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何忘憂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雖然管家已離開了良久,可他留下的威殺之氣似還籠罩著這個小院,不得散去。

映蓮呆呆地靠坐在井沿上,听著屋內傳出的各種打砸之聲,無力去勸,也再不想去勸!好好的一個女郎,何苦來要變得這般猙獰,何苦來要弄得人人嫌惡;何苦來這般作踐自己?

九郎垂手立在門外,糾結著是否要踏將進去。若以前在家,砸了也就砸了,無論好壞總是會有東西填補上來,可如今在這里,在連院門都出不去的這里,又有誰會來填補了什麼?若要是再來治個損毀之過來要賠償,倒是怎生是好?!

九郎咬了咬牙,跨門而入︰「大姐姐,消消氣。我們當是要從長計議才是上策!且這些畢竟也是別人府里的東西,砸了也是不好。」

「你又來沖什麼好人?!」宇文凌旋的發髻都已是歪了,消瘦的臉龐上顴骨高聳,一望之下倒似一夕之間就老了十歲︰「你要是真為我們好的,去找劉赫啊!去問問他為何要動用侍衛圈禁了我們?去問問他既然要我來,為何又要百般磨折?!您倒是去啊!」

「大姐姐,你自己原都是說過此行無悔!為了圖個日後,什麼苦也都是吃得,什麼委屈也是忍得,而今只是初到,遭遇了些不順你就已是如此……」

「我原說過?!我原說過那些是因著我以為再是不堪,我也是這王府里的主子!是他的嫡妃!哪知道會連個侍妾都不如!那沈潔華,你可還記得?那被他們半道接回的沈潔華?!她如今都是可以低看我一頭!」

提到沈潔華,宇文凌旋忽然又振奮了起來「對!沈潔華!我要去信告訴了盛馥此事!哈哈哈!我要告訴盛馥!我還要讓盛馥著人來抓那賤人!哈哈哈哈!」

「映蓮!快來幫我找那筆墨!」宇文凌旋高聲喊著映蓮,也不再去砸那些本不值錢的花瓶,茶盞,一心翻找著筆墨︰「怎的原來住這里的竟是個不認字的麼?連尋常筆墨都是不見?」

映蓮蔫蔫地拖著腳進來,見了這滿屋狼藉又是狀似癲狂的女郎,眼眶瞬間又酸脹起來︰「攏共也就這三間屋子,女郎應是翻遍了,既尋不著就莫要再尋了。」

「那里!」宇文凌旋指著屋外︰「外邊兒不是還有個小廚房,映蓮你去那里尋!」

「大姐姐,生火煮水烹飪之地,哪里又會有筆墨?」九郎皺著眉,想著到底是要不要說破!

「那怎生是好?」宇文凌旋苦惱著雙手抓著發髻就地坐下︰「難不成要學戲文里寫血書?」

映蓮一听,頓時嚇得半條命飛了出去︰「女郎,我們自南邊帶來的行李里應是有,奴去找!女郎莫做傻事!」

「你快些去找來!待我寫好了信,即刻就著人送去給盛馥!」宇文凌旋捶著地︰「快去啊,你倒是快些去!」

「映蓮!」九郎跟著映蓮出了屋子,比起似乎已然全失了神智的大姐姐,反而這個丫鬟更能說些正經事!

「九郎有何吩咐?」映蓮正要去開箱子,憑她所記,在這口箱子里當是有著筆墨紙硯。

「映蓮以為縱然大姐姐寫成了信,能送得到家里?「

映蓮一下錯神,旋即搖了搖頭︰「奴不知!但這會兒總是要讓女郎寫了她才能罷休。」

「九郎!」打開箱子的映蓮大呼了一聲,但又是立即捂住了自己嘴,後怕得看著屋內︰「九郎,你看……」

宇文九郎探身去看,只見這口專是用來裝書、裝筆墨紙硯的箱子,如今除了被翻得烏煙瘴氣的書籍,再是尋不著支筆片墨!

「映蓮。打開別的看看!」九郎只覺脊背發涼︰這耀王的手段未免也太是百無禁忌,居然連他們帶來的東西都是要查抄一番?

映蓮白著臉逐一打開了散在院子里的箱子,每開一口,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九郎!九郎……這!」

宇文九郎不問不看都是知道,那幾口箱子定是同這口一樣被挑揀過了︰「可也是被翻亂了?」

「何止!」映蓮跺著腳低聲咒罵著︰「殺千刀的耀王!這樣的卑劣之人,虧女郎居然還眼巴巴地盼著想著!」

「映蓮!」九郎上前捂住了映蓮的嘴︰「你這樣罵,若被里頭的外頭的听見了,都是不得好的!」

「翻亂了,我們再整理就是,本也是要拿出來的東西。」

「呸!」映蓮扯下了九郎的手,有些氣急敗壞︰「方才說緩些會把東西送來,奴還當他們總算不壞。可九郎你看看,你看看!凡是女郎好些的首飾、頭面,衣裳,甚至奴體面些首飾,這都是不見了呀!」

「還有!還有女郎、九郎跟奴的那些個貼己,也都是沒了影蹤!可不就是殺千刀的!」

「叫侍衛來圍著不讓出去,又讓管家來說不得回去,如今連值錢些的東西都是全搜走了,只把女郎扔在這什麼都沒的破院子里……」映蓮環顧四周,又是瞥見了方才她靠著的那口水井︰「倒是有一口井還是活的,難不成耀王是想逼得女郎投井自盡才是算完?」

九郎的後背衣衫已是讓自己的冷汗打濕了,這事實在是離奇地毫無章法!若說拿走筆墨紙硯為是了不讓有只字片語傳回南邊兒,尚能得懂。然這搜走首飾頭面乃至衣裳貼己,確是莫名非常又欺人太甚!只是,會不會這並非耀王授意,而是府中這些仗勢欺人的惡僕借著搜查筆墨之事中飽私囊?

然歸根結底,還是自家大姐姐實在不討耀王歡心才會是愈行愈低。可究竟是為何呢?為何耀王竟連一點點體面都不肯給了大姐姐,反像是真要逼死了她去?

「映蓮,原來在家時大姐姐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是讓耀王這般生厭?」

「女郎又能做什麼?也就是日日去到耀王南邊的宅子上,時時候著盼著能見上一面。有時終是等著了見著了,人家也從來未曾給過好臉。像是女郎天生就活該遭他嫌棄似的!」

「奴想起來了!」映蓮眸子閃了一下︰「有一回,女郎先去找了這天殺的耀王,哀哀地回轉。接著又是去找了盛家女郎。因是沒讓奴跟著,奴也不知究竟她們說了什麼。但女郎出來時眼楮紅紅的,還有些抽咽……」

「早些時候哪個不知盛家女郎與耀王曖昧不清,耀王是緊盯著她不放的?!若不是恪王追來雲城又是出了那麼些事兒,這事兒還不知會是怎樣……」映蓮越說,越是信服自己,

「可盛家女郎那霸道跋扈的性子,縱然是自己不要的了,也是不喜別人染指。奴猜想,女郎那日去尋她定是去求她高抬貴手放過耀王,但盛家女郎不肯,又是與耀王說了女郎惹得她不快,才招惹得耀王這般要往死了逼了女郎!」

「似乎有理!」九郎畢竟只是少年兒郎,听映蓮說得有理有據,又想起盛馥一貫倨傲的樣子,不由得信了幾分。

「九郎,如今可要怎麼辦?」映蓮指著這些箱子又開始跺腳︰「女郎要知道了這些,更想不開了可怎麼好?」

「我今晚,去會會耀王!」九郎咬了咬牙︰「映蓮你只管把這些都收拾妥當!大姐姐那邊我會去勸著。一切,待我見過了耀王再是打算罷!」

「九郎的意思是……」。

「嗯!」宇文九郎顫抖著點點頭︰「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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