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向東樂了，對霍謹之也更另眼相看，這孩子行事沉穩，觀察入微，思路也清晰，談吐更不凡，將來絕對不會是池中之物，現在結下個善緣挺好，世事無常，沒準哪天這個善緣就能用上呢。
「你說對了，我現在就擔心廠子倒閉，萬一倒了一廠子都得喝西北風。」
馬向東嘆了口氣，心里不好受，毛巾廠是解放前興建的，風風雨雨幾十年了，他經歷過毛巾廠的興盛期，輝煌的時候他一年到頭都在外面跑，廠里日夜趕工，產品甚至還出口到國外，可現在車間里的機器停了一半，工人白天都聊天打牌，根本看不到一點朝氣蓬勃的氣象。
「廠子還能倒閉？怎麼可能，不是鐵飯碗嗎？」唐來金覺得不可思議。
馬向東苦笑，「這世上哪有真正的鐵飯碗，廠子掙不到錢自然就得倒閉，這是市場規律，要是廠子真倒閉了，哥哥我也得去干個體嘍！」
唐小囡朝床架上掛著的毛巾看過來，就是普通的紅白藍長條毛巾，現在的毛巾基本上都這樣，不像後世的毛巾花樣顏色都多，款式也多，大的小的洗臉的洗澡的洗頭的，還有穿的浴袍，蓋的毛巾被，都算是毛巾這一行列，品種很多。
「這毛巾不好看。」
唐小囡指著毛巾說，是真的不好看，她喜歡粉女敕的毛巾，以前特別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粉女敕的毛巾，放了滿滿一抽屜，可能永遠都不會用，但她就是喜歡收藏。
馬向東看向自個用的毛巾，是廠里的新產品，其實也不算新產品，十幾年了廠子生產的都是這樣的毛巾，廠里職工用的毛巾都不花錢，都是上車間拿，一拿就是十幾條，用完了再拿，也沒人管。
「毛巾用著好使不就行了，又不是穿身上，要什麼好看。」
馬向東沒把唐小囡的話當回事，小丫頭懂啥。
「好看才有人買，不好看沒人要。」唐小囡暗暗嘆氣，現在的人真的沒有美的認識，這個馬向東至今都沒意識到廠子的毛巾為什麼賣不出去的原因。
如果都是這樣的毛巾，生意能好才有鬼了。
就算現在是黑藍灰的時代，可人們對美還是有要求的，而且現在城市里的審美已經慢慢復蘇了，像她身上穿藍紅格子裙，就說明了現在城里人的審美眼光並不低。
馬向東神情微怔，面有所思。
小丫頭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不好看自然沒人要，可毛巾還能好看到哪里去，就那麼一小塊布。
霍謹之問道︰「馬叔廠子里的毛巾有幾個品種？」
「就三四個品種，主要生產這種洗臉的，其他的已經不生產了。」
「花樣有多少？」
馬向東略想了想，「也不多，還有一種藍灰格子的，喜鵲紅梅的，這三個花色多一些。」
他從箱子里拿出了兩塊新毛巾，一塊是藍灰格子的，一塊是喜鵲紅梅的，質量都還不錯，又軟又厚，可這圖案和花色實在一言難盡。
藍灰格子像是沒洗干淨一樣，不是淺藍，而是灰藍，喜鵲紅梅雖然有圖案，可卻顯得土氣，比較下來，還是長條紋的更素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