府中——竟是些懶散的人倒也追不上你!」

「梅素休得胡亂慫恿!」盛馥聲響再低,還是被緊挨在旁的齊恪听了去,「她或者只在想見了皇兄要何以自處而已!哪里又是跑與不跑之事?」

「我若再要跑,任在哪里,任是誰也是攔我不住!」二郎說著,也還是看著殿中發愣,「可這次我既回來了,就不會在此時跑!」

「你既不跑,那便走罷!若是覺得心里還是過不去,不理陛下就是了!」盛馥訕笑著,「管他是至尊還是哪個,但凡你不想理他,就日日送他閉門羹吃!」

「皇兄一旦于某事執著,那」齊恪躊躇著,「閉門羹怕是于他無用!」。

「我還有長鞭大刀在呢!」「二郎」終于也笑了,「倒是不信趕不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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