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八、雙朔辯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轉眼芍藥花開,宮里這滿園的艷色,非但不曾讓皇後覺得幾分舒暢,反而更添了愁怨。

太子出走已是兩月有余,雖是搜尋不斷,仍是影蹤全無。論起來這至今能到的寺院、廟堂都是尋過又守著人了,關卡城門也是無有松懈,怎的太子就跟就地消失了似的,遍尋不著。

太子妃還是未曾進宮請過安,也無有打听過太子訊息,靜謐地詭異;二皇子身子雖是好了,可不幾日又反復起來,听去瞧的御醫說,往日這麼精壯神氣的一個人,現今時不時地就要瞌睡恍惚,脾胃也是不好,竟是快要瘦得皮包骨了!

最氣人的便是皇帝!心里竟然像已經是沒有了太子這個人!無論皇後是哭、是鬧、是哄、是騙,皇帝都是那句「皇後按自己的意思做便好」,再沒有一絲掛懷。

然皇帝倒是著了善于安胎的御醫去了太子府照看太子妃,又是遣了精于調和的去了二皇子府,這于皇後看來,就皇帝是打定了主意,之後要麼立了皇孫,要麼立了二皇子為儲。

每當靜心細思,皇後也是知道皇帝是從來不信太子那番說辭,並斥之為「妄人妄言」!對于那些異象,皇帝也是認定了不是天意而是人為。可皇後卻是有些信了——拋開那些奇事不說,他太子他已是太子,立于眾生之端,無人能撼!既如此,這般折騰又是所為何來?全然找不到企圖!

論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二皇子也好,皇孫也罷,也都是自己骨血。要是沒有太子這「今世還孽」這一說,只是天不假年地沒了,皇帝再要立誰為繼,皇後都是不會糾腸掏心似得難過。只是如今人還在,皇後便是不能相舍。

這一日侍衛來報,說是在京郊一所寺院中,似是看見了拐了太子出家的雲游阿上,已是看管了起來。皇後激悅萬分,一邊讓人去報于皇帝,一邊竟是自己改裝出宮,要親自去找了太子回來。

皇帝得報,大呼「糊涂」!即刻下詔要去追了皇後回來,然只一息又變了心意,收回了成命,又道︰圖窮匕見。

皇後趕了一路,待見著阿尚時,只問︰太子如何所在何處?那阿尚唱了一句佛笑答道︰太子自在該在之處。

皇後聞言氣惱,但念他如今還攥著太子的性命,只得放姿,還是好聲好言,又道︰只要太子隨了本宮回去,于你之一切便是既往不咎。不僅既往不咎,阿尚若要田地財帛,盡管說來,本宮定是無一駁回,

那阿尚卻是無所觸動,只回道太子殿下一心出家。皇後娘娘見了也是無用、又何必徒增煩擾。皇後見尋常的手段無用,便是散退了眾人,只留阿尚與她一室而處。

眾人一退,皇後娘娘對著阿尚便是福了一禮,只道︰如今就當我是個民間的尋常母親,要見一回莫名而走的親兒,阿尚都不可憐則個?況且太子這一走,丟下的可不光是父母,更有那未出世的孩兒,出家人積福緣,阿上拆得一家四零五落地,只怕是要沒有福報。

那阿尚見皇後行禮,也不驚,听皇後話中帶刺,也不惱,只說太子跟了貧道出家,正是為了父母,孩兒的福緣。太子本就是羽神轉世,又是舍己為家、為國,貧道能夠渡他,倒是積了大福緣。

阿尚一提此話,皇後便是肝膽俱裂,說這朗朗乾坤之下,又哪里會來這些陰魂孽債?!若阿尚真是得道高人,又為何非要以太子出家才是能解?且東方世家向來是為儒家大學,又是自哪里出了一個佛門的阿尚?

阿尚當下便為皇後解惑,說道早在漢武大帝之時,東方家有一名士便是東皇太一坐下弟子。自此東方世家雖不能人人與那先祖一樣修成正果,但于天機卻是能窺得一二。然祖訓有示,天道循環自有法則,泄露天機必遭天譴。然此次是眾星宿纏集一處,又因前世孽緣不盡招惹了許多孤煞游戾,若是不理,便會天下大亂。故此上表請了天旨,得天道授意之下才是來解此難。

至于為何是個阿尚,只因是如此身份易得信,易行事。

皇後听得不尷不尬,如此說,這阿尚竟不是個阿尚,若不是個阿尚,那太子便是不曾出家了?可見他這神叨之狀,本已信了七分的,倒又是退了三分。這實是難辯他所說為實,還是他只是個俳優般的人物?

皇後立即就問你既不是阿尚,這太子出家一說又是從何而來?東方阿尚回道︰出家出世乃是在心,不在于表。太子拋卻凡塵種種,不再流連,便是出家。皇後拘泥于形,難怪參悟不到天道。

皇後才不想參悟什麼天道不天道的,她只想太子回朝,母子團聚。這分離了幾月,之前太子的種種缺失在皇後這里竟是全然消失了般,影蹤全無,剩下的,便只是太子的孝悌忠良、謙和溫文。

皇後止不住得尋思,若太子當真是那羽神轉世,那于江山也是一大幸事!試想一位勇冠天下又是文韜出眾的帝王,又是哪個敢來小覷侵犯?且他已是通曉了前生往事,定是不會再犯雷同之錯。如此這般,江山定是鐵打般的強固,千年萬年屹立不倒。

一想到這些,皇後便是更不踏實了。她一直記得那日太子說過還有一法可解此難。既有他法,為何又要太子獨抗?!難道只是為了此事過于離奇蹊蹺,而無人信他麼?若是無人會信,太子自然也就只能憑借一己之力化災解難,別無他法。

皇後思慮漸漸清明︰既然太子信有此事,既然太子為此能拋家棄國,那麼母後也自然也是能信!只要母後信了,便就可求得東方阿尚道出那另外一法,只要是知道了那法為何,管他是誰,管是要做些甚麼,只要不是弒父殺母,那便是都使得。

既然定了心意,也就不再遲疑,皇後對著東方阿尚又是一禮,再道︰若按太子說述,若按這轉世的星宿大小來論,羽神該是最不可委屈的。阿尚如今讓太子出家雖看似是為前世恕罪,實則是斷了他今生的福缽。若是羽神今生福緣不夠,來世豈不是還是遭難?除非是只有一法,但凡是有第二可選的,就必不該是讓羽神擔禍。且羽神一心舍己,已是大善大賢之舉。阿尚若還要執意不肯吐口,那本宮便只好此刻殺了阿尚,再自裁賠罪罷!

東方阿尚一听便是疾呼「不致于此」,說原是太子一心執意要保了太子妃與公子,他是萬般無奈之下,才是用此下策。

皇後一听急眼,太子出家原是下策麼?那上策倒是什麼?

東方阿尚又道,皇後即使知曉了也是無用,只要太子不肯,又能如何?

事到如今,皇後還有什麼舍不下的?她道你只管說來,太子不肯,本宮肯便是了!這朝堂上下,還有本宮不能辦的事麼??

東方阿尚見皇後意訣志堅,也不再扭捏作態,當下便把那解難的「首策」詳詳盡盡地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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