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是個形式大于內容的人。
在這兒搞了一通，柚子葉水灑在沈怨的身上，她在那兒連滾帶爬的，尤其夸張。
「真晦氣。」
白晚晚感嘆了一聲，攥著拳頭。
沈怨卻是有些委屈過了頭，抱著腿坐在沙發上。
「是挺晦氣。」
「你們說這件事情跟宋溫言那個賤人有關系嗎？」白晚晚咬牙，「要麼再去逼問一下胡清，保不準能問出什麼來。」
她看著宋雲初，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不把宋溫言收拾一頓，都覺得虧了。
宋雲初抬頭看她︰「你覺得可能嗎？雖然這次陸珩是幫了我們，可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就是宋溫言單純，被人騙了。」
「唔。」白晚晚撓了撓頭，能腦補出陸珩那座傻樣。
「到時候吃力不討好，萬一再惹上他，我可真是怕了。」
宋雲初吐槽道，她現在只想著不要跟那個男人有任何的交集，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要。
這樣才能保持良好的心態。
「也對。」白晚晚攥著的拳頭微微舒展開了，滿滿都是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了，白白讓咱們怨怨受了委屈，胡清那種人，怎麼就拎不清呢。」
沈怨听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就覺得頭疼，甚至還能腦補出跟胡清接吻的倒霉樣。
他爬了起來︰「我去洗洗。」
「這會兒洗什麼？」白晚晚愣神，卻是看著他滿臉詫異，根本不知道沈怨是怎麼了。
宋雲初憋著笑，等到沈怨進去之後才指了指唇瓣︰「這兒呢，覺得自己清白沒了，要去洗干淨。」
「唔，多清純的孩子啊。」白晚晚感慨一聲，「要不是太熟，我都想拯救這個讓人心動的孩子了，就讓我這骯髒的靈魂去將他淨化了。」
宋雲初看著戲精附體的白晚晚，又沒忍住笑了。
「你搞什麼，又跟薄暮吵架了？」宋雲初問道。
白晚晚嘆了口氣，坐在那兒︰「我跟他能有什麼好吵的，反正從小到大都知道，這輩子鐵定要成夫妻的。」
白晚晚現在玩得很開，也是因為一早就訂了婚約，讓她很不爽。
雖說薄暮長得好看，人也不錯，可他們之間的那些感情，說不上愛情。
「你要是真不喜歡，就去商量一下。」
「算了。」白晚晚搖頭，「比起那些人，薄暮好了太多，起碼還是個正常人。」
兩人說話間，江舟那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出來的時候，白晚晚給嚇了一跳。
「呵，還真是住這兒呢，我就說你們背著我偷偷模模的好了。」白晚晚打趣道，「當初還是我精挑細選，一眼就相中了你。」
江舟面皮薄，只有在夜色的時候能豁得出去。
其余時間，都是個容易臉紅的。
他微微抬頭。
「別瞎說，這是正常合租關系，他負責我的午飯，我給他地兒住。」
「走吧，小哥哥。」白晚晚笑著道，「住我那兒才自在，不用跟小初擠在一塊兒。」
江舟看了宋雲初一眼，將那些思緒都藏了起來，他更願意跟宋雲初在同一個屋檐下。
可眼下有更好的選擇，也沒必要糾結這些。
更何況，關乎宋雲初的名聲，江舟怎麼可能不上心。
「去吧去吧，反正就算這樣也能吃得上飯。」宋雲初滿意的很。
她看著兩個人搬東西，也想著幫忙，可手機卻響了。
一條陌生的短信。
但那幾個數字，是烙印在她骨子里的，當初跟陸珩提出分手的時候，她就把他給刪了。
可是刪除了備注，卻刪除不了內心的記憶。
她看到這串數字的時候，就知道是誰了。
陸珩讓她過去吃飯，之前就說過要謝謝他的，卻沒想到是回陸家老宅吃飯。
宋雲初收拾了一下之後便過去了。
倒也沒有耽擱什麼。
陸家老爺子今兒心情好的很，早早準備了一些東西，連帶著精神頭都好了不少，容光煥發的。
「之前多讓你帶小初回來，你不听，現在人家忙著畢業的事情，你反倒是去煩她了。」老爺子這麼說著，可是面上卻很高興。
藏不住的喜悅。
這大概是三年來，陸珩第一次組飯局，第一次主動叫小初過來吃飯。
也是格外心酸了，但老爺子看著卻是很高興的。
「她今天有空。」陸珩回答道，畢竟宋雲初之前就說過，會好好報答自己的。
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陸珩想著之前那麼傷害宋雲初，他多少得彌補，可要是太明顯，就唐突了，倒不如這樣潤物細無聲，一點點的再靠近她。
「呵。」陸家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還以為這小子真的開竅了，原來也不過如此，還是那麼霸道。
陸珩不再說話，就怕沖撞起來，又要吵著了。
宋雲初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陸珩在開酒，他抬頭看了宋雲初一眼。
「這幾天方便吧？」
「唔，這話問的。」宋雲初老臉一紅，「方便啊，有什麼不方便的。」
陸珩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也不是不主動關心她的。
可突然來了這樣幾句話，饒是宋雲初也沒有招架得住。
「我的意思是那個。」陸珩也是有個大概的印象，有次就看著宋雲初痛苦地趴在沙發上，以為她是怎麼了，那也是陸珩為數不多主動關心她。
不過那次尷尬的宋雲初整個人都崩潰了。
因為痛經的緣故，每次來姨媽，她都不太舒服，可那一次是真的要了命的疼。
陸珩只看到她褲子上的血，還以為她受傷了，冷著臉抱起她要把她送去醫院。
那時候地宋雲初真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事後想起來還是覺得無比尷尬。
宋雲初瞪了這男人一眼，笑著道︰「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好了，你們倆不要一見面就拌嘴了，過來吧。」陸家老爺子笑笑，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我快做壽了，到時候我想把你們的關系，告訴給他們。」
「！」
陸家老爺子拍了拍宋雲初的手背，笑著道。
「畢竟也是老夫老妻了。」
「還是不要吧。」宋雲初當即拒絕了，她看向陸珩，還以為這個男人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老爺子。
以為今天吃飯是為了這個。
可是陸珩似乎並沒有這麼做。
陸珩眉頭微微擰著，他沒有說話。
「怎麼不要了，雲初，你之前不還跟我說過嗎？」老爺子笑笑，「你不用害怕陸珩不答應，他會答應的。」
倒不是因為這個，宋雲初只是不敢說，他們現在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已經離婚了，也不必再貌合神離，做那些事情。
「我……是我……」
宋雲初再度看了陸珩一樣，像是在求救似的。
可今天的陸珩，就跟個啞巴似的，根本沒有接話，甚至于好像根本不打算否認一樣。
要是把他們之間的關系說出去，那不是更混亂了。
「你說話啊，是啞巴了？」老爺子怒道，看著陸珩，真的是一點兒主動都沒有，「外界都在猜你隱婚那個小妻子是誰，正好雲初要畢業了，等她畢業之後，直接進陸氏。」
老爺子一手都安排好了，是絕對不可能虧待了宋雲初。
畢竟是他挑選的孫媳婦。
「嗯，等等，我有點不舒服，你陪我上樓吃個藥。」
陸珩突然開口，用如此生硬的借口，而且直接把人拉了過來。
宋雲初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就被陸珩拽著上了樓。
這個男人的力氣很大。
「你輕點啊。」老爺子顫巍巍地過去，也不想看著陸珩這樣，「溫柔點是會死嗎？」
「沒，很輕的。」
陸珩解釋了一句，氣得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差點氣背過去。
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的。
宋雲初被陸珩拽著上樓，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干什麼，他將人帶進房間，反鎖了門，並且尤其警惕。
「商量一下吧。」
男人坐在她的面前，問道。
宋雲初有些詫異︰「商量什麼？你不是說你會跟爺爺說的嗎？現在算什麼，我們已經離婚了，難不成還要一錯再錯，把這個事情往外面說？」
「醫生說了，爺爺現在看著雖然好，但是這半年最是凶險。」
陸珩這樣說道。
宋雲初心里頭咯 一下，她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也不是那麼好說話，好忽悠的。
「所以你的意思？」
「不對外宣布可以，這個惡人我來當，但是跟爺爺坦白的事情，我想緩一緩。」陸珩看著她，就怕宋雲初會拒絕。
畢竟這個女人現在真的變了，一絲絲的關系都不想跟自己扯上。
宋雲初還沒有開口說話呢。
就听到陸珩直接道︰「我幫了沈怨那麼大的忙，提這麼個要求不過分吧？」
「唔。」
這就來堵自己的嘴了？
宋雲初真的是被架在了高處，是不可能輕易動搖了。
「好啊，我答應你，但是對外公告的事情，一定不能做。」宋雲初再次重申，說的很嚴肅。
陸珩沒有說話。
宋雲初起身要走，男人突然伸手一把將人拽了過來。
大概也是陸珩用力太猛了，宋雲初一個不穩，狠狠地朝著陸珩的懷里去。
「你……干什麼？」
宋雲初伸手，壓在陸珩的身前，男人似乎並沒有要撒開的意思。
「你裙子的扣子開了。」陸珩解釋道，「我只是想幫你扣上。」
那也不用這樣吧？
宋雲初猛地撐起身子，溫度一下子升了上來，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尤其是壓在男人的身上。
「我……好吧。」宋雲初想要站起來，突然男人伸手將她往下一拉，扣住了她的腦門，一個吻，輕輕地印了上去。
弄得宋雲初有些無措，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是不是自己親上去的。
好像不是吧？
輕柔的一個吻，吻地宋雲初徹底懵了，可這個男人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女人一下子用力，將人推開，不過片刻的時間，她站了起來。
「你別這樣。」
「對不起。」陸珩的眼眸之中還蕩漾著那股子情緒，沒有收攏。
他看向宋雲初，從前自己那麼厭惡的一個人，為什麼現在反倒是想要靠近。
就好像是有一種魔力似的，陸珩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在心上的。
「彼此尊重一點吧。」宋雲初蹙著眉頭，懊惱的說了一聲。
陸珩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
根本就是故意把人騙到樓上來的。
宋雲初瘋了一樣的下樓，她在拐角處，讓自己的臉頰看起來不那麼熱，不那麼紅。
起碼得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窘迫。
陸家老爺子等了許久，嘴里嘟囔著︰「在吃什麼藥啊，也不跟我說。」
「唔，沒什麼，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凍著了。」宋雲初這麼說道，躲開了陸家老爺子那審視的眼神。
老爺子點點頭︰「听說沈家出事了？那小子怎麼樣了？」
陸家老爺子只記得沈怨生得很好看，當初也是跟著宋雲初來過好幾次。
斯斯文文的，不愛說話。
整個人佛系地不行。
「是個誤會，都解除了。」宋雲初這麼說道，也並沒有再談起那些細節。
老爺子點點頭，也沒往心里去，這會兒陸珩下來了，神色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干了什麼，如此的心虛。
「問你話呢，之前說的，你怎麼看？」老爺子怒道，隱忍著內心深處的怒氣。
怎麼辦點事情，就得催催催。
陸珩眉頭擰著︰「還是決定不對外說了吧，之前不是有過約定嗎？」
「呵。」
老爺子這會兒不高興了，商量了半天，也就是這樣個結果。
倒不如不問的好。
「你出去吧，今天不留你吃飯了，真是我過個大壽，都不給我點甜頭。」老爺子怒道，拍了拍桌子，「你真是翅膀硬了，現在覺得我的話不用听了是吧？」
這罪名一下子扣下來，實在是讓人崩潰。
陸珩剛想解釋來了，可有些話，實在是燙嘴的很。
不知道該如何說。
「爺爺，我也不想說出去。」宋雲初沒忍住，還是替陸珩說了一句。
男人抬頭看向她。
這個問題糾結了很長時間，老爺子也不是頭一回提起，每一次都不太愉快，不了了之。
他的心里也不舒服，覺得虧欠了宋雲初，再听雲初這麼說，心里更是難受地很。
「你什麼時候有雲初一點兒懂事，我就滿意了，好了，這飯也別吃了，一點胃口都沒有。」
「爺爺~！」宋雲初挽著陸老爺子的手，撒嬌道，「可是我餓了啊，爺爺你不吃的話，我怎麼敢啊。」
她的聲音很好听，甜甜的，就跟在耳邊說話似的。
陸珩不由得抬頭，撞入那一汪澄澈之中。
卻是沒有太多的波瀾。
宋雲初好不容易哄好了老爺子，她嫌棄的看了陸珩一眼︰「還不過來，不會真的想要爺爺請你過來吧？」
這女人是會變臉嗎？
之前還那副模樣，現在卻是敢對著他黑臉了。
不過陸珩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自己求著她回來的，就算是被宋雲初這樣對待，也是活該。
一頓飯，除了宋雲初那悅耳的笑聲之外，陸珩根本沒有吃下去什麼。
老爺子說對著他這張冰冷的臉，沒有什麼食欲，就提前把陸珩給趕走了。
老爺子寶貝似的把宋雲初留下。
「小初，你老實跟我說。」
「啊？」宋雲初怔了一下，不懂陸爺爺要說什麼。「怎麼了？」
「你跟陸珩到底怎麼回事，我是老，但是不瞎，你們之間這樣，我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陸老爺子嘆了口氣。
之前的宋雲初，滿眼滿心，都是陸珩。
要真是能有機會官宣，她肯定藏不住的喜悅，可不是現在這樣。
而且他觀察陸珩跟宋雲初之間的互動，都不是之前那樣，反倒是現在更好了。
更融洽。
只是這份融洽，容易要了他老頭子的命。
有一種不安的直覺在他的心口，他懷疑他們兩個一定是瞞著自己做了什麼。
「我們沒有啊。」
「這里只有你跟我。」陸老爺子沉聲，「不管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情，都跟我說說吧，我還是很開名的，知道你嫁過來，很委屈。」
「爺爺。」
宋雲初驀地抬頭，神色凝重，她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老爺子。
現在是絕佳的機會。
「你們是不是偷偷背著我離婚了？」老爺子攥著手，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子悲涼。
其實要是他們說實話的話，他並不會多說什麼。
甚至于老爺子看著這樣的宋雲初，也覺得自己虧欠了。
「告訴爺爺，就算你們離婚了，你也是爺爺的乖孫女。」老爺子這般說道，「是陸珩那小子不值得，是我們陸家虧欠了你，當初我就不該。」
唉。
老爺子沉沉地嘆了口氣，是他先問出口的。
宋雲初也就沒那麼大的壓力了。
可有些話，依舊是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她也不想就這麼告訴爺爺，他們離婚了。
「乖孩子，不哭，告訴爺爺，爺爺承受得住。」老爺子淺聲道。
宋雲初嗤地一笑，淚水一瞬間落了下來。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吸吸鼻子。
「傻孩子，哭什麼呢，那是陸珩的損失，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更好的，你們離婚，爺爺不會怪你的。」
老爺子很難得的平穩，只是這幾句話，說的宋雲初徹底崩潰了。