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溫其念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盛遠見宋顏一直謹小慎微地持禮在地,心道這北蠻禮數倒也周正。

「宋先生起來罷,不必拘禮。」

盛遠話落,卻是不見宋顏動靜,眾人只當他是傻了,又覺好笑。卻不想看見宋顏正望著齊恪,像是等他示下。

眾人均是一怔,盛家大郎既然叫起,他卻為何還要去請恪王示下?再一思量,便是明白了!盛遠並無官職在身,雖有爵位,也是比不過恪王去。因此恪王不發話,他竟是不敢起來!

「宋先生請起!」齊恪笑得甚是戲虐︰「日後宋先生但凡見孤與盛家大郎一起,謹記只需听盛家大郎吩咐便好!」

「要知道孤在大郎跟前,也是那不得臉的。」齊恪對著盛遠挑了挑眉︰「孤怎敢得罪了大舅郎去!」

「恪王殿下!」盛遠拱手一禮,瀚眸璀璨︰「休要折殺于我!」

盛為眼見這兩人又是暗簇簇地掐了起來,很是煩悶!在家里明槍暗箭也就算了,這出得門來,竟還是這般!心想二郎真是運背,如今倒是整日要給他們調停!

「方娘子,這琴序不該是兩位先生?為何只見宋先生一位?」

盛為此問,倒是十足稱了宋顏之心。對啊,為何沈娘子至今未來?

方娘子暗念一句「阿彌陀佛」,心道二郎啊!今日奴怎敢讓那沈家娘現于此處?大郎是何等樣人?那是天下之人見了都會心神蕩漾,為之如痴如狂之人!

沈家娘又是何等樣人?她是那輕狂之病說犯就犯之人!雖則近來有所收斂,但方娘子可不願冒這風險,白白惹了大郎不快。

「奴怕擾了大郎、殿下清靜,因此上今日讓另一位先生讓回避了。」

齊恪、盛為悻悻然互看一眼︰妄說小莫念,今日沈潔華都是不得讓盛遠看見!

宋顏卻是扼腕嘆息︰那日還與沈先生議論盛家大郎,而今自己倒是活生生地站于盛家大郎跟前,可惜她卻是錯失了。悵惘之余,宋顏打定主意,一會便去尋了沈娘子,將盛家大郎詳盡地描繪與她一听,也算是償了不見之憾。

「方娘子,日後無需這樣大動干戈。礙到了你們日常營生,便是不好!」

「拂之,孤倒覺得方娘子此舉甚是妥當。旁的不論,你可還記得那日如何回的園子?你的車隊自城門到園子又是走了多久?」

「我都不懼,爾永又有何懼?」盛遠走近書架,隨手拿起幾本翻閱,隨著書頁翻動,漸露贊許之色。

「宋先生,這些我記得此地原本沒有,是你們自北朝帶來?」

「正是!」宋顏躬身,畢恭畢敬地答道︰「這里有好些孤本、琴譜,都是耀王殿下特地在我北朝收集、謄抄而來。除了此處的,家學館日後也是不少類此的。」

「這倒是難得!」盛遠又換了幾本翻閱︰「這謄抄的小纂清秀得體,當是出自一人之手,宋先生可知是誰?」

「在下不才,承盛家大郎青眼,謬贊了!」听得盛遠稱贊,宋顏欣喜若狂,但拘著場合、身份,仍是不敢露出一絲一毫。只好又是深鞠一禮,把狂喜之容對著了地下。

「這一屋子書籍,可都是你謄抄的?」齊恪听得盛遠如此嘉許推崇,也自書架取下一本,翻開一看,果然如是。

「回恪王殿下,正是在下。」宋顏听得齊恪問話,倏然不美,驚怕立現。

齊恪哪知宋顏心事,見他額頭上忽然冷汗涔涔,只當是這般輪番盤問,驚到了這個書生。

「宋先生無需拘謹。孤是敬佩于你,故而發問。」

齊恪看了一眼還在翻書的盛遠,作弄之心頓起。

「宋先生,為著你謄抄有功,孤與盛家大郎有賞!賞宋先生絲帛十匹,精米一斛!方娘子,你去安排便是!」

方娘子與宋顏大驚失色!這賞賜,也實在豐厚了些!但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方娘子不再多想,忙拉了拉呆若木雞的宋顏,示意他謝賞。

宋顏被方娘子一拉,才得回神,忙跪拜謝賞︰「謝恪王殿下,謝盛家大郎!」

「拂之、留清,我們也走罷。上二樓看看。」

齊恪想著這看也看了,賞了賞了,既見不著沈潔華,也就無需在此多做逗留,就招呼了兩人往樓上而去。

「爾永,你要賞便賞,為何還要拖我下水?難不成你堂堂恪王殿下,還短了這些不成?」

「拂之不愧是孤知己!孤正是短著這些……」

宋顏已是無心無暇去理會這些,一心只想著這些賞賜該是如何處置。那些精米,自然是交到府里才是妥當,至于十匹絲帛倒是可分出一半去給沈娘子,如此也能讓她置辦幾身新衣……

盛遠上得樓去,一看之下,啞然失笑︰「我這妹妹,當真有趣!園子里庫房,可是被她搬空了?」

「梅素如此,自有道理可循。不過,孤也是覺得有些眼花繚亂。」齊恪環顧四周,也是吃驚,一個琴序而已,需得奢華至此麼?」

方娘子見三位主子均是在廳中落座,便知他們必是要在此處盤旋一會。急忙安排了小廝去烹茶上來,自己則侍立一旁,只等主子隨時問詢吩咐。

「方娘子!我有話問你!」果然,茶還未奉上,盛遠已是發問。

「大郎盡管問。奴必是細細回稟。」

「這家學館外館人多勢眾,聚沙成塔,或者可以不愁。而此處方寸不大,看起來也容不得多少人來,你家女郎倒是如何打算才能保得住她這些本錢?」

「回大郎,此處樓下專供小兒郎,小女郎學琴,樓上專供女郎、娘子們學琴。凡入學者,再依著原有琴技,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等級。」

「七日一輪,每一色隔七日學琴一次。學琴這日,便是由辰時初刻始至申時二刻畢。因此上,入學之人原也不少!」

「若我方才沒有听錯,這琴序只得兩位先生,這般連軸授學,倒也是太過辛苦了些。」盛遠看向盛為︰「留清事先可知?」

「自是知道!起先我也道盛馥此舉有些苛刻。接手之後才是知道,好琴易尋,良師難得。如今這般也是權宜之計,日後我必會好好征攬一番,以解了此困。」

「甚好!苛責于人,可不是盛家家風!」盛遠贊許了盛為一回,轉過來又問向方娘子,

「方娘子,這學費又是如何計算的?」

「回大郎,這琴序是一年為一期,一期攏共只得三百席不到。女郎原來的意思,便是價高者得。」

「價高者得?難不成還競價?」盛遠嗤笑。

「倒也不是競價。只是女郎先讓奴放出了這樣的風聲,旋即一眾娘子、女郎們便會為了爭這席位吵吵起來,一來二去,奴也就曉得了這價高能高到何處!」

「如今定下的,是一年三千石稻米,另加上絹三百匹、棉二百斤。」

「這琴序一席,倒抵得上一個五品一年的俸祿了。」盛遠看似放下了心,又叮囑盛為︰「你姐姐既交予你打理,你必要盡心盡力才好!否則等虧了本錢,自有人找你拼命!」。

「留清知道,大哥安心便是!」盛為應著盛遠,心中卻是遺憾不止。原想著今日能為小佷兒掀開歸宗的第一章,卻不想是徒勞無功!這小莫念歸宗的機緣,倒是何時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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