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凡塵熾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罷了!罷了!罷了!東方連呼三聲!

本以為但憑一己拳拳之心、便可將「腐朽復化為神奇」!縱有種種安排、設計也都是為大局計、是為趨吉避凶之意!然為人殫精竭慮之後、偏生那人非但「不知好歹」地並不承情、更是一昧地要追了那夜寐直去,堪堪糟蹋了自己的鏤心鉥肝而絲毫無愧!

那便徹底罷休了罷!放下這不甘又躍躍欲試之心、回到族里仍去過那「世外」之日也是尚好!這眾人尊不尊天道、符不符天意都是由得了他們去——歸正當真又有四海鼎沸之時、族里也是會遣了別人來管,何苦定是要讓自己來挑這一肩重擔?!

然不能!而今自己所作所為早已不是只為償了父親夙願而行、更是為了成就自己要做「造世之神」之心!若半途回族、族中人若有嗤笑奚落的、那當真是無妨!但自己這不達之撼、挫敗之痛定是會化為鐵索牢牢地將捆扎了己心、一生一世再不得月兌解!

「生平第一回,貧道覺著自己的老子確比貧道要睿智些!」東方手一虛探便取走了劉赫已然插進胸膛幾分的匕首,「貧道老子雖與貧道一樣遭遇了些不肯循道之人,然他只講功成、不論人情!倒是對極、至少比貧道高明了!」

「道長,孤已是說過……」劉赫只當東方仍是拖延著並不會相告實情,便想再申一次他于自己將會「防不勝防」……

「殿下省些氣力罷!」東方上前輕點了劉赫胸膛幾下,「若想要听、便太平些、先讓貧道療了傷!」

「殿下也不必怕貧道賴賬!畢竟貧道是怕殿下自戕而亡的不是?!按理說殿下要死便死吧,死了做不成皇帝、虧得也不是貧道!可誰讓貧道動了凡心呢?舍不得呀!」

東方手勢輕盈玄妙,看來只是輕輕一搓,所在之處的箭枝便應手而斷,只留得一截兀自凸顯在劉赫肩頭。

「吞了!」東方又遞上藥丸,「殿下若是自戕未死反而是失血而亡,那便是死不得其所而貽笑大方了!」

劉赫仍是膠著不動!然在阿凱不停地勸解及東方戲虐不止的眼神中,終于用他那沾滿了血漬之手接過了藥丸,服下之前卻還不忘再道一句:「孤就先信了道長!」

「不托膽的往往均是小人,殿下是帝王之才,怎可如此啊?!」

東方亂哄哄地扯下了劉赫衣襟、露出傷處,「殿下若是覺著痛便只管吼,反正這深山野嶺的也是無人听見!不對!還是有人能听得的!然那些也是無關緊要之人,听得了也是不礙!」

東方只顧著胡言亂語,全然不看劉赫已然鐵青之臉,「道長是在藉此暗諷孤遠比不上齊恪麼?道長是在示意他當日自拔箭頭算是英勇、而孤此刻讓道長療傷便是怯弱了?如此道長不管也罷!」

「殿下為何總愛牽扯齊恪?!庸人愛自擾啊!」

東方訕笑著突然伸出一掌至劉赫後肩一拍,再是一掌于他前肩一按,「噗」地一聲,斷箭飛落在地、不曾帶出了一絲血肉!

劉赫暗自如釋重負︰幸好!幸好自己忍住了痛、無有發出一絲申吟。但凡有,給東方取笑事小、輸給了齊恪、輸給了那個看似只有風雅但無一毫勇武之人,那就是顏面盡失、甚至要無地自容!

「殿下可是不覺得痛?」東方浩氣長舒、得意洋洋地看著劉赫,「貧道出手、哪里又容得痛字容身?!」

「只是藥高明了些而已罷了!」劉赫頓然萎靡,然又不忿!

「殿下可問問阿凱、方才可是痛了?他可是後服的藥!」東方挑著眉、擺了十二分的不悅在臉上。

「主子、方才確是不痛!」阿凱點著頭回了話,躊躇了一回忽然對東方抱起了拳,「道長!可能教在下此道?!」

原來阿凱覺得東方治傷之道甚是神奇、既然錯過了自己的、便只能在他替劉赫療傷之時一探究竟!可他雖是確信自己期間不曾眨巴過一次眼楮,卻仍是未能看清東方究竟是怎樣在幾息之間出手、住手、當真就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震驚贊嘆之余便是生出了好學之心,但想起阿壯曾不止一次說過想拜「仙人」為師、「仙人」卻連讓他「提鞋」都是不讓,又是忐忑……可好歹總歸要一試才能無憾,因此阿凱還是鼓足了勇氣開了口、只等著東方說一句「不教!」!

「可教!貧道自然可教!」東方邊取了藥膏給劉赫敷上、邊道。

阿凱听見東方答應,當真是樂開了懷——慣于廝殺之人、總是要懂些療傷之道。自己雖是跟著托林山中的道人、醫士麼學了些許,然哪個是能比得上東方道長的?

「然教也白教!你定是學不會的!」

只是阿凱這謝字還未出口、東方已是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將他從外至里凍了個徹底涼!

或許阿凱這頹唐失望之色太過不堪,東方邊收起小瓶小罐揣入懷中,邊似無意地說道,「倒是可以給你們些方子再是教會了怎樣煉制!僅憑這些外傷之藥,你們也可俾倪江湖了!」

「阿凱替弟兄們謝過道長了!」阿凱听得有藥方會授、瞬間又復春風滿面。

「你好是好哄!比你家主子強了許多!」東方嗤笑道。

「道長!」劉赫拉上了衣襟,一聲道長喚得意味深長,「孤正洗耳恭听!」

「好!」東方正襟而坐,「貧道既然決意要說,那便會和盤托出、言無不盡!」

「貧道之前為避殿下生出心魔而打的誑語,殿下也莫要追究!此一時、彼一時,貧道那時不肯信凡塵俗世中人的執意能奈我何,而今麼……是當真是奈我何吶!」

「只是殿下也須得謹記,既听了緣由、信了淵源、那便要尊天意天命!不能悖逆強求!」

「呵呵……」劉赫嗤笑了幾聲,「道長從來就只怕孤會于齊恪有妨,孤因此時常要疑,道長是否是齊恪邀來只為妨孤的?」

「胡言妄語!」東方不屑,「不說齊家那小子而今無資無格且差使不動我等、就我等從來也不是能邀之人!殿下于此並非不知,卻因嫉任憑一葉障目、還給這葉兒取了個名兒——喚作妒!」

「道長請」劉赫顯然不想再與東方于此糾纏,一句「道長請」便是催促他快些把實情道出!

東方莞爾,假意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終于又再開口,「殿下了記得貧道說過宇文凌旋乃是殿下今世良配!此姻緣也乃天定?!」

「孤自然記得!」劉赫冷笑,「道長還道那人是孤前世發妻。于今來想,均是道長打的誑語吧?」

「承讓!只一半是誑語!」東方又「嘖」了一聲,「貧道那時想、殿下與她既然是今世良緣,那上一世究竟與她何干、瞎說了也是不妨事!貧道也一直只當是殿下因為厭惡她故而不肯信,卻不料殿下是揣度出了貧道有詐!」

「哈哈!」劉赫氣極而笑,「果然如此!道長那時還信誓旦旦說連那九郎皆是孤前世舅郎托生而來,又道他于孤今世有助!道長扯下這彌天大謊,可是有愧?」

「不盡然!殿下偏頗了!」東方搖著頭,「若是殿下肯遵從天意娶了宇文凌旋,那于殿下大業非是一時之助、一世之功、而是會遠甚于此。可而今麼……卻是不可知了!」

「殿下若是不信貧道,可仔細憶一憶此生听過最入心的琴是由誰奏出?」

「宇文是平乏、寡淡、笨拙、作假之人,然按世俗之理、中宮之位不就應由這等格局之人來坐最是平穩?」……

劉赫以命相逼,好不易換來東方終肯啟口告知自己孜孜以求之真相,此刻見他只是繞著宇文凌旋喋喋不休、煩躁立起!

「道長莫顧左右而言他,孤問的是盛馥!是盛馥與孤之淵源!」

「殿下愚笨!」東方笑!

「貧道于宇文與殿下之事上、打了一半的誑語,既然殿下與她今世姻緣是真,那上一世便是貧道詐殿下的!」

「既然是詐的,那貧道定是拿宇文混充了殿下上世發妻的真身本尊!」。

「盛馥?!是盛馥?!原來當真是盛馥?!」劉赫一躍而起,狀似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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