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烏羽展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派胡言!」劉赫听見東方道長毫無掩飾地拿著當年的彌天大謊來誘今日之己,忍不得憤慨難抑!

當年那東方阿尚助紂為虐,就算不論劉赫因此從「皇太孫」被貶為庶子,就算不計祖父被篡位奪命,也是要算算此事竟是斷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是耽誤了多少人的前程!

孤要戰,孤要奪回自己的所屬,也須得堂堂正正,又哪里會借助這等陰損荒誕手段?!

此計所設者無論是文帝或為鄭凌瑤,那兩人均是未跳出以己度人之心罷!?他們只當這世上萬人都是與他們一樣貪妄無限,無所不為?!

「孤雖是信佛重道!卻也容不得你這狂徒再三挑釁!道長也不必再在此處盤旋,與孤一道即刻進宮去罷!」

「殿下著什麼急?!貧道這里話都不曾說完呢!」東方阿尚終于是喝了一口茶,卻好像嫌棄茶湯已涼,一甩手,頃數潑在了地上。

「爾真乃是!……」

「殿下!前世之說雖是飄渺不羈,可常人若听見說自己是羽王轉世,縱然不信,基于好奇,也是會問上一問。這就跟常人听見某人復姓東方,總要好奇此東方是否那奇人彼東方一族無二。而殿下見東方不奇,听羽王就怒!這明擺著就是告訴了貧道,殿下是已經知道了當年的始末。也必然已是對貧道的老子恨之入骨!」

「殿下雖是一再說要于貧道同去見那老二,可貧道知道,殿下實則並不願去!無非是說來嚇唬貧道而已。且十有八九的,殿下以為貧道是那老兒差了來陷害殿下的!」

「貧道也知道這樣貿貿然登門,殿下不敢妄信。然有時疑心太重,反倒是制肘于己,並無益處。可有時看似荒誕無稽之事,反而能成!這大千世界,本就秒在不可揣度,殿下何不放膽一博,好生問問貧道來意與個中淵源,好過在此兩廂扯皮,糾葛不清!」

「貧道本也不願淌著渾水。只礙于家嚴之命難違,天命更是難違,才不得把腦袋系在褲腰上來做這苦差事!殿下如今也不用再試探貧道,貧道說完下面這句也不說話了。殿下且好生想想!想完了,想明白了,再來議事!」

東方道士洋洋灑灑、疲疲塌塌地說完這一通,便是背仰椅靠,雙眼一合,兀自哼起誰听不真切的小調兒來……

劉赫心頭蔓上一股極深的挫敗感!無力、無奈、怒意、失落種種等等全然交纏在一起,無從宣泄。想這些許年,也唯有在盛家園子初見齊恪時有過類此之感,而今日的,竟是比那時更濃重了太多!

這滿身懈怠之氣的道士東一榔頭西一棒,看來全無章法,卻是攻得自己節節敗落,無力招架。而自己,看似步步為營,嚴防不殆,卻是漏洞百出,補由不及!

還是自己原本便錯了!輕視了此人?也低估了背後那人?可那人究竟是鄭凌瑤還是文帝?!

鄭凌瑤應是知曉往事,這些年藉由煉丹鑄藥也結交了不少僧道中人,但若要尋人來冒東方之名,以她而今之勢力,實非易事!且不論她將來于孤是何種打算,若要成她之事,迄今她還逃不月兌對孤之仰仗依賴,她與孤之間,遠是未到圖窮匕見之時!

如此就只得是文帝!然文帝又怎會知曉子嗣之事?難道孤一向自喻黃雀乃是謬誤,實則黃雀是他?這些年他是把孤府內一草一木都是看盡在眼中了?那麼孤與鄭凌瑤之事,七皇子之事,乃至托林寺……豈不是都早已暴露?

然他怎能不動?按他的手段心性,單憑鄭凌瑤一事,孤與鄭凌瑤就早該是死無葬身之地,更遑論托林寺乃是孤意欲謀逆的鐵證,他若查實,當是一刻都耐不得,即刻依律法辦才對!又何必要尋那荒誕之由遣孤南下,想要借刀殺人?!如今又著此人來演一出並無勝算之戲?

不通!不通!全然不通!劉赫心內愈加煩急,為何怎樣設想都是有進無出,全無脈絡?!

那麼,有否可能,此人真為助孤而來?!

然他又為何要來助孤?為還他父輩的孽債?還是孤當真是有那天命?

想當年所謂天命所昭,羽王乃是文帝,而今又是套用此說,讓孤去應了羽王之說。無論孤信與不信,只要孤肯借用此說,那篡位就乃勢必之舉。

雖其意昭昭,然其心莫測……

莫非東方家與劉家夙願積疾,他們傾兩代之力「出謀獻計」,原旨是在摧滅了劉家?傾覆了大寒朝?

然此東方真就是彼東方,真就是那奇人之後?……

劉赫思緒紛亂繁雜,如夏日雷暴般此起彼伏,轟鳴不斷。不自知地,劉赫已是雙拳緊攥,頭腦隱隱脹痛,陣陣壓迫感時時襲來,眼楮似也要睜不開了!

原來孤當真就是如此孤單?遇上此等事件,竟然連一個敢于相商之人都無!

原來孤當真就是惜命如斯?只有惜命才是會多疑多猜!難怪母妃要說孤是「子肖父」!

原來孤當真就是是如此謹小慎微?!當真就是不敢放手一搏!?

然自那時與鄭凌瑤商定,自那時托林寺事起,孤應已是在搏!雖那是按部就班之博,雖那是自以為的百無一失之博,但孤也是在敢博之人!

然如府中兒郎之失、鄭凌瑤之算、盛馥之失……這樁樁件件,是否都在告知于孤,孤是錯了?原來世上並無百無一失,孤一向以為的穩、圓、隱都不足以成事?!

如此,孤可否做一次荒誕之事?孤是否該按著這道士之意,兩廂都把話說開了,且听听他究竟旨在何處再做計較?

終其,這乃是孤的府邸,至壞,便是孤了結了他,就當是送他羽化升仙,從此再不現于凡塵!而無論他身後是否有人,無論他欲將如何陷構于孤,也終將是無從尋起,死無對證!

劉赫心神須臾松弛,自嘲一笑︰孤為何要曲走了這許多彎繞才醒悟原是有捷徑可行?!!

「東方道長!」劉赫終又重復平日那不驚不躁的雍容之態︰「孤此刻就來來與道長一議這羽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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